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派人備車連夜送走喀露莎後,劉銘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最為不平靜的是跟隨自己二十幾年的『小弟』,沒有人比自己再瞭解它了!因為它太需要異性朋友來安慰它,寬容它,瞭解它,放縱它。然而卻因為自己的同情心毅然放走了她,別說小弟不答應,自己的心裡也是異常的矛盾,情非得已,只能自作自受。如今自己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處理妥當璦琿城內的一切事物,近日返回康襄城,回到自己溫暖逍遙快樂的小家,因為那裡始終有一個人在等它回去。
「公子,不是我說您,這事您做的不厚道啊!那異國女郎一走,明天您拿什麼給宋頭領納妾啊?」寢帳內,小寶一邊幫劉銘祺穿戴官袍一邊嘟嘟囔囔地在一旁冷口提醒道。
劉銘祺不以為然地道:「老子心中有數,宋大哥並不是為了納妾而納妾,完全是為了應付他大老婆宋氏的糾纏,那個老婦女我早看出來她不是個省油的燈,見老子對喀露莎起了色心,便吵吵嚷嚷著要為宋大哥納妾,擺明是從中作梗,挑撥離間我和宋大哥之間的兄弟關係。」
小寶使壞道:「最毒婦人心,乾脆找個機會好好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知道總兵大人的厲害。」
劉銘祺擺了擺手,阻攔道:「不可,再怎麼說她也是宋大哥的正室,不得胡來!」
小寶又問:「對了,明日那宋氏若是知曉喀露莎是公子有意放走的,我們當如何解釋呀?」
劉銘祺闊步遁了幾步,轉身道:「宋大哥納妾之事,全由宋氏一人當家作主,只要讓她打消納妾的念頭,宋大哥那邊倒是無妨。」
小寶疾步上前,追問道:「那公子打算怎麼辦呢?」
劉銘祺哈哈一笑,隨即面容一改,正容道:「對付這種女人,還不是小菜一碟。小寶,帶上足夠的銀兩,隨我趁晚到宋大哥家,老子要去揮金封口。」
「知道了!」小寶應了一聲,屁顛屁顛地跑出帳外。自從劉銘祺在大順府潤澤花園裡頭挖出金銀財寶後,小寶便成了名副其實的大管家,所有的金銀看管、兌換、支出都由他親自負責。
夜色漸濃,明月懸空,躲藏在雜草內的紅蛐蛐有一陣沒一陣地爭相鳴叫,大有叫破喉嚨喊破天的意思。
宋二虎臨時居住的府內***通明,喜氣洋洋的氣氛依然瀰漫在全府上下。能不高興嗎?想當初宋二虎率兵造反,對抗朝廷,反被劉銘祺鎮壓收降。依法論罪,本是滿門抄斬禍滅九族之罪,幸虧劉銘祺識英雄重英雄,不但免了宋二虎的罪責,又與劉大總兵八拜結交,成了生死弟兄,他是全家人的恩人,這一生都報答不完。
宋二虎知恩圖報,可那幾個頭髮長見識短、只顧在家中爭風吃醋的妻妾們卻不那麼想,說來也是,她們的福分都在宋二虎的身上,只要宋二虎不倒,她們就有的折騰的了。這不,知道明天宋二虎又要納妾了!今晚,四位妻妾為了晚上宋二虎睡在誰的房內而爭執不休,大動肝火。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何況四個女人,真是有的鬧的,堂堂一代大英雄,唯獨在管理妻妾方面本事欠缺,常常搞的宋二虎焦頭爛額。
劉銘祺帶著小寶一腳踏進宋二虎的府門,便見到東西南北四個房間的門前,分別站著宋二虎那群氣勢洶洶的妻妾們,頓然給府內喜慶的氣氛打上了問號?抹上了一層陰影。由於宋二虎率兵離開山寨日久,留下幾個女人各自獨守空房,眼下離別數月,見到夫君,當然要纏綿雲雨一番,以解思夫之苦。但卻因分房排序的日期亂了帳,而幾位如狼似虎的女人又都迫切需要宋二虎的「口糧」,於是乎才各不相讓,全然不顧羞恥,爭的是面紅耳赤。再說,明日宋二虎又要再娶一房妾侍,那洋妞年輕貌美,身材浪蕩,日後便成了五女分享一男,今晚不爭,等待何時。
宋二虎站在四門的交叉點上面露難色,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竟然被四個女人爭的是無可奈何!真不知道,妻妾娶多了,是福還是禍,就那麼一點「口糧」,四個女人誰也不想吃虧,拉下臉來,誰也不讓誰?搞得宋二虎一籌莫展,唉聲歎氣。
正這時,一陣幸災樂禍的大笑,劉銘祺邁著方步,邊走邊恭喜道:「哈哈……四女爭夫,宋大哥好福氣啊!」
宋二虎一見是劉銘祺,頓時滿面愧容,歎道:「什麼好福氣呀!簡直就是家門不幸!」
劉銘祺遁到近前,地低聲道:「沒想到沙場上不可一世的宋大哥,在妻妾面前也如此搶手,果然是真爺們,可見宋大哥的床上功夫不同尋常,若不是親眼所見,小弟真是實難相信。」
宋二虎愁眉緊凝,面憂心亂,倒也不避嫌,實話實說:「唉,賢弟就別取笑為兄了!一晚四女,通宵達旦,為兄哪吃的消啊?」
劉銘祺一臉壞笑,湊近宋二虎的耳根道:「不敢不敢,宋大哥若是真的不便應付,要不要小弟幫忙,平分秋色啊?」劉銘祺玩笑而語,自願為拜把子兄弟兩肋插刀,解決「口糧」緊缺的現實狀況。
沒想到,視女人如衣衫的宋二虎居然當真了,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道:「賢弟若有此意,倒也無妨,宋氏乃是為兄的糟糠之妻,自然大哥親自安撫,其他妾侍,就交給賢弟打理吧。」
「啊……」聽完宋二虎所言,反倒把劉銘祺給驚傻了!心想:宋大哥也真夠直爽的了!幸虧我劉銘祺是心存倫理道德之人,否則,豈不叔嫂亂倫。
宋二虎的那些配妾均都是他佔山為匪時,在當地財主、大戶的家裡搶來的,誰知道搶回來一瞧,沒一個是良家婦女,整天吵鬧的天翻地覆,除了要銀子花就是打麻將,迄今為止未能給自己留下個一男半女,真是氣煞人也。恨不能一刀殺而快之,但氣歸氣,怒歸怒,又不能真的將她們給殺了。誰叫自己把人家給搶來做妾的,這就是報應啊!
劉銘祺雖然一臉驚愕,但很快便能理解到宋大哥的苦衷,話鋒一轉,嘿嘿嬉笑道:「宋大哥,說歸說,小弟可不該奪兄長所愛,您吶,還是留著慢慢享用吧!」
宋大哥搖頭苦歎,知道兄弟人品高,德行好,怎能看上自己家中的這幾個粗枝爛葉,忙道:「賢弟見笑了!」
劉銘祺臉一緊:「何笑之有啊!男人女人都有男歡女愛的心理需要嗎?既然小弟趕上了!怎能遇事不管,不為大哥分憂呢!處理家務事,我在行!」
「賢弟真是我的貴人吶!」
「什麼貴人不貴人的,不足掛齒,既然拜了把兄弟,就不分你我,大哥的事就是兄弟的事,小弟當然要一馬當先嘍!」
說話間!四個伶牙俐齒的女人又繼續不依不饒地謾罵開來,火藥味十足,再不加以控制,便有大打出手之勢。
劉銘祺輕咳了兩聲,笑著臉在四人中間擺了擺手,示意暫停。四個女人各還知趣,都給總兵大人幾分薄面,終於暫時安靜了下來。
劉銘祺嘿嘿一笑,勸道:「各位不要傷了和氣,如此吵吵鬧鬧,恐怕吵到天亮也不計於事,還不如心平氣和地聽兄弟我說兩句。」
雖然四女各擺出不服不憤的架勢,但好在她們都能洗耳恭聽,期待劉銘祺能給出個解決家庭糾紛的好辦法,誰也不願意讓這春宵美景白白浪費掉。
劉銘祺慢條斯文地娓娓道來:「今日呢?是我和宋大哥八拜結交的大好日子,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回到寢帳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原因是聽說四位嫂夫人都是一等一的搓麻高手,不覺得一時心癢,於是來了興致,特帶些銀兩來此會會各位嫂夫人,正巧趕上四位嫂夫人為我宋大哥今晚在哪房落腳而爭執不休。我看不如這樣,咱們抽籤決定誰今晚陪宋大哥安寢,其她三位嫂夫人能否與小弟共戰通宵,以解你們相思難眠之苦呢?」劉銘祺說的合情合理,再加上身後的小寶故意將金光閃耀的黃金向外一展,頓時讓四個財迷心竅的女人的思夫之念丟到九霄雲外,人人伸雙手踮雙腳贊成,誰還想錯過這個發財的大好時機。
四女爭夫的鬧劇終於在劉銘祺的周旋下而化解,最後,除了一名妾侍留下與宋大哥共同安寢外,其餘的人都樂滋滋地和劉銘祺擺開陣勢,三個靠麻將度日的女人和一個有金有銀的男人合湊成一桌,稀里嘩了地修起了『萬里長城』,她們恨不能一下子把劉銘祺帶來的金銀全贏過來,才能徹底地滿足內心之中的貪婪和虛榮。
劉銘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邊漫不經心打麻將一邊沒話找話地和宋氏拉起了家常:「宋大哥真是有福氣,能娶到嫂夫人這樣持家有方,揭心盡力地為宋大哥把持家業的女人,日後宋家想不興旺發達都不行。」
宋氏麻利地一邊出牌一邊心不在焉地笑道:「哪裡,哪裡,總兵大人你過獎了!」要想在短暫的交往中迅速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就有效的手段就是大拍馬屁,拍的讓人把你當親人一樣地看待,這樣交流起來更加容易產生信任。
劉銘祺笑瞇瞇道:「剛才親眼目睹各位嫂夫人對宋大哥的癡心一片,真是令小弟羨慕啊!」
宋氏臉色一音,苦笑道:「有什麼好羨慕的,男人有個三妻四妾的倒也不算什麼?可是誰又能理解女人的苦衷呢!說出來不怕總兵大人笑話,你宋大哥本是習武之人,一精十血,因怕傷了真元氣脈,不願與我等同房,二三個月才輪到一次雲雨,算是不錯的了。不是我等淫心蕩漾,實在是心裡苦著呢!」僧多粥少,說來也是苦了這些如饑似渴的少婦們。
「唉……」劉銘祺長歎一口氣,之後繼續摸起一張麻將,順手又打了出去。
「總兵大人為何無故歎氣呀!」
劉銘祺搖了搖頭,哀道:「今日深知嫂夫人們的不幸,甚是同情,不過,賢弟更加擔心宋大哥明日娶了新歡而忘了舊愛,恐怕幾位嫂夫人免不了再被冷落,若是再過上幾年,嫂夫人們紅顏不保,人老珠黃之時,淒苦之日就不說而明瞭!」
三個女人聽後,頓時心情撒冷,不寒而憟,齊聲道:「賢弟說的是?」
劉銘祺沉重地點了點頭道:「今日嫂夫人當眾要為宋大哥再納一房妾侍,當時我便對宋夫人的義舉欽佩不已。如今卻又擔心,若是宋大哥將那異國女郎娶回家中後,恐怕那時各位嫂夫人在宋大哥的眼裡便會一文不值!日後獨守空房,哀歎終老。」
宋氏蹙了蹙細眉道:「可是我們這也是為了宋家的香火再續,不得以而為之,賢弟不是不想讓你宋大哥無後吧!那個異國女人股圓腰細,生育能力強,準保能為你宋大哥生個大胖小子。」
劉銘祺道:「宋大哥怎會無後呢?大清朝的女人難道就沒有會生兒子的不成,非要娶個外國貨,若是以後真的生個兒子,既不像中國人又不像個外國人,說不定還是個人妖呢?」
三人面面相覷,一起驚道:「啊,不會吧!」
劉銘祺一本正經地道:「當然會啊!我跟嫂夫人直說了吧!古人云: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更何況這是我大哥的婚事,我可不是嚇唬你,到時候宋家的香火不但斷在你們手裡,宋大哥也會被妖女百般迷惑,不能自拔,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另一個小妾尖聲插話道:「可不是嗎!今日酒宴上,我見總兵大人只看了她一眼,便被迷惑的癡癡呆呆,跟中了邪似的,我還以為總兵大人看上那妖女了呢!」
劉銘祺連忙解釋道:「本官哪裡是看上她了呀!你們有所不知,我是中了她的勾魂術,活生生地把她看成了西施一般的模樣,才一時失去理智。我若是看上那個異國女郎,怎會同意她嫁給宋大哥為妾呢!」
三人陷入了沉思……劉銘祺眼珠轉了轉,一邊把輸掉的銀子分別遞送到她們的面前一邊接著道:「如果各位嫂夫人不信我的話,到時候,苦的是你們。若是她勾去了宋大哥的心,宋大哥對她百依百順、言聽計從,然後再對付你們四個,弄不好,她還要讓宋大哥休了你們,那可你們可就慘嘍!今夜算我多嘴,當我什麼都沒說,咱們接著打麻將!」
挑撥就是這麼挑撥的,離間就是這麼離間的,劉銘祺死死地抓住他們的弱點,曉以利害,由不得她們不信。
宋氏冷不丁重拍桌面,霍然起身,悔道:「不行,總兵大人言之有理,明天的這個妾咱們說什麼也不能給大王娶了,要娶也要娶個漢人的女子做老婆。但是這娶妾的事是我提出來的,如今又要反悔……」宋氏說著說著,又泛起了難,當著那麼多的人說要給宋二虎納妾,怎好說改就改,豈不是讓宋二虎顏面盡失,落下個怕老婆的糗名。
劉銘祺在一旁出謀劃策道:「嫂夫人莫急,何不趁夜將異國女郎偷偷送回羅剎國去。等明日一早,再把此事說成是異國女郎趁夜偷逃,下落不明,讓宋大哥死了這條心,其他人也能理解。你們看怎麼樣?」
「嗯,好主意!」
「那既然如此,就由本官派人連夜把她送走。」
三人連連點頭。
劉銘祺轉身命道:「小寶,知道怎麼辦了吧!」
小寶點頭,轉身離去。
劉銘祺心裡好一陣的得意,看來這一夜的麻將總算是沒白打,大功告成,功德圓滿,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世事掌控在股掌之中,不由得發自內心的欣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