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十日有餘,終於能為百姓為朝廷幹了件利國利民的事,心裡也是美滋滋的,除了馮天培一流的官員們仍沒有償還庫銀外,庫銀償還已有六成之多,總算能喘口氣,歇歇了!剩下的那些不知實務者,本巡撫大人定要狠狠地整治他們不可,讓他們以為抱著馮天培這顆大樹就可以後顧無憂,就可以跟老子做對了,有你們哭的時候。
在榮任巡撫的第一天,劉銘祺就暗自下定決心,憑借自己穿越者和在世秀才的相結合的優勢組合,定能將衰落腐朽的大清在他的手裡得以改變,亂世出英雄,衰世出強人,大道理不必多說,說點小道理的話:重於泰山也是活,輕於鴻毛也是活,總之人活著總得幹點什麼,幹點有益於國家有益於人民的事,方才無怨無悔。
日落而歸。秀娘一見老爺回府,幾乎是打發掉了所有的丫鬟僕人,依舊像以往一樣伺候著劉家大老爺。命運的改變,並沒有改變秀娘的純真善良乖巧可愛的本性,還有對劉銘祺刻骨銘心的的愛和依戀。
說來也怪,秀娘自從入住劉府後,這些個丫環僕人們,整天和秀娘一塊有說有笑的,從來不見秀娘有一絲巡撫夫人的架子,大概是貧苦階級出身的原因吧!但若是劉大巡撫回府,府內氣氛便瞬間變得莊嚴肅立起來,丫環僕人頓時都變得規規矩矩,尊卑有章。劉銘祺顯然不希望秀娘總是和僕人丫環們在一起沒有尊卑之別,畢竟傳出去有失自己巡撫大人的臉面。
劉銘祺一頭載在秀娘的香榻之上,全身的骨頭跟散了架似的,酸痛酸痛的。那位老友問了,兩口子難道分居了不成,怎麼變成『一頭載在秀娘的香榻之上』了呢?其實不然,劉大巡撫上任以來,殫精竭慮、日理萬機。除了將主要精力用來對付查辦庫銀之事外,還有一大堆繁雜的日常實務急需他親自審閱處理,時常忙至深更半夜,因怕打擾秀娘休息,於是衙門的辦公房,劉府的書房,全都搭了床便與休息,故而居住地點時常更換的緣故。
溫柔體貼的秀娘見他一臉疲憊,打心眼裡心疼,委身坐在床邊,忍不住噘著小嘴怨怪道:「老爺近日過度操勞,人也瘦了許多,更不像以前那樣常說笑給秀娘聽了。」
酥軟蓬鬆的軟榻更是讓勞累一天的劉大老爺欲昏欲睡,兩個眼皮瞬間黏合在一起,嘴裡哼道:「等到了晚上,老爺再講好多好多的笑話給秀娘聽,乖!」說完,翻身愜意地抱起秀娘的香枕,沒說幾句話就酣然睡去了。鼻孔裡傳來一股幽幽的香氣,更讓人無法抗拒軟榻之脂粉的濃香對精神上的催眠。
秀娘見劉銘祺睡得香甜,不忍再多打擾,於是,起身輕手輕腳地脫掉老爺的靴子,放在床下,轉身悄悄離去。
……
劉銘祺小憩半刻,當他睡足睜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見自己孤身躺在秀娘的床上,口水洇濕了一大片,這才想起回府後的情景。
窗外夜色濃濃,估計時辰是在晚上七八點的樣子,劉銘祺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理了理官袍,大步走出了房門。
「見過老爺!」踏出房門的腳還沒落地,便聞聽左右兩旁傳來真嫩的尊侯聲,劉銘祺心裡一怔,見門外兩個長得頗為相似的小丫環手裡提著通明的燈籠傾身頷首,隨即又平靜了下來。官宦人家的丫環各個長的相貌端麗,有模有樣的,儘管是卑微地低著頭,但在***的反襯下,更顯得格外俊秀。不過就是這年齡看樣子比秀娘還要小上一二歲。
劉銘祺哼了一聲,每每看見這些礙眼的僕人丫環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可能是過慣了和秀娘二人世界的緣故。自從住進劉府以後,只有在就寢同床時,才能和秀年坦誠相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端著老爺的架子,不能和秀娘像以前一樣,如膠似漆的過日子。不過這兩個小丫頭給劉銘祺的感覺卻顯得不是那麼礙眼,而且是越看越順眼。
兩個小丫頭一前一後,步履輕盈,小心翼翼地為巡撫大人秉燈引路。劉府宅邸拿現在的測量單位估算的話,包括馬廄,後花園,前堂衙門,等配套設施在內,佔地面積足有一千五百畝之大。府內佈局嚴謹,主次分明又富於變化,設計精巧,景色宜人。古樸雅致的房屋建築內迴廊接連,拱門相通,遊走其中,妙不可言。巡撫大人住的地方,當然是康襄城的百府之首,百園之園。從巡撫夫人的寢房到飯廳,那也是有一段相當遠的距離。
一路上就這麼干走著,劉銘祺不由得覺得異常沉悶。便主動開口笑道:「你們兩個是新來的吧?叫什麼名字啊?在府裡具體幹些什麼事呀?」
兩個小丫環身子一緊,平時見慣了劉大老爺的威嚴之勢,冷不丁地見他發笑,著實有些害怕。
走在前面的丫環壯著膽子,微聲回道:「奴婢叫玉兒,在老爺身後的是我的妹妹,她叫嵐兒。我倆都是夫人房裡的丫環。」
之前,便聽秀娘提起過,曾在城中無意間遇到一對父母雙亡的女娃,被其狠心又無德的叔叔賣到妓院做細工,後來,秀娘惜她們可憐,便各花了五十兩銀子,買回府上做了她的貼身丫環。
劉銘祺點了點頭,道:「好名字,是夫人取的嗎?」
「是的,老爺!」小丫環的聲音脆甜脆甜的,直鑽心窩。
「嗯,伺候好夫人,老爺重重有賞!」
「謝老爺,奴婢伺候夫人是應該應分的,不求老爺賞銀!」
劉銘祺心中一蕩,暗道:「呦,沒看出來,小小年齡不求賞,不求銀,看來秀娘真的很有眼光,挑了這般好的丫環在身邊!」
閒聊幾句,氣氛緩和了許多,轉過池塘假山,院落亭閣,方才來到飯廳。
秀娘一見老爺進來,忙起身招呼道:「老爺,飯菜都有些涼了,我已經吩咐廚房,讓他們再重熱過後,再端上來。」
劉銘祺不好意思再麻煩秀娘張羅,笑呵呵地道:「算了,時辰也不早了,將就一口便是,夫人也都等急了吧!。」
秀娘連身答道:「不急,不急,老爺在衙門裡廢寢忘食地處理公務,都不曾急惱,秀娘閒在府上豈有急惱之理。」
飯菜很快被廚子們端了上來,秀娘聲音柔嫩,不失莊重地沖身後的丫環僕人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老爺有我伺候便可。」
「是,夫人!」可能是秀娘身邊有個大公老虎的緣故吧!奴僕丫環們頭也不敢多抬一下,屈身應了一聲後,紛紛退下。
大宅門有大宅門的規矩,所有的家奴均要等老爺夫人吃完後,才敢在管家的命令下方可在灶房用餐。今晚,張管家外出採購家用,一時不得趕回,見她們還餓著肚子守等在此,秀娘於心不忍,才藉故打發她們先下去填飽肚子,再行伺候。
餐桌上滿滿騰騰地擺放著大盤小碗、八葷八素,香味迂迴,令人生津。十幾樣各色菜餚加上一壺老酒,搭配得當,這桌飯菜與康襄城的百官府上的菜餚相比,算是再簡樸不過的了,若是跟前任趙度比起來,那更是少的不能再少。
滿桌的雞鴨魚肉,對於過慣了簡樸生活的秀娘來說,也算是極度的奢侈了,平時若是劉銘祺不在家,秀娘時常和丫環們僕人們一道吃些簡單的飯菜,只有老爺回府才如此奢侈地安排廚房多增幾道老爺愛吃的飯菜。
「餓了吧!讓秀娘久等了。」劉銘祺夾了一塊秀娘愛吃的雞針放在她的碗裡,微笑著道。
「老爺未吃,秀娘哪有胃口吃呢!老爺日理萬機,操勞公務,平日裡便少見老爺的身影,秀娘多陪陪老爺共餐,也是應當。」善解人意的秀娘溫婉笑道。親手給劉銘祺滿滿地斟了杯酒。
劉銘祺心頭一陣欣慰,男人嗎?在外面吃點苦算什麼!能得到老婆的理解和才是最重要的。
夫妻間的恩愛,往往是傾訴苦衷的最好對象,眼下飯廳裡沒有旁人,夫妻之間更無太多的避諱,劉銘祺飲了杯中酒,不由歎了口氣道:「沒有功名的時候求功名,有了功名反倒被功名所累,做人還真挺不容易的!」一副秀才口氣的劉銘祺道出了人活一世,難免遇到這樣那樣的苦衷。
秀娘會心地笑道:「能者多勞嗎?古人不是說過: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一類的話共勉之。老爺如今已是揚眉吐氣,苦盡甘來。為國為民,縱有千般委屈,老爺也都要扛下去。老爺肩上扛的是大清的江山社稷,扛的是黎民百姓的疾苦。扛的是世人對老爺的敬仰和期盼。」
聽後,劉銘祺豁然開朗,嘖嘖暫道:「小女子也能講出這般大道理,看來老爺身為巡撫大人卻沒有秀娘這般見識,慚愧呀!」
秀娘面呈微紅,頷首道:「老爺過獎了,人家現在可不是小女子了,既然是巡撫夫人,當然就要有巡撫夫人的見識嘍!」
「好一個巡撫夫人的見識,老爺我敬你巡撫夫人一杯!」說完,劉銘祺馬上給秀娘斟了杯酒,先乾為敬。秀娘隨後也跟著喝乾杯中酒,不勝酒力的秀娘掩面輕咳數聲,小臉漲的紅撲撲的。
秀娘那一張巧嘴只把自已感動的熱淚盈眶,忍不住心中一痛,哀傷道:「話又說回來啦!秀娘為老爺吃苦了!老爺時常因公務繁忙冷落了秀娘,而秀娘不但不怨怪並且深明大義,老爺深感自責。命運多捉弄人,老爺父母死的早,秀娘從小又是個孤兒,身邊又沒有親戚姐妹往來,獨守府內,難免淒苦。老爺如今功成名就,若是能幫秀娘尋回骨肉親人,那該有多好啊!」
秀娘淡淡一笑,柔聲道:「秀娘有老爺依靠,本是福中之福,老爺儘管宏圖大展,不必牽掛秀娘,府中的丫環僕人們足夠秀娘與其閒聊解悶。雖說秀娘不知道生身父母的下落,想必他們也是一時無奈,才將我丟棄,秀娘並不怨怪他們,人各有命,秀娘已知足!」
劉銘祺神情肅然道:「秀娘通情達理,倒讓我這個做老爺的難辭其咎!假若有一天老爺脫去官袍,便帶你到京城而居,與老爺共享榮華富貴!」
秀娘接口道:「秀娘一直以清貧為樂,並不希望與老爺一同沉浸榮華富貴之中,恕秀娘多嘴,老爺擁得萬貫家產,自當多行善事,廣散金銀,名垂青史,為好。」
劉銘祺強顏一笑,說道:「老爺我是個多餘的過客,名垂青史就不必了。即使要將手中的無數金銀散盡,也夠老爺折騰幾年了。若是能將那藏金圖所示的寶藏再挖他兩處,這一輩子施財施德都施不完嘍。」劉銘祺頓了頓,繼續說道:「秀娘還記得那個死去的和珅嗎?他這一輩子禍國殃民,貪財斂財,結果呢?不得好死。老爺這一輩子利國利民,捨財散財,只求心安。」
「老爺能如此著想,那豈不成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轉世嗎?」秀娘邊說邊咯咯笑了起來。
夫妻倆其樂融融地吃過晚飯,玉兒嵐兒手捧托盤遁進房內,穩穩地將托盤放在桌上,玉兒向前一小步,輕聲道:「老爺喝茶!」跟著嵐兒也向前一小步,道:「夫人喝茶!」
劉銘祺趁著屋內明亮的燈光,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暗歎道:「怎麼清朝的妮子都跟畫上描下來似的,肌膚細膩光滑的不得了,揉一揉都能擠出水來。秀娘這朵紅花再有這兩片綠葉襯托,更加顯得艷麗四射。」
劉銘祺不好緊盯著玉兒嵐兒的臉蛋兒不放,畢竟自己在秀娘眼裡「正人君子」的形象不能詆毀,急忙目光一轉,讚道:「這兩個小妮子即懂事又勤快,。夫人好眼光啊!」
秀娘說道:「她們都和秀娘一樣是個苦命之人,因此對她們頓生憐惜之情,一直都把她們當作自己的妹妹一樣來看待!只是……」
「只是什麼娘子直說!」
秀娘又道「只是張管家跟我說,要是老爺同意的話,他想娶玉兒嵐兒兩姐妹其中一位做內人,不知老爺是否有此意?」
劉銘祺一聽,威道:「什麼?混賬的東西,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小丫頭這般年幼,他也忍心給糟蹋掉!」劉銘祺這怒可算是發的莫名其妙,人家秀娘不也是這般年幼嗎?更何況清朝的女子大多十五六歲嫁人為妻,也不是件什麼稀罕的事。難道是在打玉兒嵐兒的歪主意,還是有其他緣由,就不得而知了。
秀娘一時難懂,幫腔道:「張管家說,是老爺曾親口許諾過,要給他娶一門親事。」
劉銘祺哼道:「這個,啊!嗯,當初老爺是跟張管家提過,等有機會遇見合適的女子,自會考慮給他成婚的。不過,玉兒嵐兒絕不可以,兩個花骨朵一般的妮子,哪一朵都不能插在他那陀牛糞上。」
秀娘見劉銘祺嚴詞拒絕,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說日後讓張管家在多尋尋,尋個合適的良家女子做妻之類的話。
晚上多飲了幾杯酒,覺得房內悶熱了許多,劉銘祺吩咐僕人在庭院中掌亮房燈,與秀娘一道在庭院中的涼亭內乘涼避暑,又吩咐僕人將他在府衙帶回來的椰子拿給秀娘嘗嘗鮮。
張管家置辦完家用回府,快步來到涼亭,當著老爺夫人的面匯報府內的日雜實務。過了一會兒,秀娘便借口蚊蟲侵擾的緣故,提前回正房休寢,女孩子嗎!總歸心細些,晚上自當要陪老爺,總該將自己洗漱打扮的漂亮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