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也是郭明基的疑問。
四場比賽看下來,讓郭明基年邁的前列腺飽受煎熬,在去了趟洗手間回來之後,郭明基就愕然發現,原本還比較均衡的局勢,已經被打破了。
葉落的艦隊在海面上劈波斬浪,而林近亭卻是且戰且退,似乎已經沒有了反擊的能力。
郭明基的疑問不禁寫在了臉上,更是直接噴到了高旺順的臉上。
高旺順此時也是表情凝重,似乎對場上的局勢深深擔憂,聽到老闆發問,在不動聲色地抹去臉上的唾沫星子之後,說道:「林近亭在雙方艦隊第一次大規模交火的時候,在控制上發生了點小失誤,白白折損了五艘箭船。這一來一去的差距,就有些扳不回來了。」
「這麼會發生這種事情?」郭明基想不明白,林近亭的穩定性,直逼頂尖職業選手的程度啊,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可能。」高旺順扶了扶黑邊眼鏡,遲疑地道:「他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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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這盤起初開局的階段,葉落心裡有些著急的話,那麼在經過十多分鐘的前期操作之後,那種熟悉的操作感覺,已經慢慢地讓葉落心靜下來。儘管,並沒有掌握到海戰的精髓,但是,幾番切換控制,葉落都得心應手,出現這種情況,葉落就知道,其實,他今天的競技狀態,很不錯。
想到這裡,葉落也有些暗暗心驚。在自己今天狀態很不錯的前提下,林近亭居然還能把自己打成這樣,這個和傳說中的師母同姓的傢伙,也是在太過變態了。
此時此刻,葉落心裡有的僅僅是對林近亭的敬佩,但是林近亭心裡,卻是煩躁起來。
在五分鐘前的那次失誤,讓林近亭原本大好的心情不再,上次犯這種錯誤的時候,怕是在一年前,自己剛剛接觸帝國不久的時候吧?
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此刻頭昏腦脹?一點感覺都沒有?
林近亭煩躁不安地敲擊著鍵盤,鼠標的移動儘管依然精確,但是已經慢慢失去了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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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累了。」高旺順注視著林近亭在場上的表現,似乎確信了自己的觀點。
「哦?」對於高旺順這個貌似新奇的觀點,郭明基在鬱悶之餘,還是體現出了足夠的興趣,這個胖子又摸了摸滾圓的肚子,扭頭向高旺順行注目禮,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絕對防禦。」高旺順敲了敲教練席上的扶手,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小林的絕對防禦,雖然可以完全堅持到對局結束,但是那種高度的精神集中,卻足足堅持了四盤之久,這就有些折磨人了。」
郭明基眼中一亮,頓時理解地點點頭:「確實,其實王岸的絕對防禦,也可以堅持到對局結束,但是他一般來說,每局最多堅持到40分鐘左右,就會放棄絕對防禦,改為全力反擊。其中的關鍵,就是因為絕對防禦的精力消耗,是普通戰術的兩倍以上。」
高旺順看著台上臉色逐漸蒼白的林近亭,擔憂地道:「所以說,在精力的合理分配上,小林太過急功近利了。連續四盤的絕對防禦消耗下來,在這局對決中,就會因為精力耗盡而導致注意力不集中,大腦不自覺地走神。出現一些控兵上的失誤,也就再正常也不過了。」
郭明基笑了笑:「年輕人,急於超越前輩的心理,是可以理解的嘛。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再怪胎,也多少有些稚嫩的表現,林近亭可以做到目前的程度,我已經很滿意了。」
高旺順神情依舊凝重,說道:「我是怕,這樣下去,不但本局要丟,第七局決勝局,怕也要……」
郭明基淡淡也掠了高旺順一眼,緩緩地道:「如果林近亭可以在這次的決賽中吸取到這個教訓,那麼,把冠軍獎盃送給UG又如何?年輕嘛,總要交點學費。一個職業預選的冠軍,我郭明基還不在乎。」
***
林近亭心中的煩躁愈甚,在頻繁走神之下,島嶼海戰已經接近潰不成軍的境地。
打到這個時候,林近亭從陣陣眩暈的頭腦之中,已經找到了自己忽然狀態全無的原因。
疲倦。
連續兩天的激烈決戰,著一路走來,無論是華百岳,還是張小升,抑或是面前的葉落,都是進攻端的頂尖高手,這兩天以來,他的絕對防禦幾乎是時刻架設著。連番消耗之下,尤其是今天和葉落的前四局大戰,讓自己處於十九歲黃金年齡的精力儲備,終於還是告罄了。
林近亭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之後,開始漫無目的地劃拉著鼠標,表面上,這個帝國時代的絕世奇才,面對目前崩潰的局面毫無辦法,但是其實,卻是在悄悄地恢復著自己的精力體力。
七盤大戰,局間的休息只有短短的十分鐘,這對林近亭而言,是完全不夠的。因此,在本局的殘局階段,林近亭選擇了消極比賽的打方法,讓自己的大腦陷入停頓,爭取這點寶貴的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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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此刻的心情,早已經多雲轉晴,海上大戰的勝利,讓葉落心中暗爽不已。
鹹魚翻身啊,1:3落後之下,居然慢慢地將比分扳成了3:3平,對方本局狀態全無,拿手的海戰居然被自己收拾得毫無脾氣,看來是要時來運轉了吧?
不過在欣喜之餘,葉落還是保持了足夠的冷靜。
無論如何,這把海戰的勝利,還是來得蹊蹺了些。
葉落按下心中的疑問,抬頭看了一眼林近亭。
因為顯示器的關係,葉落只能看到林近亭的半張臉。
但是半張臉,就已經足夠——依然是面沉似水,毫無表情,但是與之前相比,眼睛居然也失去了神采,彷彿只是看著顯示器發呆而已。
葉落對林近亭目前的狀況,有些奇怪。
深信公平競賽原則的葉落,甚至還放慢了自己登陸的手腳,似乎不想這麼快速地推掉對方。
「讓他先回回魂吧。」面對對方狀態全無,靈魂出竅,葉落心中俠氣頓生,費厄潑賴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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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材!蠢材!!蠢材啊!!!」嚴炯飛一臉的義憤填膺,先是對著沙發撒潑似地耍了一通猴拳,隨後扭頭沖簫蟬喊道。
簫蟬也扶著腦袋,對電視上小徒的失常,和面前老友的失態,他是一臉的哭笑不得。
嚴炯飛在沙發靠墊上發洩了心中的急怒之後,再次一屁股陷在了沙發裡,鬱悶地道:「老簫,你個王八蛋教得好徒弟啊!」
簫蟬被罵得啞口無言,訕笑道:「這孩子是有點缺心眼。」
嚴炯飛先是指了指簫蟬,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你我二人,號稱詭道流兩大宗師,一向是趁你病要你命的狠角兒,高手過招,最忌諱心慈手軟,憐香惜玉啥的,這種最基本的常識,你他媽沒教給你那個寶貝徒弟嗎?」
簫蟬忽然把頭轉向了窗外,感慨道:「今天天氣不錯,秋高氣爽。」
「我的確是讓你氣得很爽。」對於簫蟬這般拙劣地轉移話題,嚴炯飛自然不感冒,UG老總一臉的激憤已經轉為沉痛,緩緩說道:「現在這個局面,已經非常清楚,姓林的那個小子擺明了是絕對防禦用的過多,快精盡人亡了,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這盤,然後馬上開始下一盤,這冠軍不是葉落是誰?你徒弟倒好,現在居然跑去跟人家惺惺相惜了。」
嚴炯飛說道這裡,彷彿想起了什麼來,馬上又道:「娘的,老簫,你那徒弟明顯是被你以前寫的武俠小說毒害的。」
簫蟬趕緊擺了擺手,道:「那本小說我老早太監了,雖然我一直把現實當成是小說的一種延續,但這畢竟是我們之間說的話,哪裡會去告訴葉落那小子。」
嚴炯飛翻了翻白眼,說道:「最痛恨的就是你這樣的偽君子,說起來道貌岸然,真打起局來,陰險狡詐地能讓我甘拜下風。你那寶貝徒弟怎麼就不能學習你這點呢?」
簫蟬也一臉沉痛地道:」我這徒弟是耿直了些,模仿我,僅僅是形似的地步,嗯。形似。」
嚴炯飛見簫蟬開始耍賴,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只好掏出手機,發個短信給清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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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叔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早已在底下暗暗著急。
看到嚴炯飛的來信,清叔不禁痛罵出聲:「娘的,這點誰看不出來,問題是人家在比賽,你他媽讓我怎麼去提醒他啊!」
罵完老闆,清叔把手機塞進褲袋,開始繼續關注場上的對決。
雙方的第六局比賽,葉落在遲疑了良久之後,終於還是耐不住心思,登陸敵島,迅速將林近亭的基地推了個乾乾淨淨。
林近亭還是沒有投降。
葉落再憨,也知道情況不對,一邊指揮部隊尋找著林近亭的殘餘勢力,這小子不禁再次抬眼望去。
只見林近亭頭微微低垂,眼睛早已合上,儘管耳機依然帶著,但很明顯,耳機的聲音,老早被他調到了最小。
靠!即便是葉落這般的好脾氣,此刻也快抓狂了。
這貨居然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