混跡在嘉慶初年 第一卷 混跡 第94章:暗戰
    天剛濛濛亮,薄薄的晨霧繚繞在紫禁城內,幾隻自由的小鳥躲在枝頭上嘰嘰喳喳地歡叫歌唱。坤寧宮內的太監們按慣例出操訓練體能,忍著,熬著,度過一天來最令他們痛苦的晨曦。束公公留下老趙和小李子這一老一小在房裡照顧遍體鱗傷的劉銘祺,也算是對他特批的病號待遇。

    劉銘祺躺在鋪上,斜靠著硬枕,半裸著身子,大大小小的淤青明顯可見,基本上都是些手腳狀的印青,自從昨晚他被紫雲格格暴打過後,整個人忽然變得沉悶起來,一聲也不吭,兩個眼珠子瞪的多大,半天才眨上一下。

    一旁的老趙臉上掛著淚水,一邊給劉銘祺擦金瘡藥一邊自怨道:「唉,都怪我,好不機的犯的是哪門子的病啊!讓賈兄弟替我受苦啦!要不然也不會遭此橫禍!」

    小李子凝著兩道短眉,探著身子,從袖口裡淘出一個剝了皮的熟雞蛋,放在劉銘祺的胸口上來回滾動著,乖聲乖氣地問道:「賈哥哥,還疼嗎?」

    老趙抹了一把眼淚,又道:「賈兄弟,你說句話呀!莫非被紫雲格格打傻了不成?這可如何是好呀?」

    其實劉銘祺哪裡是被打傻,他是實難嚥下這口惡氣,所以半天緩不過氣來。表面上看如同受了極大的心理創傷似的,可心裡卻在激情洋溢地高唱著那首恢復鬥志的後世戰歌:「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我們團結一心,冒著敵人地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

    一曲唱罷,劉銘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一反常態地哈哈大笑起來……

    老趙還真以為他被打傻了,連忙勸道:「賈兄弟,想開點,咱們就是這個命,忍忍就過去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老趙死也閉不上眼啊!」

    這時,劉銘祺猛地從鋪上坐了起來,一臉陰笑地解釋道:「老趙,別擔心,我沒事,我只不過是想到了一個報仇雪恨的好點子出來,不由得心裡亮堂了許多,同時也痛快了許多。」

    小李子一下子來了精神兒,牽著劉銘祺的手問道:「賈哥哥,什麼好點子這麼好笑啊!能不能說給我聽聽啊!」

    「說出來就不好笑啦!我問你,你恨不恨紫雲格格?」

    小李子童言無懼,嘟囔著小嘴委屈道:「恨?她老是打我罵我,還常常讓我在她面前學狗叫,叫的不像就不給我飯吃!」

    劉銘祺笑著問道:「既然你恨他,那想不想報仇呢?」

    「想!」小李子晃著小腦袋,使勁地點了一下頭。

    劉銘祺泰然自若道:「那好,賈哥哥不但要為你報仇,而且還要為所有被她打過,戲弄過,侮辱過的太監們報仇!好不好?」

    「好哦,好哦!」小李子拍著兩隻小手,高興的又蹦又跳。

    小李子不足十歲,自然是不諳世事,可老趙一聽,頓時慌了神兒,驚勸道:「賈兄弟,千萬不要胡來呀!儘管咱們受了千般委屈,也不能跟主子作對呀!那可是在拿雞蛋碰石頭,死路一條啊!」

    劉銘祺咬咬牙,斬釘截鐵地道:「死路活路,我都認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老趙搖著頭道:「賈兄弟,切不可一時衝動,犯下大錯呀!到時候悔之晚矣!」

    劉銘祺那是一旦有了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主,別說是老趙死乞白賴地勸他,就算是玉皇大帝下凡來勸他,也不成。「老虎要是不發威,還以為我是病貓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該讓她嘗嘗被人玩弄的滋味兒。」劉銘祺嘴上發著狠。他早就對這位紫雲格格看透了,仗著皇太后的寵愛縱貫,橫豎不講理,想撒野就撒野,想玩弄誰就玩弄誰,是個極其缺少管教的瘋丫頭。

    老趙勸了半天,依然無法改變劉銘祺的初衷,一個勁地歎氣,心中更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

    劉銘祺又朝小李子嘿嘿一笑,吩咐道:「小李子,你人小,做事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今天去坤寧宮的後花園玩耍之時,一定要給我抓五十隻蜜蜂來!」

    小李子有些好奇,揚著臉問道:「賈哥哥,抓蜜蜂幹什麼呀!」

    劉銘祺嘿嘿一笑:「你先別問那麼多,總之抓來就是啦!」

    小李子笑呵呵地答應道:「嗯!抓蜜蜂咱可最拿手了!我一定要抓好多好多的小蜜蜂給賈哥哥。」

    劉銘祺高興地朝她豎起大拇指,表示佩服和感謝。接著又吩咐道:「老趙,你幫我到廚房裡搞點蜂蜜過來。」

    「行,不過,賈兄弟,你到底要幹什麼呀!」老趙答應的倒是爽快,只不過心裡仍有些顧慮擔憂。

    劉銘祺不說出本意的原因,就是怕奴性十足的老趙擔心,所以才遮遮掩掩,故作神秘地在老趙的耳邊道:「暫時保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啦!別擔心,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大不了我一個人擔著,你們就等著好戲看吧!」

    偉大的陰謀家從不會輕易地亮出手裡的底牌,不到最後一刻誰都猜不到他要幹什麼?

    將晚的時候,小李子掛著一臉的笑容,手裡提著裝蜜蜂的籠子,蹦蹦跳跳地跑到劉銘祺的身邊交差。劉銘祺奪目一看,霍,籠子裡足有七八十隻蜜蜂,正「嗡嗡嗡」地在籠子裡亂飛亂舞,不由得喜上心頭。老趙也偷偷摸摸地將從廚房搞來半瓶子的蜂蜜交給了他,並像個老太婆似的,一再規勸劉銘祺要冷靜,否則惹禍上身,自食苦果之類的話。

    ……

    夜半時分,一條身影倏然從太監房內閃出,鬼鬼祟祟地順著牆根溜到了值班房的窗下,此人正是劉銘祺。只見他伸手捅破窗戶紙,閉右眼,睜左眼,從紙洞裡朝房內望了望,值夜班的太監章榮全正伏在桌上打盹,鼻鼾聲也是一陣接一陣地響起。

    為了安全起見,劉銘祺躬身在地上摸了一塊石子,抬手在窗戶上敲了幾下,章太監依舊睡的跟死豬似的,毫無反應。

    劉銘祺微微笑了笑,攜帶上蜜蜂籠,半瓶蜂蜜,和一小捆乾草,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躡手躡腳地側身進了房,逕直朝紫雲格格的內寢走去。

    床榻上的紫雲格格睡的正香,做夢也沒料到神秘的偷襲者會如此大膽的闖入她的禁地,劉銘祺不敢多做停留,閃身躲在屏風的後面……

    只見他把蜜蜂籠子的一口打開後,將籠子裡的蜜蜂全部驅趕進紫雲格格的夜壺內,爾後再把壺口用稻草塞嚴,使壺內蜜蜂既不會悶死又不會飛掉,更不能從壺口處爬出來,劉銘祺做的極為小心認真,如同在做一枚土炸彈似的,一刻也不敢放鬆。

    他又把甜滑粘膩的半瓶子蜂蜜均勻地塗抹在夜壺壺口、壺耳等處,紫雲格格的夜壺是皇家御用之物,做工精製巧妙,樣式也與普通百姓家的夜壺大不相似。壺口是呈桃葉形狀的扇面,比家用的馬桶要小上很多,不過,坐在上面方便卻是極為的舒服,畢竟人家是格格嘛,當然用的也都是些高檔貨。

    夜壺內的數十隻蜜蜂不知是被嗤鼻的尿騷味熏的急躁不安,還是因為嗅到塗抹在壺口的可口蜂蜜,而使得它們興奮難耐,嗡嗡之聲,亂作一團。

    望著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陷阱」,卻感覺這樣做確實有點小人之道,陰險之招,不過,若想教訓一下無法無天的紫雲格格,要是不用上點特殊手段,誰又敢將她如何呢?所以,想來想去,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作了,就不管他是啥子手段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紫雲格格,等會兒,你就慢慢享受吧!」說完,劉銘祺匆匆溜出了內寢,太監值班房內正在酣睡的章太監哈喇子流了一桌子,仍在夢裡神遊四海。

    劉銘祺不敢久留,疾步迎門而去。正欲推門之時,房門忽然自動開了。劉銘祺心裡一慌,來不及躲閃,面對面正撞見巡夜回房的一個年輕太監,那人冷不丁的見到劉銘祺頓時嚇了一跳,他神情一凜,肅然道:「你?」

    「我?」劉銘祺猛地一下也被噎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怎麼在這?」那年輕的太監奇怪地追問道。

    劉銘祺轉了一下眼珠,立即裝成沒事人似的,笑著解釋道:「我……我是來找章榮全的,有點私事和他商議,見他睡的正香,不忍打擾。算了,明兒再說吧!快二更了,我還是先回去睡了。」

    年輕的太監笑著點了點頭,並沒有多想,倆人寒暄幾句後,劉銘祺借口離去。

    智者千慮,卻有一失,不巧被個巡夜的太監撞見,暴露了身份,劉銘祺的心裡當然是後怕不已。紫雲格格一旦中計,定會暴跳如雷,追殺罪魁禍首定時自然。因此,設了套等紫雲格格入甕的劉銘祺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在房外查看動靜,做好隨時趁亂逃跑的準備。

    二更一刻,紫雲格格的鼾聲漸止,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下床趿拉上鞋子,哈欠連天地朝屏風後面走去。只見她習慣性地褪下內褲,一屁股蹲坐在扇形的壺口上,還沒坐穩,卻感到壺口處有黏糊糊的東西粘在自己的屁股上,甚至還有類始於草葉之物騷紮在自己的私處。

    驚醒過來的紫雲格格猛地一下抬起雪嫩渾圓的小屁股,順手抓起夜壺一看,壺內不但被人塞滿了乾草,而且壺口還被塗了一層黏稠狀的東西,其中的大部分都已經粘黏在了自己的屁股之上,「啊……」紫雲格格頓時一聲歇斯底里的喊叫,氣得是火冒三丈,七竅生煙。不知此計的紫雲格格盛怒之下,揮起夜壺,狠狠地貫在了地上。

    「光「的一聲悶響,夜壺頓即開了花,摔得四分五裂,殘片四濺,憋在尿壺裡的七八十隻如饑似渴的蜜蜂蜂擁而起,奔著紫雲格格的屁股猛力撲過去。

    難道蜜蜂也好色不成,為何單單飛向紫雲格格的小嫩屁股乎,您想啊!蜜蜂對她的小屁股本不感興趣,但對她屁股上的蜂蜜卻是十分地感興趣啊!再說了,猛然間受到驚嚇的群蜂,那還不是逮誰螫誰啊!別說是格格,就算是一頭牛,一頭大象,它們同樣也不會放過。

    紫雲格格一見群蜂乍起,方知中計,來不及逃,只好一邊護臉一邊揮袖驅趕,誰知道這群蜜蜂在紫雲格格的頭上旋飛兩圈後,對著紫雲格格的小嫩屁股就是一通猛刺死螫,疼得紫雲格格一面哇哇大叫著驅趕群蜂,一面飛身而逃,群蜂哪肯放過這到嘴的夜宵,振臂展翅,窮追不捨。

    外面的守夜太監聞聽格格的驚叫聲後,連忙衝進寢房,正見紫雲格格提著褲子,跟瘋了似的在房內上躥下跳,身後跟著一群來歷不明的蜜蜂,心頭不覺有些怪異。

    章榮全腦子還算靈光,眼見格格遇險,忙扯過床上的棉被,立即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兩個太監用棉被裹住紫雲格格的身子後,又合力驅趕房內的蜜蜂。夜宵被人搶走後,群蜂也還算識趣,一窩蜂地飛出了門,結束了它們光榮而又艱巨地夜襲使命,離開了紫雲格格的寢房。

    再高的武功也拿這群奢蜜的群蜂無可奈何,紫雲格格的屁股上少說也被刺了四十多根蜜蜂的毒刺,屁股腫脹的老大,跟十斤面蒸出來的大白饅頭似的,毒素攻身,人也疼得幾乎要昏厥。

    剛才這一鬧騰,已然驚動了帶班太監束公公,只見他光著腳丫子,穿著內褂,急匆匆地帶著所有的太監,一齊衝進了紫雲格格的寢房護駕。剛一進門,就撲通通跪爬到紫雲格格的床邊,磕頭如搗蒜般地哀聲道:「奴才該死,奴才有罪!奴才來遲了半步,格格受驚啦!」

    老趙和小李子跪在束公公的身後,嚇得臉色一片蒼白,老趙見紫雲格格痛不欲生的樣子,頓時明白了過來,驚得冷汗淋漓,暗自嘀咕道:「這個賈泰堅的膽子也是忒大了,這下可是闖下大禍啦!哎……」

    納蘭紫雲雖然身為一等侍衛,功夫在身,但被幾十根蜂針刺在屁股上的滋味可是著實地不好受,如此被人痛痛快快地耍弄了一把,兩隻杏眼都快瞪成水蜜桃般大小!怒喝道:「哭哭哭,哭有個屁用,今晚要是不把陷害本格格的罪魁禍首查出來!本格絕饒不了你。」

    束公公見紫雲格格發威,此事定會讓自己這個帶班太監大受牽連,查到了當然好,查不到,找個替死鬼也好。想到此,他忙起身,怒視著跪在地上的二十幾個太監,尖著嗓子,冷聲道:「這,這是誰幹的?」

    眾太監們頷首不語,更不敢應茬。

    束公公一眼搭在了章榮全和那個年輕的當班太監身上,怒道。「章榮全,許吳志,是不是你倆干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

    章榮全和許吳志一聽,差點沒把尿嚇出來,腦袋跟鼓槌子似的撞擊在地面上,章榮全大呼冤枉道:「束公公明查,奴才守候不周,但,借我們三膽也不敢侵擾格格呀!」

    束公公可不管那一套,承認不承認,先把罪責推給他們再說,要不然格格這就沒法交代,束公公眼珠子一立,怒道:「還敢狡辯,正值你倆當班期間,除了你們兩個,誰還能入得紫雲格格的內寢,來人啊!把這兩個陷害格格的東西押送到敬事房,交予內務府嚴懲!」

    倆人一聽慌了神兒,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禍嘛!哭著喊著討饒道:「束公公饒命啊,冤枉啊!真的不是我們幹的。」

    正當兩人被推押出寢房的時候,許吳志忽然驚叫一聲道:「等等,束公公,我知道是誰幹的啦!」

    「誰?」束公公急問道。所有人的眼神刷地一下集中在許吳志身上,仔細聽他道出這個重大性爆炸性的新聞線索。

    許吳志磕磕巴巴地道:「是……是賈泰堅干的。就……就在紫雲格格被蜜蜂襲擊前,我……我親眼看見賈泰堅來……來過紫雲格格的寢房。」

    一語驚醒夢中人,紫雲格格這時才發現,所有的太監裡面唯獨沒有劉銘祺的身影,從小在蜜罐裡長大的紫雲格格哪吃過這個虧,頓時氣得呼呼直喘,身子也跟著微微顫抖了起來,咬著牙狠道:「又是他,賈泰堅!他本來就是個假太監,立即把他抓起來交給東廠,把他……給……給我閹了。」說完,眼一番,暈了過去。

    「不好了,格格一定是中毒了。快……快去請太醫。」束公公連聲驚叫,格格的寢房裡頓時亂了套。

    躲在房外面的劉銘祺忍不住心中一陣竊喜,「活該,自作自受,這次就算是給你個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在本老爺面前囂張……想抓我去做太監,門都沒有,老子鞋底子抹油,溜之大吉了。」想到此,劉銘祺一轉身,正欲趁亂而逃。這時,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著十幾個身穿黑衣的錦衣衛,十幾把閃著寒光的刀劍同時搭落在了劉銘祺的脖子上,將陷害紫雲格格的罪魁禍首逮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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