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在嘉慶初年 第一卷 混跡 第91章:苟且偷生(一)
    不知過了多久,當劉銘祺緩緩地甦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兩間房長的大通鋪上面,而且身旁竟然多了兩個陌生人。一個瘦骨嶙峋勾肩駝背的老者,說是老者,但從模樣上看卻不是很顯老,並且他連一根鬍子都沒長。他身邊站著的是一個細皮嫩肉稚氣未脫的小孩,見劉銘祺醒來,老者笑呵呵地關切道:「身子好些了吧!渴了嗎?餓了嗎?」

    「這是什麼地方?我不是在做夢吧!難道我死了嗎?」想到這,昏昏沉沉的劉銘祺下意識的朝頭上摸了摸,腦門子上一個硬邦邦的大肉疙瘩說明自己還活著。

    劉銘祺顧不上答話,忽地一下從鋪上坐起來,接連朝老者問了好幾個問題:「請問這是哪呀?我怎麼會在這啊?你們是誰?」

    老者顯得有些黯然,歎了口氣道:「你不是被打傻了吧!怎麼連自己在什麼地方都忘了。這裡是坤寧宮的太監房,咱這都是伺候紫雲格格的的太監,我姓趙,你就叫我老趙吧,他姓李,你就叫他小李子吧。」

    「太監?」聽完這兩個字,劉銘祺的腦袋好像是像被大沙錘給狠狠地敲了一下般,嗡嗡作響,差點沒昏過去。

    「我怎麼成太監啦!難道……」劉銘祺一咧嘴,差點沒哭出聲來,雙手一下子摀住襠部,富有力量的「如意棒」安然無恙地待在原處,並未被人摘去,這才不由放下心來,蒼白的臉上也緩緩的呈現出一片紅潤。幸好她沒把自己送去淨身房給閹了,要不然可就連活著的希望都沒有了。

    老趙領著小李子偎身坐在鋪邊,細心地問道。「是我們把你從格格房裡抬回來的,你一定是其他宮裡的太監吧?」

    劉銘祺也不知道老趙要說什麼,只是敷衍著點了點頭。

    老趙歎了口氣,道:「宮裡犯了錯的太監要麼從軍為奴,要麼便會被敬事房的主管太監派遣到紫雲格格這來,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看你被打的這個樣子,一定是得罪紫雲格格了吧!上次一個小太監就是因為得罪了紫雲格格,最後竟被折磨的上吊自盡了。」

    「啊!這麼恐怖!」劉銘祺失聲道,心裡發寒,禁不住打了個冷戰,暗道:「難道她不殺我,目的就是想把我留在宮內折磨我嗎?人人都說最毒婦人心,沒想到這二十歲沒到的小丫頭片子也如此心狠手辣,將這些太監們玩於股掌之間。」

    「老趙,難道不能逃出去嗎?」劉銘祺問了一句本不該太監敢於啟齒的話。

    老趙神情一怔,隨後歎道:「既然做了太監,一輩子都是太監,往哪裡逃啊!若是沒有紫雲格格的手諭,休想跨出坤寧宮半步,倘若妄自溜出坤寧宮,被那些守在各門的御林軍發現,便會定為出宮潛逃之罪,那可是要受苦的,少說也得挨二十板子,嚴重的當即被送往東廠大獄看押,弄不好腦袋都保不住。」

    劉銘祺倒吸了一口冷氣,恨恨道:「難道讓老子在此當一輩子的太監不成,不被悶死也被愁死了,人生還有何樂趣!」

    老趙接著苦著臉又道:「看你這樣子也夠可憐的,我們這帶班的束公公得了紫雲格格的吩咐,對你這個新來的太監要好生「照看」,讓他把最低賤的事全都交給你一個人干,吃飯只能吃半飽,睡覺只能睡三個時辰,每晚還要給格格端倒馬桶三次,少一次打二十大板……估計你堅持不了多少天,就得和上一個小太監似的,上吊自盡而去。」

    聽完老太監所言,劉銘祺是欲哭無淚啊!這個格格大小姐把自己留在坤寧宮當太監,從而進行瘋狂的報復和肆無忌憚的侮辱,非把自己折磨死掉她才甘心啊!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再怎麼說自己也不會上吊自盡的,想想自古英雄豪傑,韓信可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踐十年臥薪嘗膽,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此仇不報非君子。

    「老趙,謝謝你的關心和忠告。」劉銘祺朝老趙拱了拱手,感激道。

    老趙點了點頭,囑咐道:「我們作太監的,這輩子都要看主人的臉色行事,稍有不慎,得罪了主子,都沒什麼好下場,你以後可要多學著點。對了,趕緊把宮服換上,馬上帶班的束公公就要回來了,他可是我們太監房的冷面殺手,也是紫雲格格面前的大紅人,你要多防著他點。」

    劉銘祺連聲謝過,即便宮裡的人都跟他有仇有恨,好歹還是碰上了老趙和小李子這兩個心善的太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啦!

    劉銘祺忙不迭地起身穿上宮服,繫上藍帶。虎頭虎腦的小李子一邊圍前圍後地幫劉銘祺整理宮服,一邊細聲細氣地問道:「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啊!」劉銘祺話剛出口,眼珠一轉,心想,還不能和小李子說實話,以免引起東廠的太監和錦衣衛的注意,乾脆隱姓埋名算了,隨後又笑著掐捏了一下小李子的小臉蛋,笑嘿嘿地道:「我姓賈,原名叫賈泰堅,泰是泰山的泰,堅是堅硬的堅,你以後就叫我賈哥哥吧!」

    小李子(*^__^*)嘻嘻一笑,天真,道:「賈哥哥,你的名字真好聽,以後要是束公公欺負你,讓你干下賤活,小李子替幫賈哥哥去幹,小李子不怕髒,不怕累,什麼都能幹。」

    劉銘祺心裡一蕩,多懂事的娃啊!是誰***把這麼好的娃搞到宮裡當太監的,簡直就是喪盡天良啊!劉銘祺躬身蹲在小李子的面前,眼淚隨著眼圈轉,問道:「你是怎麼入宮的,為什麼要當太監啊?」

    如此一問,儼然再一次觸痛了留在他幼小心靈上的傷疤,小李子低著頭,喃喃道:「我……我,家裡窮,沒錢給爹爹治病,所以只能到宮裡作小太監,換些銀子給爹爹治病,等爹爹病治好了,也好養活奶奶和弟弟。」

    「那你母親呢?」

    「死……死了!」小李子說完,已是泣不成聲。這麼小的年齡便失去母愛,為了給父親治病,挽救那個瀕臨破碎的家,寧願入宮當太監,遭受淨身的酷刑,這是何等的殘酷,何等的讓人心酸啊。

    誰人不為小李子的遭遇而痛心呢!劉銘祺抹了抹眼淚道,接著安慰道:「不哭,小李子乖,以後在宮裡誰要敢欺負你,賈哥哥絕不放過他。賈哥哥要永遠保護小李子,知道嗎!」

    「嗯!」小李子甩著眼淚,點頭道。

    這時,房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汗流浹背的太監們陸續從外面走了進來,唉聲歎氣,叫苦連天。忽然,房外一聲尖細的聲音傳來:「半刻過後,準備迎接紫雲格格起床,不得有誤!」說話的正是束公公,太監房裡的帶班大太監。每天五更準時帶著所有的太監在坤寧宮的一處僻靜處進行體能訓練。這是紫雲格格私自定下的規矩,全因後宮的太監們一個個弱不禁風的樣子,在她眼裡根本不像個男人,所以要求太監們每天必須早起,進行一個時辰的體能訓練。

    劉銘祺看著這些累趴西的太監們,苦歎著搖了搖頭。這不是胡扯蛋嗎?男人沒了雄性激素,光***靠體能訓練就能增強陽剛了嘛!

    正此時,束公公一掀門簾兒踱了進來,正好與劉銘祺來了個面面對望,仔細一打量,見他衣著光鮮,身材勻稱,手裡擺弄著一條橘紅色的娟帕,雖是一身太監打扮,卻也顯出一副嬌媚女人般的舉止來,和老趙所說的冷面殺手的印象相差甚遠。更像是一個女性化偏重的變態男。

    束公公見劉銘祺愣愣地盯著自己,自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在眾太監的眼裡,平時一副凶的要命的閻婆惜,轉眼見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難道是見到這位新來的太監,中邪了不成。

    只見束公公羞答答地來到劉銘祺的面前,扭捏道:「唷,你是從哪殺出來的一匹白馬呀!瞧你把人家給看的,臉都紅到脖子上去了,紫雲格格還一個勁的讓我『關照』你,真叫人捨不得。」

    帶班太監束公公正是被劉銘祺的那股子陽剛之氣所迷惑,一時間,居然對他動起了心思。其實古代宮裡的太監雖然全部被人家給揮刀而宮了,但性宣洩的方法還是多種多樣的,比如宮女和太監,太監和太監,宮女和宮女出於此中生理和心理上的需求,結成掛名夫妻,藉以得到感情上的安慰,被稱之為「對食」或「菜戶」。

    劉銘祺雖然好色,但哪受到了這個,跟三九天吞了十根冰棍似的,冷戰打得不歇,頓然生出一種強烈的嘔吐感,心裡暗罵道:「老妖精,變態!玻璃,斷背山,同性戀。你***。」

    雖然如此,自己又不能當面給他難看,畢竟自己的小命掌握在人家手裡呢!光一個刁蠻狠毒的紫雲格格就夠對付了,再加上這個半男半女的束公公,自己絕對沒什麼好下場。

    劉銘祺振作了一下精神,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禮道:「拜見束公公,束公公百歲百歲百百歲。」一般都是高呼皇上是萬歲,高呼王爺是千歲,一個太監,高呼兩聲百歲,應該也算是極大的恭維了,更何況那時候的太監一般五十多歲,閻王爺不招,自己也就去了,平均壽命都不是很高。

    束公公一聽就樂了,頭一次遇見這等會恭維人的『太監』,心裡頓時高興萬分,一激動,就更不拿自己當男人了。

    只見他眸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曖昧,女生女氣地道:「幹嘛非要叫人家公公啊,都叫生分了,難得有緣相逢,必是知己紅顏,以後就叫人家束束吧!」

    就在束公公自我陶醉的時候,一旁的小李子笑嘻嘻地插話道:「束公公,是不是以後我們也不管您叫公公,而改成叫您叫束束了!」

    束公公一見小李子搗亂,影響自己的大好的調情心情,當即眉毛一立,原形畢露道:「你敢,小毛孩子,一邊呆著去,小心我撕爛你的嘴,除了他,誰也不准亂叫。」小李子一捂嘴,嚇得趕忙躲在了老趙的身後,不敢再吱聲。

    「謝束公公恩寵!請日後多多關照。」劉銘祺心裡泛酸,嘴上卻甜的很。儘管自己時不時都會湧上一股痛扁他一頓的衝動,還是在理智的控制下,一點一點地壓了下去。

    束公公一跺腳,頓然嗔道:「哎呦,怎麼還叫啊!真是的。」

    無語中……遭遇同性戀騷擾的劉銘祺內心之中,冥冥高聲吶喊:「蒼天啊!上帝啊!如來佛主觀音菩薩赤腳大仙你們都快來救救我吧!」

    見閒著沒事的太監們一個一個地都湊過來看熱鬧,束公公的臉也有些掛不住了,倏然一繃,怒道:「你們還在這愣著幹什麼,是不是想挨板子了,趕快都給我洗漱去,迎接紫雲格格起床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晚一分鐘,我讓你們好看。」眾太監各個嚇得脖子一縮,各自端著銅盆慌慌張張的離去,劉銘祺趕緊跟著老趙和小李子的身後,準備趁機擺脫這個妖精的糾纏。

    剛走兩步,聞聽後面一聲嬌吟:「新來的,等等!」

    劉銘祺頓住腳步,現在房間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早已忍到無法再忍的劉銘祺握緊著拳頭,心裡暗道:這個老變態膽敢再敢騷擾自己,今個非打爆他的頭不可,讓他好好地爽一爽。

    束公公緩走兩步,笑著幫劉銘祺理了理衣袍,又把劉銘祺拉坐在鋪上,這才一本正經地道:「有些事雜家只能單獨地告訴你,見你這般生陌,一猜就知道你是剛進宮不久的新手,不懂得如何討主子歡心。現在知道吃虧了吧!好不機的得罪了紫雲格格,你算夠膽大的,今兒雜家要是不好好跟你講講這其中的法竅,以後有你吃虧的,看在雜家對你喜愛的情分上,就私下傳你幾招,夠你用的啦!」

    見束公公要給自己暗傳葵花寶典秘籍,忍不住好笑,你以為我真的跟你一樣,準備在宮裡當一輩子的太監啊!不過聽聽也無妨,增長知識嗎?

    劉銘祺頷首道:「小人願聞其詳!」

    束公公嘻嘻一笑,道:「你要知道,宮內所有的主子裡面,包括皇上在內,紫雲格格是最不好伺候的一個,稍有不慎,便會被她打得遍體鱗傷,你看看雜家,毫髮無損,而且還升了官,足以說明雜家的功力。」

    劉銘祺點點頭,表示百分之百的認同和佩服。束公公接著說道:「俗話說:蒼蠅不盯無縫的蛋,是人都有弱點軟肋,我們做太監的更要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思,想主子之所想,急主子之所急,保準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儘管紫雲格格刁蠻任性,霸道無理,但你要學會慣著她,寵著她,順著她,假如她說樹上長雞蛋,你就要告訴她,你不但見過,而且還是帶把的呢,只要她讓你往東,你就不要生往西的念頭。她不高興的時候,你要哄得她高興;她高興的時候,你要哄得她更高興。最重要的你還要學會在最佳的時機讚美她,是女人都有虛榮心,你把她捧到天上去,自然你的地位就跟著升上去了。」

    束公公一番高談闊論,唾沫星子四濺,傾囊相送,原來做太監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啊!劉銘祺雖然對此並不感興趣,仍舊頻頻點頭,以表示對束公公所言的理解和贊同,接著又忍不住問起他自己所關心的事來:「剛才聽老趙他們說,紫雲格格讓束公公安排小人干最低賤的下等活,不知都幹些什麼事呢?」

    束公公見劉銘祺對此事掛在嘴邊上,一定是耿耿在心。笑嘿嘿地向前湊了湊,一邊解釋,一邊趁機安慰道:「基本上也都是些伺候主子的事,比如說,服侍格格起床,有的負責服侍格格穿衣,有的負責打水,有的負責端漱口水和遞青鹽,有的負責鋪床疊被,有的負責打掃衛生,總之大家各有分工。而你呢,就要負責給格格穿鞋!而且還要跪著穿,這是宮裡的禮儀,可要記紮實了。千萬別以為幹些給主子穿鞋洗腳的事就是下賤,我們作太監的本來就是奴才命,實話告訴你,歷朝歷代大紅大紫的太監,哪一個不是干下賤活出身的。幹的好,主子賞識了,不就飛黃騰達了嘛!要是只幹些打掃衛生,回個事兒,跑個道兒的小太監,永遠都沒有翻身之時,人嘛,都要想開點,聽雜家的準沒錯,誰叫雜家一眼就看上你了呢!」

    劉銘祺大致瞭解自己所受的境遇之後,再無必要在此跟束公公磨嘴皮子,浪費口舌,而且他那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越加使人難以容忍,故起身道:「謝束公公教導,小人先行準備去了。」

    溜之大吉的劉銘祺剛走到房門口,忽然又想起點什麼,轉身道:「小人奉勸束公公幾句,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嘛!幹嗎客套呢?」

    「小人覺得,身為太監,雖無男兒身,勿仿女人樣,束公公應選擇一條從陽從剛之路走下去,比較妥當些。請束公公自重。」說完,劉銘祺大踏步朝房外走去。

    劉銘祺走後,房內傳來嚶嚶的抽薹聲:「人家……人家不就是陽不起來的嘛!嗚嗚……連你也嫌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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