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再次站在青山精神病院大門外的時候,正好晚上七點剛過。在胡海的堅持之下,此刻反倒是把有點心有餘悸的陸晴留在了家裡,而三人則興致勃勃,一路勇往直前地殺到了精神病院門口。
雖說時間還早,醫院卻大門緊閉,由於地處偏僻,附近也沒有什麼住宅小區,所以寬闊的林蔭路上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兩側昏黃的街燈在路面上投下斑駁的樹影,深秋的晚風吹過,傳來一陣陣輕柔的樹葉婆娑之聲,帶著木葉清香的潔淨空氣刺激著眾人的鼻膜,更讓他們不由得精神一振。
胡海出門前匆匆忙忙洗了個冷水澡,早就把之前的一點酒意拋開,一路上,這小子把歸靈指套帶在右手食指上,一邊默念著黃泉老祖當日傳授給他的口訣,一邊虛指做勢,東指西點,還時不時趁石軍和摩陀不注意戳他們兩下,口中「哼哼哈嗨」地唱著三節棍裡的曲子伴奏,擺出一副躍躍欲試、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
石軍和摩陀則一直在討論著下一步的行動方案——通過白天的觀察,他們清楚要想進醫院裡面去,目前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是從大門進去,但這種可能性比較小,因為他們既不是住在醫院中病人的家屬,又不是醫院內部的工作人員,再加上青山精神病院屬於半封閉管理的重症醫院,晚上基本上是不可能隨意進出精神病院進行探視訪問的,只要看看守門人現在那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就知道希望渺茫了;那麼只剩下第二種方法了,從圍牆翻過去。雖說圍牆高達兩米以上,但摩陀會飛行術,即便帶不了兩個人,光帶上胡海還是不成問題的,而且好在石軍的身手比較敏捷,只要摩陀幫一把手,翻過去也不成問題。另外,這家醫院圍牆較長,他們也可以很容易找到一個僻靜角落行動,這樣就不需要擔心在翻牆的時候被人發現了。
再來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醫院大樓了。剛才他們從陸晴口中得知,這所醫院佔地面積極大,約摸2.5萬平方米,除了散落在周圍的一些醫院工作人員的家屬樓、娛樂中心、食堂等零星建築之外,主要建築是一幢主樓和兩翼的附樓,這是醫院的中心地帶。主樓標誌明顯,是一幢灰白色的八層建築,一至三層是各個科室,四層主要是院長室、會議室,五層是病人的康樂中心,六層以上則全部是病號房。主樓的兩側,就是兩幢三層高的附樓,那裡也是病號區。而他們今天要做的,就是逐層、逐間地查探一下,看看究竟還有什麼奇異的事件發生,還有那個被一團黑影籠罩著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並最終確定一下在這家精神病院裡發生的事情究竟是否與冥界令牌中走失的鬼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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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我可以在我們身上使用一個隱身的咒法,這樣那些凡人就看不到我們的行動了,」摩陀胸有成竹地說道:「不過我這隱身咒可支撐不了多久啊,最多你們人界的兩個小時就失效了,而且重新施咒還要再等上一小段時間……不過以我們的手段,估計有這麼一會兒工夫也就徹底搞定啦!」
摩陀當然不會提起是因為自己的修煉不到家,所以連隱身咒的效果也比較弱,石軍和胡海就更不知情,還以為所有隱身咒的功效都不過如此,便也沒有多問。
「那我們一會兒是分頭行事,還是集體行動?」胡海腦子還比較清醒,聽完摩陀的話語後,思考了一會問道。
「各有各的好處,」石軍有點擔心地看了胡海一眼,分析道;「分散行動有利於爭取時間,畢竟這個隱身咒是有時限的,但是如果考慮到可能遇到的危險,集體行動還是比較穩妥一點。所以,我覺得還是集體行動算了,因為這個醫院比較大,只要我們能夠進入主樓,就算沒有隱身咒,要發現我們也不太容易。」
三人討論了一會兒,決定還是採取集體行動的辦法。畢竟,現在還什麼情況都不明瞭,而調查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還是小心為上。
注意既定,三人便按照剛才的計劃,神不知鬼不覺地翻過醫院的圍牆,來到了醫院的主樓前。
在石軍的想像中,醫院雖然一般都是二十四小時工作制,但精神病院應該有所不同,因為這裡不可能像一般醫院那樣有那麼多的急症病人,到了晚上理應是空空蕩蕩,四下無人才對。
誰知三人剛剛在主樓跟前站定,就看見從兩側的附樓裡,一左一右整整齊齊湧出兩隊病號,個個神情嚴肅,步履匆匆,飛快地往主樓這邊走來。與此同時,主樓裡也呼啦啦跑出來十幾個身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這裡頭有老有少,或神情默然,一言不發地低頭亂逛;或嘻嘻哈哈,大笑著四處追打身邊的人;還有一個更離譜,居然抬頭挺胸,引吭高歌,當眾表演起舞蹈來,一邊唱還一邊胡亂扯下身上的衣物,拿在手上拚命揮舞。
「怎麼回事?早過了放風時間,是誰把他們都放出來了?」見此情景,一個走在最前面的病號猛地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神情嚴肅地對著後面十幾個病號訓斥道:「還不趕快把他們都送回去!」
一聲號令之下,所有的病號立時行動起來,兩三個人一組分別將白大褂們牽制住,好言相勸外加強行拉扯,把他們一個個的往主樓和兩邊附樓裡的病號房驅趕而去,一時間人聲鼎沸,亂成一團。
只見那領頭的病號年紀大概和石軍差不多,約摸著也只有個十八、九歲左右,嘴唇上剛剛長出細密的絨毛,一張胖胖的娃娃臉上稚氣未退,活脫脫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此刻卻神情威嚴,兩手負在身後,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緩緩地搖搖腦袋,憂心忡忡地長歎一聲,那模樣真是說不出的詭異可笑——就像是一個小孩在冒充他爸爸的言談舉止一般,不倫不類,三分嚴肅中反帶著七分滑稽,而最令人驚奇的是,他自己和身邊的人竟然對此毫無察覺,就像是早已司空見慣一般。
「怎麼辦?」胡海呆呆地看了半天,這才想起來扯了扯石軍的衣袖。
「跟著這個傢伙,看上去他好像是個頭兒。」石軍指著那年輕人說,轉頭又問摩陀:「老摩,你有沒有從這人身上感應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摩陀原本就主張應該分頭行事,這小子「藝高人膽大」,根本就沒把那些鬼靈放在眼裡,聞言搖頭道:「這個人身上靈力波動極弱,而且有點混亂,你們要找的不會就是這種傢伙吧?那也太沒勁兒了!要不這樣,我跟著他,你們去其他地方轉轉?」
石軍怎麼會不清楚摩陀心裡在想些什麼,笑著說道:「少來,又想逞英雄了不是?還是給我老實一點吧!」說完一把拉住摩陀,尾隨著那年輕人走進了主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