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 網友上傳章節 第二十一卷:龍騰華夏之第一章:不速之客(四)
    師襄內心也是極端的不平靜,是走還是留兩種不同的裡不斷的翻滾,走,什麼事情都沒有,留,則有可能被牽涉其中,他只是一旁觀之人,跟這白衣公子和孟勝的說書人既沒有什麼過節,又沒有什麼厲害關係,犯不著把自己扯進這複雜的漩渦中,要知道凡是涉及道宮廷皇家都不會有小事,但生性一身傲骨的他看同桌朱影龍一行主僕三人年紀輕輕居然沒有挪動半步,自己這個時候離開,豈不失了臉面?

    孟勝雖是讀書人,但能拉下讀書人的臉面,操持這低賤之事餬口,自然是個心思玲瓏之人,這樣的場面雖初次遇到,倒也保持鎮定對待,朱影龍不由的對這孟勝暗暗讚一聲,雖然淪為市井之徒,但許多讀書人不具備的膽色倒是還在。

    「這位公子,孟某不知道你這『竊國記』從何而來,孟某也不想聽,公子還是說於別人聽好了。」孟勝稍稍楞了一下,馬上嚴詞拒絕道。

    許蓉蓉今日所來目的並非為了那孟勝,只不過找給由頭而已,但見孟勝拒絕,臉上絲毫沒有怒意,道:「孟先生腹中錦繡文章,經世治國之良才,本來前程錦繡,卻沒想到一句『一丘之貉』就白白斷送了。」

    孟勝聞言,霎時間渾身一顫,許蓉蓉的這一番一下子戳到了他心中最柔軟的傷疤之上,痛徹心扉,當日鄉里湊足了盤纏,帶著家人和鄉鄰的殷切盼望來到京城,卻不想他性子高傲,也頗為自負,結識了不少進京趕考的舉子後,才學漸顯。名聲自然也就水漲船高,經人介紹了,拜見並且認識了禮部侍郎的溫體仁,起初他還以為這溫體仁性情溫和,談吐見識都不凡,是為仁厚的長者,幾次接觸之下,溫體仁對孟勝起了愛才之心,而孟勝呢也對溫體仁產生了亦師亦友之感,會試前夕。溫體仁找來孟勝,欲收其為弟子,本來這是天大的好事,奈何孟勝也是經過人情冷暖走過來,又是窮人家孩子,不似那些只知道風花雪月、吟風弄月地讀書人,加上性子有些高傲,也不想自己憑借拜入溫體仁名下,最後就是獲得功名,也會讓人在背後閒言閒語。因此就婉拒了,說等取了功名之後再來拜師,溫體仁也沒什麼不快,畢竟自己也是這麼走過來。也知道像孟勝這樣的年輕人心裡想些什麼,依然對他客氣萬分,關懷備至,這些令孟勝感動不已。心中打定主意,就是自己考不上功名,也要拜溫體仁為師。

    孟勝哪裡知道科舉也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這溫體仁刻意結好和拉攏進京舉子中有些有名有才學的人。自然不僅僅是因為愛惜和關懷人才。更主要的目的是培植自己的實力,在官場之上。沒有實力、沒有勢力要麼一輩子碌碌無為,要麼只能成為別人鬥爭的犧牲品了,像孟勝這樣有才有名的年輕人,比一般舉子考中進士的幾率自然是大地多,中了進士就等於一隻腳踏進了官場,儘管一兩年之內還幫不到自己什麼,但朝中朝外運作的好的話,像孟勝這樣人如果內籠絡在手中的話,陞遷絕對很快,而且在十年內就能登上一個很高位置,這就是朝裡有人好做官的道理,而這些人都到了一地位置,利益就相對的捆綁在一起,就會形成一個政治或者是利益集團,若是為國為民還好,若是只是為了陞官發財,或者為了權力和利益,那可就是國家的災難,這也是黨錮之禍由來的一種,可以冠之為「師生黨」。

    而孟勝還沒有等到成為「溫」黨中一員,就徹底的失去了資格,原因其實很簡單,嫉妒,孟勝得到了溫體仁的賞識,還欲收其為學生,這自然引起了其他人地妒忌,這其中以孟勝的一個同鄉舉子袁宏最為甚。

    這袁宏與孟勝不僅是同鄉,而且還是同一科的舉人,但是袁宏這舉人身份有些來路不正,家裡有財有勢,看一個一直被自己踩在腳下的鄉下窮小子一到京城之後居然成了香餑餑,自己反倒被人每天受到不知道多少人鄙夷地目光,心中越想越氣,由於他太瞭解孟勝了,於是一條針對孟勝的毒計就湧上了心頭。

    他先以同鄉同科的身份延請孟勝吃酒,孟勝素來討厭這袁宏,也羞與他為伍,奈何這袁宏是他的同鄉,加上袁宏故意地低聲下氣,百般道歉,孟勝也不是那心胸狹隘之人,架不住袁宏的軟磨硬泡就點頭了。

    孟勝沒有想到的是,這袁宏請吃地是花酒,孟勝一個窮舉子,哪去過青樓妓院這種地方,故而不願,但經過袁宏一通蠱惑,讀書人吃花酒狎妓都是很尋常之事,所謂名士風流,才子佳人地,讓血氣方剛地孟勝怦然心動,於是就跟著去了。

    一幫子文人舉子聚集在一起,美女環繞

    佳餚,除了風花雪月之外,也就是討論時弊了,正值政實施的開頭,這些進京趕考地舉子談論最多的自然也就是新政和新法的優劣了,自然而然的就分成了兩派了,新法新政的一派,不新法新政的一派,孟勝跟溫體仁走的近,一眾舉子自然而然的就把他歸為舊法一派,奈何這孟勝雖然欽佩溫體仁的仁厚才學,但窮苦出身的他最清楚新法新政得益的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他本欲不發言,但袁宏早已算計好了,豈能放過他,一杯有一杯酒下肚,孟勝逐漸放開了心中的堅持,暢談自己對新政新法的見解,他口才極好,袁宏相激下,慷慨陳詞,將一眾舊法的舉子一一駁的啞口無言,到最後酒精上腦之下,將周廷儒、梁廷棟等一干朝廷重臣歸納為「一丘之貉」的佞臣而名震京城。

    雖然孟勝並沒有提到溫體仁一個字,但這話最後傳到溫體仁耳中,孟勝的前程自然是化為泡影了,進士第一關都沒有過,何談其他,就是接下來的恩科,有了溫體仁的阻撓,孟勝連參加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盤纏,孟勝只能在天橋下的清風茶樓說書餬口並賺取盤纏準備回家,而那袁宏最後也沒能中進士,灰溜溜的回去了。

    心中的傷疤陡然被人揭開,孟勝心中何其憤怒,不過他不似先前那般衝動了,教訓尤在眼前,現在的他只想賺足了盤纏回家,不想再有什麼意氣之爭,慢慢的恢復平靜道:「孟某一介草民,說書能養家餬口已經很滿足了,至於前程不前程的,孟某早已不在意了。」

    許蓉蓉到是一愣,沒想到這孟勝居然能如此看得開,在她的想法裡,他應該很憤怒才是,起碼會不甘心,現在看起來,好像已經看淡一切,無慾無求了。

    朱影龍越看這孟勝越是喜歡,雖沒能做到寵辱不驚,但亦相差不遠,這般年紀能做到的卻是不多,而且沒有一般讀書人那般傲氣,有的只是一身傲骨,又不失為一個審時度勢之人,這樣的人及時才學欠缺,起碼也算的上是一個可造之才,朝廷雖然開了一次恩科,本著寧缺毋濫的原則,合格的人才並沒有招到多少,眼下朝廷新部門的增設,官員缺口很大,凡是能用的上有一定才學的人他自然一個都不想放過。

    「孟先生既然淡泊明志,這位公子何必強人所難呢?」朱影龍站了起來,徐徐走向許蓉蓉,朗聲道。既然已經知道許蓉蓉目標是自己,而非那孟勝,何必藏著腋著,還不如直接走上前去直接面對。

    「這位公子莫非想聽一聽本公子那『竊國記』。」許蓉蓉見朱影龍朝她走來,緊張的神色一閃而過。

    那一絲緊張之色自然瞞不過正面走過去的朱影龍,只見他淡然一笑道:「黃某正想聽一聽。」

    話音剛落,嫣紅、徐應元二人平靜無色,孟勝和宋師襄兩人具是臉色大變,公然談論反叛之語,那可是要殺頭的,這兩個年輕公子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要知道天橋乃京城繁華之所,五城巡檢司的兵丁來回巡邏不息,只要這裡剛才出去的茶客一報告,片刻之間,五城巡檢司衙門的捕快就能趕到了。

    許蓉蓉孤身而來,必然有所依仗,不然朱影龍也不願與她虛與委蛇下去,正是因為這一點,隨行暗中護衛聖駕的十六名鐵血暗衛已經隱入茶樓之中,只不過沒有他的命令,不敢發動擒人而已。

    「這裡閒人太多,地方太雜,不知道黃公子可願意屈就到在下府中,在下願慢慢的與公子細說。」許蓉蓉見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願意在茶樓久留。

    「也好。」朱影龍微微一笑,朝孟勝和宋師襄抱了一下拳,便領著嫣紅和徐應元二人跟許蓉蓉出了清風茶樓,轉眼消失在莽莽的人流中。

    臨走前,朱影龍給了十六鐵血暗衛一個信號,不一會兒,孟勝和宋師襄下樓後就在中途被人接走,緊跟著崇禎朝最大、牽連最廣的科場舞弊案拉開了序幕,雖然科舉考試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半年,但這場皇帝親自關注的案子,還是查出了大量令人匪夷所思的科場作弊方法,一時間溫體仁、周廷儒等禮部許多官員紛紛罷官貶職,而地方上也有所牽連,溫系、周系的官員紛紛下馬,僅僅只有少數官員得以倖免。

    在這一場科場舞弊案中,得益最大的自然是新法新政的官員,溫系、周系的官員多是舊法的官員,這些人在科場舞弊一案中幾乎被打壓的難以翻身了,而新法新政也獲得了一個相對平穩和快速的發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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