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記本上的頁數標到「30」的時候,我已經能夠堅持一個半小時的話不暈倒了——嘛,那個,不是針對談話的內容,而是……我的意思是,在十三運轉的能量完全靠我的提供的前提下——也就是說,我的體能已經大大提升,所能提供的能量,已經達到乃至超過了十三的日常需要。
當然,對於十三的能言善道,我還是經歷了一個從驚訝走向新的驚訝的艱難過程。畢竟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現的時候,是那樣一個面無表情,惜字如金的人——雖然現在知道,那種情況是因為非法入侵的運動能耗過高,需要節約能量而不得已為之,可大概是首次印記(?)的緣故,那種高度精煉的語言模式,在我的腦海裡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揮之不去。
「對了,你們和蘇藍相處的不錯嘛?」
一次睡前,他問。
「嗯?還好,怎麼了?」
「沒什麼。」
等他吻了我的額頭,道過晚安,走到隔間熄滅了光之後,我才想起來——十三,他是蘇藍的主人。
……這真是令人絕望。
時間在停滯中一點一點地過去了——這樣的感覺,奇怪得很微妙。
就在我漸漸開始覺得,或許可以適應這樣的日子的時候,一個突發的狀況再一次打亂了生活地節奏。
那是十三紀時方式開始後地第34天。
我宿命地在跑步機上奔跑。
近一個星期以來,我時常覺得腳步虛浮、頭暈眼花的現象。我一律把它們歸之於勞累過度,並沒有太在意。
事實證明。小洞不補。大洞吃苦,危機往往來自於對於細節的忽視。
就在我的腿進入機械奔跑狀態,大腦開始放鬆地自由穿越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黑。
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馬鹿正在黑屏中分割線————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十三的臉就湊在我床頭,發現我眼睛張開了一下彈得老遠,邊望天咳嗽做什麼都沒發生狀且自以為裝得很像。
我只得強忍住吐槽的慾望,裝作真的不知道他剛剛就在床邊,並且沒有看到他那揉成一團的衣擺地樣子:「我暈倒了?」
十三點頭,正直又嚴肅。
「我就說嘛,叫你不要看那麼難的書。」他最近在看《太平經》和《抱朴子內外篇》,「思考耗能過大了吧!」
「思考是不消耗系統能量的,」十三總算把表情整頓好,轉過頭來,「身為製作人,竟然連玩家體能、系統能量和遊戲內SP的分工都搞不清楚——真是……」他聳了聳肩。
「製作人怎麼了?術業有專攻。我是寫文案的,又不是搞程序的。」我從床上支起身來——然後又倒下去。「?」
疑惑地望了十三一眼——他並很大地動作,也並沒有開口說話,那麼……為什麼……系統能量不足只要五到十分鐘就可以緩解,這個狀況是……
「我的遊戲艙壞了?」我直接想到了最壞地狀況。
「不,比那還糟。」十三的臉上居然透出了憂慮。
有什麼能比遊戲艙壞了還糟糕?
我迷惑了。
他深吸一口氣。無奈地攤了攤手:「你營養缺乏了——準確的說。你因為太久沒吃肉,目前嚴重缺乏蛋白質。」
「……」
我很傻很天真。
是因為我太樂觀,還是因為這危險的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
愛因斯坦的偉大在於他總能拿出第二張小凳。
——請不要問我以上三句話之間有什麼內在地邏輯聯繫。謝謝。
總之……
因為熒月和桃華一致認為,亞特蘭蒂斯上都少就是怪物不少,因而對動物蛋白地來源充滿信心,在儲備食物中,只有脫水蔬菜和乾糧,並沒有肉製品。
然而在時間停滯中,是不可能有怪物的,所以……我大概已經有九十餐沒有吃上肉了。
「……我會得腳氣病?」我隱約記得一點營養攝入不均衡引起的疾病。
「那是缺乏維生素。」
「會大脖子?」
「缺碘。」
「會斷骨頭?」
「缺。」
「……缺蛋白質會怎樣?」
「會消瘦……」他施施然翻開面前地書,然後抬頭看了看我,「我覺得這對你有好處。」
「口胡!老娘這是肌肉!」日積月累的鍛煉,讓我的單薄的身材有了少許膨脹,「還有呢?」
「毛髮枯黃——不過我覺得這對你沒什麼影響……」
「我的配色本來就棕髮,還有呢?」
「疲乏無力——這已經出現了,貧血——這個目前還看不出來,皮膚乾燥粗糙——真可惜這是遊戲,腹瀉……還好沒有出現,不然我就麻煩了……」
「說……重……點……」
「重點?」
「對,有什麼嚴重的,會造成後遺症之類的不良影響沒有?」
他再一次抬起頭,仔細次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低下頭去,翻了幾頁,確認似地點點頭:「這個……兒童缺乏蛋白質,可能會導致生長發育遲緩,智力發育障礙。」
他的重音在「兒童」兩字。
「去死吧!」
我強忍著頭暈正要發作,忽然聽到——
「咚!」
——什麼聲音?
扭頭循聲望去:一坨黑色有毛巨型物體,掉在了置放自製鐘錶的小几上,把沙漏表盤連著小几一起砸了個稀爛。
我和十三一起愣住了。
在時間停滯的情況下,空間也是相對封閉的,原則上不可能有外物進入啊,這是……
那物體動了動,發出了古怪的叫聲——扭過頭來,亮出嘴邊閃亮的獠牙:亞特蘭蒂斯特產,努爾野豬。
野豬!
我心中一亮,鯉魚打挺一躍而起撲了上去:「肉!肉!蛋白質!」
被十三抓住脖子拎回來扔到身後:「找死啊!」
「光——————」
野豬的獠牙撞在十三的魔法罩上,發出巨大而清晰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