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棟的一番話卻是得到了不少人的心裡面的贊同,薩聯軍入侵琉球之時,一路燒殺搶掠,琉球百姓十室九空,雖然時過境遷,但許多百姓還是記得當時的情形,慘不忍睹呀!
面對翁盛棟的指責,樺山久高臉脹的通紅,這些都是事實,任他渾身長滿了嘴也沒有辦法改變。
「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翁大人不必再提了,戰爭難免是有些死傷的,況現在薩摩島津跟琉球乃是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局面。」國相菊隱站出來道。
「菊隱大人好一句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不知道菊隱大人說的榮究竟在何處,自您當上咱們琉球國相以來,究竟給我們琉球帶來多少繁榮?倒是我們琉球每年的稅收是每況日下,以至於現在已經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翁盛棟冷笑的反駁道。
「放肆,翁大人,你不過一個閒官,國政大事豈是你能管的了嗎?」馬良弼站出來斥責翁盛棟道。
「司空大人,當初若不是你畏敵如虎,一千大軍不戰而降,會有今日之琉球嗎?」翁盛棟厲聲喝問道,反正他今天是豁出去了。
「翁盛棟,你——」馬良弼氣的手指發抖的指著翁盛棟,當年這不光彩的一幕成了他永遠抬不起頭來的把柄,就算他女兒當上了王后,還是得不到比人的尊敬,因此他才死心塌地的跟著薩摩島津,成了倭人地走狗。
「夠了。你們兩個還把不把孤王放在眼裡?」御座上的尚豐王怒斥一聲,翁盛棟狠狠的還瞪了馬良弼一眼退了下去。
「到底是戰還是降,你們到底給孤王一個辦法來,吵吵鬧鬧就能讓大明退兵嗎?」尚豐王橫掃了大殿中諸臣一眼,大聲責問道。
「王上,琉球自古便是天朝屬國,國內百姓也大多是閩浙一帶邊民,雖孤懸海外,但思慕中華之心不變。今天朝突然兵發琉球,實乃令人費解,但臣覺得天朝疆域廣大,國力強盛。我琉球不過一彈丸小國,國力微弱,若是與之硬碰,無異於以卵擊石。老臣認為,還是以和為貴。」王舅、三四空之一向鶴齡俯身道。
「向大人此議不可!」菊隱忙反對道。
「有何不可,難道國相大人想要看到我琉球片瓦不存不成?」向鶴齡擠兌道。
「本相有怎麼有此意呢?」菊隱忙辯解道,「大明師出無名。乃無義之師,我放乃是守土保家,軍民上下一心。抵禦外敵。正義之師。此戰就算不勝,也不能就這麼輕易讓侵略者得逞!」
一干琉球大臣都覺得有些荒謬。琉球本來就屬天朝的屬國,現在宗主國出兵來朝,君臣應該出城歡迎才是,就算是侵略,也輪不到一個既成的侵略者說這樣一番話。
「那請問國相大人有何抵抗策略?」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三司空之一的毛鳳儀突然開口問道,此人在明、倭之間沒有明顯的傾向,屬於中間派,但身為王舅,對尚豐王影響很大。
「本相不善軍事,所以打仗一事都是以樺山將軍的意見為準。」菊隱本是一個僧侶,處理政務尚還可,說到軍事,一個和尚會打什麼仗?
「本將還是那句話,首裡城不可久守,必須做好突圍地準備,明軍火炮犀利,非我軍能敵,不過他們勞師遠征,將士皆不熟悉琉球本土,且兵少,若是我軍能夠撤出去,必不敢貿然追擊,我軍可反攻將起問困於幾座大城,切斷其補給和對外聯絡,到時候勝利必屬於我軍。」樺山久高進一步闡述了自己的戰略意圖。
誠然,樺山久高這一步戰略十分高明,但是要說服尚豐王和一干琉球大臣們放棄國都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然這個戰略也只能流於紙上,能夠想到的人不少,但是能夠完成地人卻是不容易,因為他樺山久高能想到的,洪承疇和宋獻策焉能想不到?就算樺山久高能順利的突圍出去,身邊還能剩下幾人,能否有支撐下一步戰役的兵力,這些都是一個未知數?
「樺山將軍說地好,明軍雖然厲害,但畢竟不是本土作戰,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王上,此戰臣有信心能勝!」馬良弼表現出信心十足道。
「卿家真的有這個把握嗎?」尚豐王頗為心動的問道,畢竟當過一次階下囚之後,誰也不願意再當一次。
馬良弼一時語塞,老臉訕訕一紅,大話不妨說上幾句,等要動真格的話,就蔫兒了。
尚豐王失望地朝馬良弼看了一眼,只把他老臉羞的快要找條地縫鑽了進去。
「王上,臣主張投降!」翁盛棟突然站出來朗聲道。
頓時大殿之中群臣嘩然,這麼公然的說出投降論調地人還真是第一人,就算向鶴齡也只敢以「議和」一說,卻不敢公然說出「投降」二字。
「大膽,翁盛棟你瘋了!」連素來不偏不倚地毛鳳儀都站出來指責道。
「臣沒有瘋,且不說大明此次是有備而來,而且領軍地又是那名聞天下的洪承疇,還有
鬼謀之稱地宋獻策背後謀劃,這二人皆驚才絕艷之輩殿之上的,有誰能站出來說一聲,我比他們二人強的?有沒有?」翁盛棟冷笑三聲,大聲放問道。
眾人皆不言語,就算樺山久高心有不忿,但他也不敢說出自己比洪、宋二人強的豪言壯語來!
「怎麼,沒有人敢說話嗎?」翁盛棟譏諷的朝眾大臣道。
「翁盛棟,你別太過分了,王上還在殿上。」菊隱軟弱無力的斥責道。
「王上是一國之君,我們現在比的是臣子。」翁盛棟再狂也不敢不把尚豐王放在眼裡。
聽他這麼一說。尚豐王陰沉地臉上稍許好了許多,這一次他沒有開口再喝止翁盛棟。
「王上,臣從天朝商人口中瞭解,現在的天朝皇帝乃是一位有德的明君,臣還聞天朝制定了多民族平等的政策,只要是在天朝國內生活的不是漢民族的百姓,只要他們接受天朝的統治,便一律平等對待,我琉球也是遺民。國內多數百姓也都來自於中原,可以說琉球乃是一脈並不過分,如今天朝兵至,並非我琉球惹怒了天朝而遭致懲罰。實乃天朝皇帝陛下不忍我琉球百姓身受薩摩島津的盤剝壓搾,是來解救我琉球上下十數萬君臣百姓的呀!」翁盛棟聲情並茂地陳述道。
眾臣皆心中一動,大明乃是禮儀之邦,焉能會自己撕毀自己的臉面。顯然人家是來幫自己的,琉球才多大,土地貧瘠,民生困苦。有什麼值得天朝上國如此勞師動眾的?
「胡說八道,什麼盤被壓搾,我薩摩島津才是琉球地庇護之人。琉球歷來就是我薩摩島津之藩屬!」國相菊隱大聲反駁道。
這下眾琉球大臣更加嘩然了。琉球本來就是古之中華之屬。這一點千萬年來琉球人從來就沒有人錯過祖宗,菊隱這麼一說就等於把琉球人把祖宗給變成又矮有瘦的倭人。這下算是犯了眾怒,也揭露了薩摩島津對琉球的野心。
「國相大人此言差矣,琉球乃是我們琉球人的,與薩摩島津何干,就算我們每年納貢,也只是臣屬,而非隸屬。」王舅向鶴齡頗為不悅道。
王舅出言,下面自然順帶這不少附和之聲,矛頭直指國相菊隱,本來是戰前分析會議一下子變成了聲討國相菊隱關於琉球歸屬地辯論會。
大家吵吵鬧鬧,很快一天時間便過去了。
「一天了,聽說首裡城內琉球君臣爭吵了一天,是戰是降還沒有一個結果。」這是一個無名的山坡,將首裡城包圍了的大明海軍陸戰隊就在小坡下安營紮寨,派出使者之後的洪承疇就一個人登上了這個小山坡,就帶了自己地侍衛隊長洪九,宋獻策尋摸半天,卻沒想到人還就在自己眼鼻子底下。
「怎麼,你還想他們商議出一個結果來,別說三天,三年都未必夠!」洪承疇右手伸出三根指頭道。
「嘿嘿,同床異夢,又怎麼會有結果呢?」宋獻策一笑道。
「告訴將士們,琉球將來可是我大明之國土,可別鬧出讓我難堪的事情來,軍法可不容情!」洪承疇嚴厲道。
「你呀,放心好了,我早就交代下去了,真要有出幾個害群之馬,我替你解決!」宋獻策拍了拍胸脯笑道。
「對了,我倒是忘了,你管著軍紀呢!」洪承疇一拍額頭道。
「說吧,琉球王室還有那些個臣子們,你怎麼處置?」宋獻策問道。
「什麼我怎麼處置?」洪承疇立馬反駁道,「咱可是有皇上的聖旨,聖旨上咋寫地,咱遵旨照辦就是。」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可不是第一次了。」宋獻策不信地眼神盯著洪承疇道,「況且你鑽聖旨地空子也不是第一回了吧?」
洪承疇一副「還是你瞭解我」的神情道:「聖旨地意思很明白,琉球政務歸琉球王,軍務歸咱們,也就是說今後琉球是要我們大明的士兵來保護,琉球只存在一些捕快雜役什麼的,最多只能留下一支王宮衛隊,人數不超過五百人。」
「這麼說來,琉球王豈不是相當於大明的一個藩王?」宋獻策道。
「比藩王要好一些,起碼朝廷不干涉其內政,收入多少也不用上交,相當於雲南、四川的那些羈司的土司頭人之類的。」洪承疇道。
「琉球孤懸海外,朝廷政令難以通達,這麼處理也是好的,也達到了皇上欲佔琉球為跳板的目的。」宋獻策分析道。
「皇上曾經說過,海洋將會是人類爭奪的主戰場,如果是這樣的話,琉球就成了一個咽喉要衝,它就像一根繩索捆住了倭國的脖子,誰抓住這根繩索,誰就可以控制倭國。」洪承疇將思索了已久的想法說了出來。
「是呀,琉球的今後將不再會平靜,除非等大明平定了倭國。」宋獻策望著琉球王宮建築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