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的請求得以批准,當然是歡天喜地,雖然我們救不下來宋家,但是能收拾他們的遺骨,也算盡了一份心意了。
皇上准奏之後又幹了一件我們誰都沒想到的事情,讓我那個未來老丈人喬玄來當太尉。說是老丈人,但是誰都把這事情當笑話看,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喬玄的夫人在生小兒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喬玄感念她給他的家族留下了這唯一的一根苗,居然十年了,沒有再娶過。現在喬家就剩這麼個小兒子了,所以所有的人都把我要娶橋玄的女兒這件事當笑話看。估計連他老人家也這麼想,但是我卻不以為然,因為我知道好戲在後面。
十二月,又是個多事之秋。
鮮卑寇酒泉;種眾日多,緣邊莫不被毒。
南匈奴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死,子呼征立。
詔中尚方為鴻都文學樂松、江覽等三十二人圖像立贊,以勸學者。尚書令陽球諫曰:「臣案松、覽等皆出於微蔑,斗筲小人,依憑世戚,附托權豪,俛眉承睫,徼進明時。或獻賦一篇,或鳥篆盈簡,而位升郎中,形圖丹青。亦有筆不點牘,辭不辨心,假手請字,妖偽百品,莫不被蒙殊恩,蟬蛻滓濁。是以有識掩口,天下嗟歎。臣聞圖像之設,以昭勸戒,欲令人君動鑒得失,未聞豎子小人詐作文頌,而可妄竊天官,垂象圖素者也。今太學、東觀足以宣明聖化,願罷鴻都之選,以銷天下之謗。」書奏,不省。
這個陽球才是個真正的混蛋,以前我就說過,這個人是東漢最大的酷吏,而且只要對他有好處的他就干,絕對的趨利之徒。蔡邕上書希望限制鴻都門學的時候,他不發言,最後還把蔡邕給害的發配了,要不是有人說話,直接就棄市了。盧植上書說鴻都門學的時候他還不說話,但是發現盧植的聲望大增,於是趁著這次提拔鴻都門人他也來一本,希望提升自己的人望。還真的讓他懵對了,人們發現他也在上書勸皇上停開鴻都門學後居然對他的認識大為改觀,認為他畢竟是向著天下百姓的,其中就有我那個原來對他意見非常大的叔祖,我現在終於明白叔祖為什麼後來會跟他混到一起了,最後直到混得跟他一起死掉,看來就跟這次上書的事情有絕大的關係。
我堅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這樣下去,叔祖一定會跟他混在一起,於是我找叔祖好好的談了一次。
「叔祖啊,陽球是什麼人你應該比我清楚,現在怎麼糊塗了。僅僅就因為一個鴻都門學你就認為他轉了性了,那是不可能的,你千萬不要上當。他這樣做只是想讓人們忘掉他過去的種種所為,讓人們認為他只是手法上過於嚴苛。實際上骨子裡他還是他,不會有什麼變化,他也許還會幹幾件讓老百姓稱到的事情,但是你注意觀察就會發現,他做事的莽撞性格和手段的毒辣永遠改變不了,您要是跟他將來走到一起肯定會非常慘。」我十分認真得跟叔祖說。
「我就稱讚了幾句陽球做得好,你怎麼就這麼多說的,我現在不也在觀察嗎?你怎麼能認定我將來會跟他在一起呢?」叔祖疑惑的看著我。
「那還不簡單,咱們先分析一下陽球這個人好了。」我看了一眼叔祖然後慢慢地說:「陽球是什麼人,他出生在漁陽郡泉州,緊挨著外族勢力,烏丸鮮卑都曾侵入此地,所以當地的人都好武,陽球又是此中佼佼者,弓馬嫻熟。但是見慣了外族殘酷殺戮的他,也學會了外族的殘暴狠辣。他自幼就喜歡申韓之術(法家),行事極為嚴酷。郡吏侮辱了他的母親,他不僅不向地方申訴,而且聚集了幾十個人把那個郡吏殺掉了,最後滅了那個郡吏滿門。可謂無法無天,可見他的法家理論也是給別人學的,自己根本就不遵守。」
「再看看他立的功勞,他到了高塘就嚴刑亂殺,連郡守都看不下去了,要拿他到京師問罪。再看看他九江滅賊,瞞騙當地與山賊有聯繫的郡吏,欺哄山賊要待他們以誠,於是山賊對他放鬆了警惕,然後他把山賊聚而殲之。滅掉山賊後,只要是跟山賊有一點關係的人就殺,整個九江幾乎讓他殺了一半官員。到平原當平原相倒是沒人敢叫板了,那是他惡名在外,誰還沒事敢拿自己的腦袋去撞他的刀口啊!」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什麼,都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自己的利益,其他的什麼都無所謂,他把別人的性命根本就不當回事。只要傷害到他利益的人,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對付你。我師傅就是最好的例子,實際上僅僅是我師傅的叔叔因為他的暴戾提過幾次意見,他就造謠把我師傅弄得這麼慘。這還不算,最近典韋來信說,師傅在去朔方的路上遇到了刺客,派來刺客的人就是陽球。」
叔祖聽到我這句話,臉色頓時就變了,顯得非常的陰沉。但是他並沒有問具體的細節,而是向我一揮手:「接著說。」
「典韋來信說,師傅沒有事,那個刺客沒有刺殺成功,具體的事情回來再向我稟報。」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跟叔祖說明白。
「嗯,知道了。你應該還有下文的,繼續說。」叔祖的臉色變得很怪異。
「你應該知道,我師傅走之前那次上書,說得就跟鴻都門學有關,為什麼當時陽球不附議?而是打擊我的師傅?打擊我師傅的成功,還竟然為他換來了一頂尚書令的帽子。前一段您的學生盧植先生上書,他為什麼還是不附議?而現在看到盧先生聲望大漲他卻又舊事重提呢?他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麼天下的百姓,不是為了什麼小人得志,而是為了他自己的名聲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