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world裡,「一個人物只能由一個玩家登陸控制」,「一個玩家有且只有一個人物」是一個「擬真世界」存在的基礎。
如果說十三——或者孽師——本人的入侵,擾亂了world的NPC制度的話,那麼現在這個消息,就根本上是動搖了world世界真實度的根基,很可能讓world淪落成又一個「代練」橫行的遊戲,成為又一個,職業玩家掠奪金錢和有錢人肆意發洩情緒的場所。
「你是誰?」
我站到來福面前——沒經過大腦地,脫離了保護範圍——這已經不是我個人安危的問題,也不是拯救隊友的問題,而是整個world根本理念和基礎的問題。
盯著十三——或者說用十三的號的人——的眼睛,在那黑色的眸子裡,我看不到那種壓抑的傷痛和掙扎,而是一種樣樣得意的自滿:「血飛櫻,你最好記得這個名字。」
十三那張原本溫潤如玉的東方系臉上,忽然出現了讓我極不適應的狠辣表情——相當不調和。
在她刻毒的眼睛裡,意外地,看到的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我怎麼,竟笑了?……也難怪,進了遊戲也有一個多月了,每天都在不知道任務是什麼,敵人是誰的情況下,掙扎奔逃昏昏噩噩,今天第一次見到了確切的屬於敵方陣營的高級領導,怎麼能不歡欣鼓舞?
「我會……記住的。」我向她伸出手去,「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她愣了一下,勾起嘴角——十三的身體對於她來說顯然太大了,她必須彎下腰來才能握到我的手:「請多關照。」她的眼睛在我的臉上徘徊了半晌,「……孽師那個傢伙居然告訴我說你天真單純?」
「我是天真單純。」我放開她的手,誠懇地站好。任她觀察。
「溫順聽話?!」
「我溫順聽話——我不但溫順聽話,而且猶豫心軟沒主意,總任人擺佈。」我發自內心地向她介紹我的個人情況——當然,在浣熊地幻境裡,孽師同學曾經用了足足幾個月時間,使用了各種器械、各種手段、各種方式。親自驗證了以上事實的真實性與可靠性,「還柔弱善良——殺一頭努爾野豬都要抖半天的。」
血飛櫻盯著我,彷彿她看到了一個三個腦袋的蒼蠅,或是一頭五條尾巴的狗。
「真的,」我真摯地重複著,「我就是一文人,寫東西地,手無縛雞之力的。在這麼險惡的環境下呢……」
「哈哈……哈哈哈!」她忽然不顧一切地大笑起來,「這實在……」她伸手擦去笑出來的眼淚,「太好笑了!難怪我們死了召喚死元素,死了元素死NPC,馬鹿啊,你果然是馬鹿……」
我像演員謝幕一樣,謙卑而恭敬地鞠躬:「是的,再怎麼說,我畢竟是馬鹿。」對於直截了當的稱讚,我一向來者不拒。
「你怎麼沒把孽師拆了敲出骨髓來吃?」
「他畢竟還是我的寵物——我還指望著他呢。」
「指望著他?你該不會真指望他幫你把基拉救出來吧?」血飛櫻像看外星生物一樣看著我。「你知道他是間諜?你還敢單獨和他在一起?你的膽子未免也……」
「不,我不知道,」我攤了攤手。「我一點也不知道他是間諜,我也一點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麼地,我一點也不知道他來了是想打探什麼,同時一點也不知道他想對我作點什麼——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寵物,而且能力強大、忠誠度也還過得去,作為一個寵物來說。很可以指望一下——嘛。無知者無畏。」
「假話。」
「對於敵人。我從不說真話。」
「……呵,」飛櫻笑了。笑得像哭泣的嬰兒,「馬鹿,你們塵風應該管的是更新的事情,運營的事情是我們做的吧。」
「合約上是這麼說的。」——她說「運營的事情是『我們』做的」——果然,是久世地人。
「那麼,請你不要插手運營的事情。」官方的口吻和嚴肅地態度。
「我插手了嗎?」
「沒有插手的話,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呢?」
「我以塵風總編劇和新版本的BOSS身份,正在推動劇情。」我認真地舉起了一隻食指,「哪,飛櫻小姐……」
「不要和我耍滑頭,」她打斷我——我們彷彿在這詭異的華麗的細緻的舞台布景中開始了一場商業談判,「否則,你們整個組都沒有錢拿!」
財一旦大了,人氣就粗——可在這個場合裡,先暴躁地人,注定是輸:「飛櫻小姐,合約在上,您要拒絕付費,我就去找律師。」
「我們會指控你干涉運營策略。」她咄咄逼人。
「證據。」兩個字,擲地有聲。
「……」
「證據呢?」糟糕,今天好像……笑太多了。
她不再說話——忽然一道強光向我劈來!
「光當」一聲,砸在……面前無形地魔法壁上。
我偷偷把手背到背後,對著背後地來福豎了豎拇指。
「嘁!」她偷襲不成,狠狠地砸下五六個魔法,「我今天讓你死在這裡!」
「可別,」我終於忍不住流氓地齜開牙,「如果打死了我,新版本就沒有BOSS了。」
「那又如何?」
「版本錯誤了啊……」
「哼!」她在原地站定,昂著頭,彷彿她下巴上的鬍渣可以看到東西似地,就這麼傲然望著我,「你真以為我們指望你這新BOSS?」
「Better_baka_than_nothing。」(注一)不知為什麼,英日夾雜就這麼脫口而出。
「呵……」三個怒雷不客氣地從天而降劈在我站立地地方,就算頂上有來福守護依然難免晃了一晃,「我最好你去死!然後我就能對外公佈『塵風新BOSS失誤』了!哈哈!」
「為什麼?」——這次我是真的愣住了……她不是,久世的人嗎?難道是那兩個將要發Mii遊戲的公司中的……
「因為啊,」她再一次停下來,看著我的目光讓我想起暴發戶看教書先生身上的補丁時那種財大氣粗的憐憫,「那樣的話,那些麻煩的玩家就可以少一點了。」
「你……們……想用惡意運營虧損來……」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