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野蠻版七緒秋少南並不躲,反倒又數落起她沒有女定沒人要之類的,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七緒大口大口喘著氣:「秋少南,我算是看出來了,今天你是找事呢吧。」
秋少南將茶盞推至她面前,繼而又接著去擺弄那個鞦韆:「看你那架勢,不就是來找人吵架的嗎,遂了你的願反倒數落起我的不是了?說吧,又遇上什麼事了。」站在一旁的青寒也是心中一怔,漸漸明白為何每當小姐心中不痛快,就喜歡來找這個浪蕩子吵架的原因,他只看到了小姐內心的柔弱卻永遠不知道那顆小小的心裡都裝了些什麼。
「阿南對寧王的事你怎麼看,或者是我疑神疑鬼,總覺得整件事看上去就好像,嗯預謀。寧王是什麼樣的人我不管,只是單純的不想有任何人被冤枉,或者這麼想真的很傻吧。」七緒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著,朝堂上的鬥爭哪裡儘是明刀明槍,總有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吧,她或許是小時候的陰影,幼兒園的老師甚至都不給她分說的機會就認定那件壞事是她做的,而後又讓她在那麼多小朋友面前念悔過書,即便過去了那麼多年即便隔著這樣遠的時空,她依舊不能忘記那種被冤枉的滋味,百口莫辯。
「那些人的事你又何必這樣介懷,他們的鬥爭從來都是這樣的,為了成全一些東西總是要犧牲一些人的,不過不得不承認小妞你的第六感挺準啊,過來坐坐。」秋少南示意七緒坐到那個剛紮好的鞦韆上,七緒滿腹心事輕輕蕩著鞦韆,那一刻秋少南也有些出神,雖然不贊同朱錦年的做法但他想他應該十分瞭解朱錦年的想法,只不過他知道天上的娘在看,就算那個男人可以始亂終棄她卻依舊不曾後悔,也不想自己的兒子做些什麼傷人亦傷己的事。「妞,爺給你講個故事吧。」
「皇親雖然未必官居高位但地位尊崇,按著那男人地身份三妻四妾又算什麼,但他的眼裡只有女人一個,原本這該是個幸福美滿的小家庭,特別是在有了孩子後。但上天總是嫉妒世人的美滿,當那個嬰孩一落地就沒了娘,也因為這樣男人無比憎恨著這個孩子,儘管這是女人留給他最後的禮物。他一面憎恨著一面又控制著那個孩子,孩子所有的世界只是圍繞這個男人,對男人來說孩子或許只是件工具,一件很好用地工具,而有一天這件工具也終於有了自己的思想。也終於有了反抗的勇氣,明明這件事不會有贏家……」
這個故事的主角是小白嗎,他總是笑著溫和的笑著。永遠看不出他的悲喜,這樣的人總讓人覺得疏離到可怕,七緒並沒有在落雲軒呆多久,這鬼天悶得快讓人喘不過氣來,烏雲密佈卻落不下雨來。
七緒離開後一個身著絳紫色緞衣的少年從落雲軒地內堂走了出來:「誰叫你多嘴的,何必叫她知道了呢。」
「她總會知道的,與其讓她去聽那些流言還不如由我來告訴她,那丫頭有一種很敏銳地直覺,她或者也會是你和寧王之間的轉折。很想問一句,這麼做你真的開心滿足嗎?」秋少南一屁股坐在自己紮好的鞦韆上,記得小時候娘總會在後頭輕輕推著他,而他稍稍大點的時候就會讓娘坐在上頭,他在後頭輕輕推著娘,而家中的那張破鞦韆早被另一個女人毀了去,那個女人搶走了他的爹搶走了他的家,甚至連他最後可以用來懷念娘的東西都毀了。但他依舊很平靜,娘說地無論什麼人什麼事,只要存在心中就會永遠不朽。
朱錦年並沒搭理他,只是丟下句多事也離開了落雲軒,暮色降臨街上的行人各個行色匆匆的往家趕,或許家中正有親人在等著一道用飯吧,朱錦年頓時覺得很茫然,在一個被稱作為家的地方有一個人在等著你,這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少南已經問過他很多回,這麼做真的開心嗎。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很多遍,但怎樣都得不出答案。
他很瞭解太上皇為何時不時的要往寧王身上潑些污水,什麼亂臣賊子什麼笑面虎什麼奸臣,不過是上頭為了自身利益編造出的一個又一個地謊言,因為他知道那個傳言是真的,只要有寧王的存在他們就會擔心害怕,皇位本是屬於寧王的,至於太上皇當初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篡改了遺詔已經無從考證了,對皇位對自己的太子存在最大危險的自然是寧王,朱錦年也知道這對他來說是個機會,是他復仇的機會報復他這些年來所受到的非人的待遇,所以他才會跟新皇在西暖閣密談數個時辰,一切地一切都因他而起,他是幕後的黑手,但突然間卻害怕這樣的自己被柳七緒看穿,只是莫名的不想讓她知道,讓她看到這樣卑微的,自己。
雷聲大作,頓時大雨傾盆,朱錦年沒有帶傘,而這種情形下即便打著傘也一定會被淋得濕透吧,大雨迷濛了雙眼卻隱隱覺得落在頭頂的雨被擋住了幾分:「有沒有興趣陪我回家吃飯,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坐下來吃飯。」這個聲音熟悉而陌生,朱錦年本應該頭也不回的走掉,但這一刻他卻鬼使神差的很奢望很迷戀這種感覺,回家吃飯。
飯桌上一老一少都未做聲,再美味的佳餚也味如嚼蠟,但偏偏兩人面上一直都在笑著,越是痛苦越是笑得燦爛:「錦兒,我不奢求你原諒我,也不是想你討饒,我只想你瞭解每一次見到你我都會想起你娘,我們曾經很美好但結局太悲,我自私的以為不要看到你就可以不去想,很早前看到你這樣笑著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錯了,是我親手毀了你娘留給我最後的禮物,錦兒不要再那樣笑著了。」
很抱歉這件事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即便你最後給的那一丁點溫暖也無法叫我原諒你,華麗的衣衫下覆蓋的是日積月累的傷疤,我可以假裝看不見它們嗎?我也從沒一絲絲的念想會想原諒你,你口中的錦兒不是我。朱錦年依著長廊,左手輕撫右臂隔著衣衫感受著下面突起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