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之神欲輪迴 第四部 第十二章 水與龍王廟
    想了一想,李農皺眉說道:「這位小哥的意思是,殺暴虎的人竟是早就知道暴虎的陰謀,所以在早上襲擊,因為兩敗俱傷,因此當時並沒有殺死暴虎,到了晚上,他放了一把火,這才殺了暴虎?」

    許青搖搖頭,說道:「不對,暴虎宅中失火時,我曾帶人清場,發現暴虎宅中不但失火,還有被洗劫的跡象,我讓火場中逃出的人將搶救的東西集中之後,發現暴虎宅中所有紙張的資料檔案全被人拿走,說不定兇手只想毀去暴虎通敵證據,奇怪的是,他既然幫助暴虎掩飾,為何不救他,而任他燒死呢?」

    笑寒一打響指:「我明白了,暴虎那傢伙的資料說不定對某人不利,那個某人在早上聽說暴虎被襲受傷,大概害怕那個襲擊暴虎的人其實是衝著資料去的,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他就先下了手。」

    許青皺了皺眉:「為何你如此肯定?其實我正想問,暴虎的事情是否與你有關。」

    先承說道:「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因為早上襲擊暴虎把他打成殘廢的就是他們。」

    貴昆忙舉手道:「不要看我呀,我和修克燁可是都不知道的,先承你還說他們,當時你也在,再有就是寒大哥和海大廚而已。」

    王海咬咬牙,將腰板一正:「沒錯,昨天早上正是我打傷了暴虎那賊子,這個我絕不隱瞞,我只恨當時沒殺了他!」說完,王海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即使屋中全是和暴虎一樣的沙城官員,大丈夫自縱橫來去。娜娜臉色蒼白,卻不顧一切地拉緊了王海,王海反手緊緊握住了娜娜的手。

    大丈夫自縱橫來去,天地間有碧血丹心,歸處卻是一字——情。

    他還在緊張,不知沙城會如何對待自己,笑寒這個頭號幫兇卻一本正經地揭過此節:「沒錯,早上偷襲的正是王海和我,(他還算知道有他的份,難得)不過晚上放火卻與我們無關,我想,說不定放火的人另有辦法調開護衛隊,可是那個人卻因某事耽擱,沒找到時間發令……」

    究竟那個人會是誰?內賊不除難以心安,如果內賊真的還在,說不定大家與倒沙聯戰至一半,他從後面陰一手,到時候會造成什麼樣的損失可就難以預料了。屋外雀鳥已經全部飛走,當屋內安靜時,就真的進入了死一樣的安靜之中。

    先承忽然雙眼一亮,對許青說道:「許叔,你帶一隊人快去我智叔家中查查,說不定有什麼收穫!」眾人恍然大悟,其實剛才笑寒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個人有辦法調動護衛隊,又害怕受牽連,說明他的地位絕對高,在沙城中除了暴虎之外,就只剩下他了,也就是先承剛剛親手擊斃的親叔叔——顧智武!

    許青領命而去,又有幾個驗屍官上來,當場將顧智武全身物品搜了個乾淨,果真找到一塊虎符,虎符為調配軍隊所用,想來顧智武本想速速解決了兄長卒死的事,然後立即下去調開護衛隊。

    那時候,他可以放倒沙聯進入,或者乾脆反咬倒沙聯一口,最終他也可以坐上城主之位。任他千算萬算,算不到先承忽然歸來,算不到笑寒居然可以識破他的佈局。

    許青從外回來,帶來消息,在秘處果然找到了顧智武與倒沙聯合作的資料,並有日後商業合作提成,或是人事變遷等約定,其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他顧智武做沙城城主。

    許青對先承施以一禮:「稟城主,發現若干資料,另外,倒沙聯的兵器其實是財政司長馬大人利用買賣為由藏入府中,倒沙聯並沒怎麼費力就獲得了武器。」

    這個時代武人很多,因此不禁攜帶自己的武器,不過一般的打鬥和沙場上全副武裝畢竟不同,如此精良的裝備當然不是輕易可以過關的。

    早在許青去查大主管府時,馬庇就知道不妙,一聽許青真的將自己的罪證找出來了,他嚇得軟倒在地,雙目暴突,只說了一句:「饒命啊。」就口吐白沫,醫官去查時,發現此人已死,驗屍官去查時,發現他的膽竟然破了。

    先承對許青問道:「許大叔,還有什麼發現嗎?」

    許青卻想了想,遲疑地說道:「沒……沒有了,可是……」他遲疑了一回,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先承微皺眉,問道:「到底有沒有?不管何事,現在情勢危急,絕不要知情不報。」這時先承已經渡過了新上任時的情緒期,在現場指揮已經再不感到生澀,腦筋似乎也靈活了起來。

    許青定了定神,說道:「是,屬下適才不報只因不知這件事在此時該不該報。」許青回身招了招手,說道:「把他帶進來。」

    屋內眾人就聽門口傳來孩子尖聲:「放開我!放開我!」聲音由遠而近,兩個士兵帶上了一個身穿華服的少年,那少年長得頗為粗壯,皮膚白皙,一看就知是生於富貴人家,衣事無憂。

    笑寒一夥人看了個莫名其妙,屋中朝臣是異常尷尬,先承卻是大驚,進而呆立當場,手腳冰涼,動彈不得。

    那孩子一眼看見先承,卻高興了起來:「大哥!大哥你回來了!」

    笑寒等人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先承的弟弟……等等!許青從顧智武的府中將這個孩子帶來,那麼……笑寒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為先承捏了一把汗,這下可好,那麼快就王見王了。

    先承的弟弟先看到先承,然後一眼看見了趴在地上的顧智武,他呆了一呆,由於他暫時停止了掙扎,緊緊抓住他的兵士也放鬆了警惕,誰知他忽然一下蹦起,竟掙脫了兵士的控制,口中喊著:「爹!」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下跑到了顧智武身邊。

    他使勁一拉:「爹,銳兒來了,別睡了,那麼多叔叔看著呢。」然而這一拉,卻拉出了滿手的血。

    銳兒呆了一呆,還不死心,使上了全身力氣再拉:「爹爹,快起來呀,先大哥回來了,快起來看看呀,快起來呀!」說到最後,銳兒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爹爹,你怎麼了?你為什麼不起來呀?銳兒不聽話,你可以打我呀!你快起來呀……哇!」

    整個大屋中無一人說話,只有銳兒一個人放聲痛哭,先承只感到一股濃濃的,稠稠的感覺四面壓著自己的身體,隔著身體研磨著心,心在泣血。

    「銳,別哭了,你爸爸他已經死了。」先承忽然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可以用如此平板的聲調說話?難道自己冷血了,真的不在乎了?

    銳兒跌坐在地,僅存的一絲僥倖就這麼沒有了:「不!我爹沒死!他不會死的!爹,你起來呀!」銳兒平日裡養尊處優,在父親,伯父外加先承大哥的庇蔭下,可說是要什麼有什麼,似乎世界圍著他在轉,沒有完不成的夢想,可是今天……

    先承的語調依然穩緩平板:「銳,別哭了,智叔他死了,起不來了。」真的不在乎了嗎?可為什麼有物在胸口橫堵?

    銳兒真的懂了,他卻沒有哭,只是全身一軟,灘在那裡,目光呆滯地問道:「真的……真的死了?爹爹他是怎麼死的?」此言一出,大屋中的空氣又緊了緊,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去聽先承的回答,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錯過了。

    先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爸爸……是我殺的。」這一瞬間,空氣凝結住了,每個人心中都掀起了軒然大波,但是現場卻出奇地沒有一絲聲音,天干物燥,就連風也不敢發出聲音。

    銳兒站起來又跌坐在地,一張小臉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說是你……呵,大哥,別開玩笑了……」

    先承咬咬牙,一字一字清楚地吐出:「我沒開玩笑,你爸爸……智叔是我親手殺的。」

    ……銳兒呆住,屋中無人說話。

    「我不信!我不信!」銳兒喊得聲嘶力竭,歇斯底里:「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了我爹!」銳兒發瘋似地撲上去,抱住先承的大腿,又撕又咬,狀似瘋狂,奇怪是先承只懂得站在當場任他撕咬,沒有一絲反應,好像被咬處不痛。

    許青和李農忙上來拉開銳兒,可是銳兒牙齒緊緊咬住先承的大腿,拉得急了,竟被他咬下褲子一塊布來,布上卻帶著殷紅的血肉,先承腿上頓時血流不止,原來銳兒這一口竟從先承腿上咬下一塊肉了,先承他不痛嗎?

    「放開我!放開我!」因為先承低著頭不說話,現場也沒人吱聲,於是只剩下銳兒不斷掙扎,大喊大叫。

    忽然,銳兒不叫了,他盯著低頭不語的先承,說道:「你殺了我吧。」

    先承一驚,抬頭是看到銳兒淚跡未乾的臉:「我為什麼要殺了你?」先承感覺自己的聲音正在顫抖。

    銳兒也不哭鬧了,他眼中卻射出了怨毒的光:「你不殺我,我長大了一定為爹報仇,一定殺了你,所以你最好把我殺了……書上是這麼說的。」他竟說書上是這麼說的……

    先承忽然回憶起了當時的溫馨,弟弟銳兒愛看書,自己給他買了一本,結果銳兒被別人搶了,先承去和別人打了一架,雖然鼻青臉腫,卻搶回了重新送給了弟弟,那幾個搶書的孩子應該也長大了,可他們該是至今也不知道先承和銳兒的身份吧。

    ……想到那件事,一股溫馨充沛著胸口,眼總有物似欲衝出:「是那一本上面這麼說的嗎?」

    「是……」銳兒嘴快,說出之後,這才拚命搖頭:「不是!不是!那本書我早就燒了,早就丟了!我回去就要把它燒掉!」

    聽了這話,先承也不知是好笑還是好悲,總之無話可說。銳兒卻是又哭了出來:「大哥你殺了我吧!不然我長大以後一定殺了你,為爹報仇。」

    話到此處,先承的淚再也忍不住了,他歇斯底里地吼道:「可是我是你大哥呀!」

    銳兒呆了一呆,卻止住了淚水,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大哥流淚,可是,那又如何:「可是你殺了我爹呀!」銳兒哭著頂了回去。

    「可是你爹也殺了我爹呀!」

    就在先承暴吼的同時,起風了,很大。滾滾的風聲帶著呼呼的情緒呼嘯著,似可以帶走無奈和不幸。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