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疇沉默了,他知道宋獻策說的是事實,以戰養戰從民族劫掠中原漢族百姓不二戰法,但是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禮儀之邦的天朝上國也以此法對待其他國家,就是那些在中原肆虐遊牧民資身上都不曾施用過(其實也用過的,只是影響不大,都是比較小規模的戰爭,大規模的卻是不曾用過,素來標榜禮儀之邦的漢家王朝一般不願意行此戰爭之法,這會有損他們的名聲)。
「老洪,你的《平倭方略》?」宋獻策小聲提醒了一句。
「以戰養戰!」洪承疇一字一句道。
「你真的打算向皇上呈現這個《平倭方略》?」宋獻策有些吃驚的問道,人人都知道洪承疇有「屠戶」的稱號,真的要是皇上採納了這個《平倭方略》,恐怕倭國要死很多人。
「難道你沒有看出來,皇上打算一勞永逸,將那倭國變成我大明的一個行省嗎?」洪承疇冷笑道。
宋獻策張大嘴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又閉上了。
「老宋,不要想太多,皇上既然要我們拿出一個《平倭方略》來,咱就給他一個,至於他是否採納,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你我在這兒擔心什麼,又不是現在讓我們帶領大軍打上倭國。」洪承疇笑了起來。
宋獻策沒好氣的白了洪承疇一眼,頗為幽怨的道:「你剛才這些話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有些大逆不道呀!」
「雖然每次覲見皇上,總覺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般,其實皇上很容易相處的,只是你我常不在中樞。難免會如此了,這些話就算皇上聽到了,他也不會太介意的。」洪承疇一笑道。
「嘿嘿,老洪,你也就是說說而已,剛才在南書房誰緊張成那樣?」宋獻策譏笑道。
「老宋,你不說我還忘了,居然在皇上面前說我捨不得家中的嬌妻美妾,故意陷害我,你的心腸怎麼這麼毒呀!」洪承疇老臉一紅。衝著宋獻策要清算道。
「行了,誰讓你這一路上盡給我添亂,搞得我狼狽不堪!」宋獻策一想到,洪承疇這一路上只要商船一登岸補給,他就宋獻策保媒拉縴,洪承疇官場認識的人多,加上各級官員也都想巴結他,因此一路上宋獻策這個本欲低調地人,被一幫子女人折騰的夠嗆。
「老宋,你可別不識好人心。我給你介紹的那些個姑娘雖然出身低賤,哪一個不是知書達禮之輩,別人爭著搶著都娶不到,你倒好。還看不上人家。」洪承疇指著宋獻策大聲道。
宋獻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道:「行了吧,老洪,你們文人就喜歡吃花酒,玩妓女。這我還不知道,還不說你自己像,可勁的拿我當借口。小心。我回去在嫂子面前告你的狀!」
洪承疇臉色陡然變了。指著宋獻策的鼻子罵道:「好你個臭道士,你要是敢告我的叼狀。我,我就……」
「你,你怎麼樣呀?」宋獻策一點都不害怕,反而笑吟吟的望了到了發怒邊緣的洪承疇,雖然他地笑容看起來有些猥瑣,而且非常的難看。
洪承疇突然笑了,笑的非常開心。
「老洪,你笑的這個無恥,你又想害我不成?」宋獻策頓時收住了笑容,警惕的盯著洪承疇。
「既然我這個上司做媒不行,那明兒個我就給皇上上一道奏折,說你看上了那於家姑娘,兩情相悅,可因為自己的相貌醜陋,不敢前去提親,請皇上他老人家親自給你下一道旨意,撮合你們,怎麼樣?」洪承疇得意洋洋的看著宋獻策道,平常他雖然是軍事主官,可總是在與宋獻策的對抗中處於下風,輸多贏少,吃過不少癟,今天可要扳回一次了。
「老洪,你好毒了,你想害我不成?」宋獻策一聽急了。
「怎麼,還告狀了不?」
「不,不了,你可千萬不要給皇上上折子。」
「那我現在肚子餓了,聽說北京城裡太白樓的太白醉不錯,可就是這酒太貴……」
「我請,我請就是。」
「那個於家姑娘?」
「我去,我去就是。」宋獻策話一出口,就猛地收住了口,「我去」的諧音不就是「我娶」嗎?這下被洪承疇給繞進去了。
「這可是你說地,大丈夫一諾千金,哈哈!」洪承疇得意的大聲狂笑。
宋獻策頓時如同被霜大的茄子,蔫了,把柄被洪承疇抓在手裡,他只能屈從於他的淫威之下了。
「怎麼了,老宋,不就是上門提親嘛,有那麼可怕嗎?」洪承疇看著走在自己身後無精打采地宋獻策道。
宋獻策苦笑道:「就我這副尊榮,還不被她父母亂棍給打出來!」
你現在可是朝廷的命官耶,於家不過是普通百姓,醜雖點,可你有錢有權呀,他家還能把你這做將軍的女婿亂棍打出?」洪承疇道。
「我配不上人家。」宋獻策長歎一聲道。
「算了,今天不談這事了,反正還要等你回去才行,這於家姑娘我已經讓人給你看著了,在你回去之前,她是不會嫁人地。」洪承疇笑道。
正說著,兩人已經到達燈火輝煌的太白樓前,只見門前是車水馬龍,客人進進出出的熱鬧非凡。
「先生,您幾位?」站在門口地青衣侍者已然迎了上來。
「兩位!」洪承疇淡淡地道。
青衣侍者是專門待在太白樓前迎賓地,自然是閱人無數,太白樓可是京城頂級的酒家,其釀造地太白醉更是遠近馳名,連宮裡頭的皇上都喜歡喝,進出這裡的達官貴人不知凡幾,這些迎賓的青衣侍者自然的就練出一副觀人的好眼力。
洪承疇和宋獻策,雖然衣著不甚華麗,但都明顯帶著上位者的氣度,雖然一美一丑,一高一矮,洪承疇走在前面,宋獻策走在後面,但兩個人的並不是主僕,最多可是上上下級,由於洪承疇和宋獻策是第一次來太白樓,青衣侍者沒有見過二人,但他們都清楚,普通人家是吃不起太白樓的酒菜的,這二人臉上平靜自然,氣度威嚴,不是一般人,因此倒也帶著三分熱情。
「兩位先生,是第一次來太白樓的吧?」青衣侍者含笑問道。
「小伙子,有點眼力。」洪承疇點頭讚許道。
「太白樓是京城第一家酒樓,我們這裡的美食除了釣魚台國賓館和皇宮裡的御膳房之外,沒有人能比得上。」青衣侍者一邊在前面指引,一邊自豪的介紹道。
「好大的口氣!」宋獻策慍怒道。
青衣侍者微微一笑,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依舊含笑道:「這位先生也是第一次來我們太白樓,想必還不知道我們太白樓的太白醉京城第一烈酒的名頭吧?」
「略有耳聞!」
「其實我們太白樓與釣魚台國賓館,甚至跟宮裡頭的御膳房就是一家。」青衣侍者含笑道。
「什麼?」洪承疇與宋獻策俱身軀輕微的一震,驚訝的看著那青衣侍者,這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釣魚台國賓館的背後是朝廷,說句不恭敬的話,背後大老闆就是皇上,兩位先生,看小的說的可對?」青衣侍者微笑道。
「你說得有幾分道理!」洪承疇點頭道,宋獻策卻低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我們太白樓的東家,兩位先生可知是何人?」青衣侍者神秘的一笑。
「還請小哥告之。」洪承疇不禁起了興趣,這太白樓一定的老闆一定不簡單,能調教出這麼高素質的侍者,談吐不凡,風度優雅,令人如沐春風。
「小的看兩位先生一身殺伐之氣,是兩位將軍吧?」
「哦,你還能看出我們是將軍?」洪承疇眼中光芒一閃,頗有趣味的看了那青衣侍者一眼。
「小的只是猜的。」青衣侍者臉微微一紅道。
「你快給我們說說這太白樓的東家吧,我們很感興趣!」洪承疇一笑道。
「小的不能明說,但可以給兩位先生一個提示。」青衣侍者狡猾道。
「也好,你就給我們一個提示!」洪承疇一副理解的眼神道。
「兩位,請隨小的來!」青衣侍者將二人引領進入二樓一間華麗的包廂,這才道,「我們太白樓的東家並不是一個,而且她們都是女人。」
「女人?」洪承疇兩撇眉毛不由自主的擠向眉心。
「兩位先生要吃什麼菜,喝什麼酒,請儘管點,我們太白樓規定,第一次來我們這位吃飯的客人可以享受八折優惠,消費滿一千銀龍元可獲增一枚白銀貴賓戒指,以後用餐可享受九點五折優惠,消費滿一萬銀龍元,再可獲贈一枚黃金貴賓戒指,用餐享受八點五折優惠,更高一級的是翡翠貴賓戒指,消費十萬銀龍元以上,並可獲贈頂級太白醉一瓶,用餐享受八折優惠!」青衣侍者解釋道。
「哦,你們這兒一桌酒席平均下來得多少銀龍元?」宋獻策問道。
「對不起,這是我們酒樓的機密,不可說的。」青衣侍者給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但是從這個歉意的笑容背後,洪承疇和宋獻策都看出這裡一桌酒席恐怕不會太便宜,而宋獻策臉差不多有些黑了,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人,今天恐怕自己要大大的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