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山位於臨安府西郊,雖說這地方在後世是旅遊燒烤這個時代似乎是被人遺忘的荒山野嶺,七緒心中早就有了計議,如今雲中城縱然是遠在萬里之外,但她就是知道二爹的人馬始終跟在她身邊,從京城一直到臨安。
百無聊賴的倚著廊柱數星星,後世可就再沒這樣漂亮的星空了,正所謂美好時光總是短暫,她在看星星,自己反倒成了別人的風景:「司馬叔叔還是喜歡在夜裡才出現,你以為自己是蝙蝠俠嗎?」
「嘻,蝙蝠俠是什麼,城主的意思是不方便讓雲中城過多的暴露在世人面前,我也只好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好應約前來,小姐這回是有什麼吩咐。」
「我想跟你要些人,我知道雲中城裡有一支精英工匠隊伍魯家班,聽聞都是二爹花費很長時間搜羅散落在各地的魯班後人組建的,不知司馬大人能不能代為遊說讓二爹先把這班人馬借給我。」
「這有什麼難的,小姐你是知道的城主他從來不會拒絕小姐的任何要求的,事實上從小姐離開京城後,這些人也啟程往江南來了,城主當時說也許小姐會在江南用得到這些人,要不怎麼說是父女呢,否則何以會有這種默契,城主還說了稍待些時日會給小姐一個驚喜呢。」
說到這裡,七緒原本嬉笑的臉暗淡了下去,突然覺得自己像浮萍一樣,一輩子都在飄飄蕩蕩。很多人對她好她卻不能一輩子留在同個地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一個人地時候也會彷徨無助。
司馬已經走了但身後明明還有人在,猛一回身迎上的是一張胖乎乎的臉,這時候的他已不復眾人面前的威風,眼神中有些委屈有些傷感,七緒也蹲下身子坐在他邊上:「咋了胖子,又想姐姐拉?」
「我去你的。跑出來了。爹他又關我小黑屋了。」
「你爹看著也不像蠻不講理的人。是不是你小子又淘氣了。」
「我砸了那女人的房間,也弄壞了爹新買給她地簪子。」後來才從秦崢口中得知,秋彥祖地娘不過是秋贏地第九位姨太太,有傳聞說這位九姨太性格溫順,卻也因為這樣才會被主母活活逼死,是以當世秋彥祖說他娘死了也並非胡謅,而今秋彥祖說的那個女人正是秋家的當家主母。想來秋贏送給大老婆的東西必然不是什麼地攤貨,也難怪秋彥祖要被關進小黑屋了。
七緒沒有吭聲只是默默聽著小胖子在那說著,彥祖的娘生前喜歡種各式品種的蘭花,那時的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是以秋贏派人在院子裡遍植蘭花,甚至在她走了以後還命人悉心照料那些花,然而今日主母地丫鬟不慎打碎一盆,這樣便於秋彥祖吵了起來。那主母不僅沒有責備小婢。反倒毀了這一院子的花,秋彥祖一怒之下就做了後來的事。
僅管他爹是惜花之人,然而畢竟故去的已然故去。最重要的自然還是眼前人。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些花又叫這小胖子想起了他娘,七緒也輕輕歎氣,像她這樣生來就沒見過娘親反而覺得好受些,而得到了又失去了,忘記了卻重又記起才是最痛苦的吧。
「好了好了別鬧了,不想回家就呆我這吧,你爹也不會公然攻打鹽幫大本營吧,你肚子餓不餓,陪我出去夜宵好不好。」
「還吃呢,都長得跟豬似的了。」她像是一道光,從那時她伸出手時就覺得也許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了,為什麼大家年紀相仿卻覺得她地心思這樣難猜。
七緒接見魯家班是在水榭,時間依舊是晚上,雲中城地人都很喜歡在黑夜才出動,原本七緒以為那些工匠想來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沒想到一個個都年紀輕輕,看上去都比她大不了多少,並且那些工匠的手都是洗白嫩滑地根本不像平日裡見到的那些滿是老繭的手。
許是看出了七緒迷惑,其中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一個巧匠如果沒有一雙漂亮的手又怎麼能造出絕世的東西來。」這人雖然看著有些傲慢,但司馬之前關照過這些人絕對是雲中城頂尖的巧匠但脾氣古怪,用過就知道好用了。
七緒先是將那支中華鉛筆拿給眾人看,而方纔那位年輕人在接過鉛筆仔細端詳之後又輕聲笑了笑:「小姐要我們做這個實在是侮辱我們的智慧,不過臨行前我們也都向城主擔保過,無論小姐有什麼樣的要求我們都要盡力完成,放心吧這件事就包在魯家班身上吧。」
這些本屬鹽幫最私密的事,但七緒都沒有避諱秋彥祖,開始的時候秋彥祖面上還有些尷尬,但看七緒這樣坦蕩他便也釋然了,然而真的可以釋然嗎,從踏進水榭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永遠不能再原諒自己了,然而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而後從工坊選址建造等一系列的工程的確沒再需要七緒插手過問,魯家班的當家人便是早前那個傲慢的年輕人魯延,直到在魯延的帶領下七拐八彎的穿過那片樹林,才到了位於清涼山腳下的工坊。
「別的我倒不擔心,只是若有天這鉛筆推出上市後,必然會有眼紅的人前來窺視破壞的,到時候魯家班說不定也會遇上危險。」這樣的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從前玻璃工坊是因為一直就開在地下,然而酒坊卻不止一次的遭遇類似事件。
「小姐請放心,你莫小看了前頭那片林子,如果不是我帶著你,就算走上三天三夜也到不了這裡,尋常人也許根本就破不了那陣,普天之下我還沒見過第二個能破司馬大人之陣的人。」也難怪魯延說起這些時面上篤定的神情,司馬是佈陣的高手,雲中城四周的九天十地乾坤大陣便由他布下,這麼多年來不知又多少貪婪的人想一窺雲中城的究竟都不得法,便知這大陣的厲害。「如此便辛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