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他是執法嚴明不假,混下來了,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愣頭青了,多少也有生出一點感應,這件案子恐怕沒那麼簡單,他再也不會傻不拉幾的跑過到信王府去要什麼三十萬兩的官銀,昨天一下朝之後,他不是趕著會自己那個大理寺的衙門,而是直接跑到史可法的順天衙門去求教去了。
「史老弟,這件案子你怎麼看?」何騰蛟跟史可法的交情非同一般,兩個人可是親密無間的合作過,兩人的交往基本不受那官場潛規則的影響,直來直去道。
滿朝都知道,皇上最器重的年輕官員中,史可法當屬第一人,連夫人都是曾經在懿安皇后身邊服侍的紅人,他自己也是跟皇上走的最近最瞭解皇上的人之一,何騰蛟接了這件案子不找他來取經,找誰去?
史可法是何等的聰明,何騰蛟的來意他豈能不知道,但這件案子他自己確實不太清楚,但是他看出來皇上似乎有意冷處理這件案子,這一點他得提醒一下何騰蛟,回頭別給他整出一個驚天大案來,壞了皇上的大事,那可就麻煩了。
「何兄,你先告訴小弟我你怎麼審理這件案子?」史可法命人給何騰蛟上茶,然後問道。
「怎麼審?當然是將那名女子帶到公堂對質,問清楚事實,再定案了。」何騰蛟不假思索的道。
「呵呵。」史可法一笑道,「何兄審案無數,為何這一次卻忘記了最關鍵的一個人物呢?」
何騰蛟低頭沉思了一下,抬頭道:「史老弟指的可是那個打斷若豐城侯三公子腿腳的那個姓『伍』的人。」
「不錯,這件案子地關鍵就在這個姓『伍』的身上,但何兄你卻沒有這個膽量去動他?」史可法微微一笑道。
「史老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官也好歹是朝廷命官,本案的主審,為何不能動他?」何騰蛟大惑不解道。
「一個能趣事五城都御史周文元周大人的人,你認為會是誰呢?」史可法淡淡一笑問道。
何騰蛟勃然變色,有些結巴道:「你,你是說皇上?」
「雖然我不清楚皇上與這姓『伍』的有什麼關係,但可以肯定這姓『伍』一定與皇上關係菲淺。」史可法分析道。
「皇上素來公正,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他既然出手幫了這姓『伍』的。理虧的必然是若豐城候李永祚,這件案子豈不是已經很明瞭了?」何騰蛟雙手一攤道。
「案子很簡單,基本上不用審就知道誰對誰錯,但是這件案子的背後,卻是錯綜複雜,皇上為什麼讓你的大理寺接手這件案子,因為你們不僅可以審軍也可以審民,軍民糾紛地案子你們來審最合適不過了。」史可法道。
「這個我也知道,但這個案子該怎麼判呢?」何騰蛟發愁道,「皇上給了我十天期限。可這個案子根本一天都用不了。」
「何兄,這件案子說難也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關鍵就在你能不能把握住皇上的心思。」史可法道。「反正這李永祚已經是證據確鑿,基本上是死路一條,但是怎麼個死法,定什麼罪名。這才是皇上給了你十天期限的真正原因。」
「可我哪兒去找那姓『伍』的呀,難道讓我去管皇上要人不成,這件案子雖然明瞭。但沒有這姓『伍』的關鍵人證。我怎麼結案呀!」何騰蛟道。
「沒有這姓『伍』的人證就不能定若豐城侯的罪嗎?那天晚上那麼多人在場。都是瞎子嗎,再說這姓『伍』的是當事人。他的話即使是真話,李永祚完全可以說他說謊,而且還能找到一大堆人證來。」史可法道。
「李永祚是難纏的主,絕對不容易對付,簡單地一個案子只要這一扯上權貴,就會越來越複雜,還牽涉朝中各方勢力的明爭暗鬥,我這個大理寺卿還真難當!」何騰蛟埋怨一句道。
「何兄和須如此,皇上把你放到這個位置,其實是非常看中你的廉潔自律,剛正不阿,皇上也並非有意為難你,其實皇上早就暗中指點了一個人去幫你了。」史可法安慰道。
「誰?」何騰蛟驚喜道。
「這個人同你一樣,也是個剛正不阿的個性。」史可法笑著提醒道。
「鐵面御史周文元?」何騰蛟還算不太笨,一猜就猜出來了。
得到這個答案後,何騰蛟心急火燎地就衝出了順天府衙門,末了還留下一句「改天請史可法喝茶的許諾」。
一定要在周文元住進李永祚的侯府之前見到他,不然有些話就不好說也不好問了。
「何大人,您來了,我家老爺在書房等候您多時了!」何騰蛟匆匆趕到周府,發現自己的到來居然已經在人家地預料之中,心中萬分詫異,想不了那麼多,先見了周文元再說,於是在周府的家僕帶領下,走進了周文元的書房。
何騰蛟也不客套,直接就在周文元面前坐下,道:「周大人似乎猜到本官要來?」
「呵呵,意料之中。」周文元報以微笑回答道,「何大人想知道什麼,現在我可以說,但是等本官住進了侯府,有些話就不能說了,何大人有什麼儘管問吧。」
「周大人是不是認識那個打斷若豐城候李永祚三子李亨手腳地『伍』姓弓子?」何騰蛟問道。
文元點頭回答道。
「本官可不可以見一見他,瞭解一下案情?」何騰蛟問道。
周文元搖頭道:「不行,除非他自己肯見你,否則本官也沒有這個能力能讓何大人你見到他。」
「他是本案地關鍵證人,或者說是人犯,為什麼不能見?」何騰蛟有些火氣上湧。
「對不起,何大人,真地不行。」周文元苦笑道,皇上要隱瞞身份,他也沒有辦法。
「好,周大人,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本官,這不算為難你吧?」何騰蛟一咬牙,忍了下來。
「這個,本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周文元道。
「好,筆墨伺候!」何騰蛟親自書寫周文元地供詞。
當下周文元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道了出來,洋洋灑灑的,何騰蛟居然寫下了數十頁的供詞,其中還自動過濾掉一些沒用的細節,這才堪堪收筆。
當然周文元還給何騰蛟提供了一份當晚在那間茶樓上所有人的住址和名單,這就是先管的權力了,他直接管著五城御史巡防衙門,朱影龍前腳離開,後腳巡防官兵就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名單和住址自然也就只有周文元一個人有了。
有了這份名單,何騰蛟頓時如獲至寶,這個案子就算沒有關鍵證人「武夫」,也可真相大白,定若豐城侯父子的罪了,人證方面,周文元已經幫了何騰蛟很多了,接下來是要有必要的物證,這樣人證物證齊全,才能完完整整的定若豐城侯的罪,只是這件案子物證實在是非常難找,再沒有強有力的物證面前,更本沒有辦法定李永祚的罪,除了擅自調兵拿人,私設公堂著兩條之外,這兩條罪加起來,再算他的侯爵,頂多削職為民,本身就絲毫無損。除非他自己招供,而縱子行兇,公報私仇,誣陷忠臣、咆哮朝堂還有欺君之罪等罪名就無法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