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骨髓是從北美華人的骨髓庫裡找到的,白細胞抗原和你嬸嬸的基本吻合,可以說是萬里挑一,不過移植起來還是會有很大的風險。」血液科主任辦公室裡,一個白血病專家正嚴肅的對帥山山說著。
「很大的風險是多大?」帥山山關心的問。
「這個現在還無法準確估計,要依你嬸嬸未來的身體狀況而定。」男專家臉上露出了些許為難,說:「病人的骨髓移植應該沒什麼問題,就怕移植後的免疫系統排異反映會很嚴重,這不是親屬間的移植,所以體內系統對抗會很激烈,到時就怕你嬸嬸的身體撐不住……」
旁邊的楊醫生說:「這個是不可難免的,看你嬸嬸現在的狀況必須盡早進行骨髓移植,否則越晚危險越大。」
帥山山理解的點點頭,說:「這些情況您們和我嬸嬸談過了麼?」
楊醫生搖搖頭,有些為難的說:「這個……我們得到骨髓相符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通知的你,還沒來得及和你嬸嬸談。」
帥山山知道楊醫生又在擔心錢的問題,講說:「我很她做骨髓移植的手術,如果只有這個才能醫治她,那花多少錢我都不會在乎。」
楊醫生試探著說:「費用初步估計要上六十萬。因為你嬸嬸的病是特例,手術前的放化治療要持續幾個月,花費比較大,而且骨髓提供者也不是無償提供……」
帥山山明理的點頭說:「錢不是問題,關鍵還是能把我嬸嬸給醫好。」
楊醫生保證說:「這個我們一定會全力照顧你嬸嬸。如果你同意做手術,我們就盡快和你嬸嬸談,好早點進入手術的準備工作。」
「我這方面沒問題,錢我隨時都給醫院候著。那您看看就早點準備吧,這些事還是需要您們多費心了。」帥山山起身和楊醫生握手,楊文慈也跟著站了起來。又寒暄了幾句,楊醫生往外面送帥山山和楊文慈。
帥山山拉開辦公室的門,一股熱流撲面而來,是熱空氣,還有一個如水如蘭的姑娘。
姑娘穿著整潔的白色半袖襯衫、深藍色的布褲子,蹬著乾淨的黑布鞋,兩個大辮捋在肩上,形象可以說是要多土就有多土,但就這很土的裝扮配上姑娘清秀的臉龐,卻讓人生出了很莫名的感動。
姑娘兩片天然修成的秀眉,一對清澈悠遠的眸子,鼻樑高挺,唇角微揚,就像水洗出來的鑽石,本身就夠晶瑩,但還要用水來修飾,用「更」字來形容。她那雙大小適中、線條清朗的眼睛,清澈的可比天空,可比大海,可比皓月,可比繁星,可比世界上任何任何美好的東西。
平時看到這雙眼,帥山山總是忍不住要感動,但此時,他心裡卻咯登了一下:
是紀竹青!
紀竹青清澈的眸子正平靜的索著帥山山,臉上沒有迷惑,只有淡淡的感激,看樣子,她應該聽到帥山山和楊醫生剛才的談話了。
帥山山覺得有些尷尬,打個哈哈回身沖楊醫生使個眼色,極度胡謅的說:「謝謝您了啊楊醫生,我妹妹的孩子算是保住了。」說著扯了楊文慈一把。
楊文慈欲哭無淚的咳嗽一聲,將計就計的接話說:「是啊,真是謝謝您了,楊醫生。」
楊醫生被帥山山給說蒙了,乾笑兩聲對楊文慈說:「這個,哈哈,沒什麼……回去你要注意一下,不要著涼,少吃些刺激性太強的藥物,孩子沒什麼事,你放心吧。」
帥山山這麼扯蛋不是想騙紀竹青,他那雙金睛火眼一看紀竹青的神態就知道紀竹青已經聽到他們說話了。他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更確切的說是讓大家一起尷尬起來,來緩解只有他和紀竹青兩人間的尷尬,這就是他詭異的行事風格……
帥山山扭過身,就像剛遇上紀竹青似的驚說:「喲,紀竹青?!夠巧的呀!」
楊醫生和楊文慈徹底被帥山山打敗了。
紀竹青也笑了,誠懇的點一下頭說:「是啊,真巧。」然後對楊醫生說:「楊主任,我母親已經不發燒了,我是特地過來和您說一聲的。」
楊醫生有些尷尬的說:「是麼?那就好,以後一定要注意,不要再著涼了。」
紀竹青牢記著說:「嗯,以後我一定注意。」
帥山山藉機告辭說:「那楊醫生,我和我妹就先回去了,您就甭送了。」
楊醫生應說:「好,再有什麼情況聯繫我就行。」
帥山山回說:「一定一定。」說完向紀竹青真誠的微笑示意了一下,同楊文慈朝樓道口走去。走遠一點,他長吸口氣,逗楊文慈說:「妹妹,演的不錯,把紀竹青都給騙過去了。」
楊文慈無奈的笑了,說:「是把你自己給騙過去了吧?誰都能看出來我比你老。」
帥山山狡辯說:「嘿?我白頭髮那麼多,你怎麼可能比我老?而且你皮膚那麼細,完全就是我妹妹呀∼」
楊文慈哭笑不得的說:「你還辯?我要是你妹妹,才多大就生孩子?而且生孩子還來血液科看?這怎麼可能有人會信?」
帥山山沒再狡辯,而是別有意味的說:「其實當時說什麼紀竹青都不會信,所以我才會信口胡說。說點能讓氣氛歡快點的事,總比來個淚眼報恩的對話好吧?」
帥山山的話就像股燙水潑到了楊文慈心頭,楊文慈敏感的心又被猛的觸了一下。
雖然平時她就覺得帥山山為人處事很特別,但現在她還是要再感慨一下:
這個白髮男孩,好特別!
如果她這個淑女可以說髒字的話,她現在一定會說:帥山山,你丫真特別!
但她不可能說髒字,所以只能把這種激盪心靈的感覺埋在心裡。
這種感覺她已經埋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