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接待後金公使一行三人人是新科狀元熊汝霖,朱影輕人學問不錯,口才也上佳,決心栽培他,劉鴻訓已經老了,過幾年按照朝廷新的離退休制度就該退下來了,未免理藩院外交人才青黃不接,劉宗周也需要一個人協助他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正好朱影龍看上了這位新科狀元,將其調到了理藩院,破格提了一個五品的主事,打破了以往朝廷的常規,以往新科狀元以及前二十名的進士都是到翰林院學習個三五年,然後才出來擔任一定的實權官職,運氣好的平步青雲,幾年後就進入內閣,運氣不好的可能在翰林院這座清水衙門待上一輩子都有可能。
熊汝霖起先也是不願意跟金人、蒙古人還有色目人等化外蠻夷打交道,但經過朱影龍耳提密命之後,熊汝霖不得不接了這份差事,外交工作本來就要喜怒不形於色,而且還要做到不卑不亢,但也不能呆板不知變通,經過了理藩院經過初來乍到後的迷茫後,很快就適應了現在的工作生活,他年輕,比理藩院那些老臉官員們更容易使人產生親近之感,身份也不高,敢說,說錯了也沒有多大關係,反正他沒有太大的實權,加上他是狀元的身份,不免不是的有人上門挑釁,這就逼迫著他去學習更多東西,瞭解自己要面對的人,因為他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國家,肩上沉甸甸的責任告訴自己不能辜負皇上對自己的信任,因此很快在眾多年經的官員中脫穎而出,儼然是黃宗羲離開京城之後一個耀眼的政治新星。
「索兄在這國賓館住的可好?」索尼這個人雖然骨子裡不怎麼瞧地起南人,而且無時無刻不再為大金入主中原做著自己的努力,對於向狀元出生的熊汝霖自然是刻意結交,幾天下來。都稱兄道弟熱乎起來了。
「多謝熊大人的關心,索尼住的還不錯,你們漢人的東西就是精美。環境也很舒適,相比我大金,我們實在是差太遠了。」索尼頗有深意的笑了笑道。
外交場合每一句話都有著特殊的含義,所以在正式場合,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留心,否則一旦判斷錯誤,將會給國家帶來不可估量的影響,尤其是與曾經敵對地國家打交道。更好留上十二分的小心,熊汝霖接到朱影龍的旨意就是全面的去瞭解索尼這個人的性格,不要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因此他對索尼的每一句話都分外留心,連說話時候的表情都一絲不落的記在心中,然後回去稟告。
在他與索尼交往的這幾天內,熊汝霖自己也發現了這位皇太極身邊的一等侍衛一身地漢學造詣也殊為不低,雖不能博古通今,也算的上是學富五車了,詩文唱和。琴棋書畫雖不算絕頂,放在漢人中,也絕對能算的上是一個不可多得人才,尤其是他的忍耐性。來京四五天了,杜度和碩托只去了理藩院一兩次,而這位索尼老兄是每天必到,理藩院地官員什麼時候下班。他也什麼時候回國賓館,臉上絲毫看不出一絲不滿,這樣的人要麼是白癡。要麼已經看出朝廷這是故意的晾著他們。但是他還每天都去。就值得重視了,難怪皇上讓自己對索尼著重瞭解和注意。
「索兄勿怪。自我聖明之皇帝陛下先改每五日一朝,後又借鑒了西洋曆法,改為七日一朝,而且所有官員從星期一到星期六工作,星期天休息,公使大人和索兄來的不巧,星期一是皇上上朝議事地日子,你們恰好在那個時候過了才到達北京,遞交國書這麼隆重的儀式不能隨隨便便的,所以皇上決定在明日大朝之日准你們到文華殿見!」熊汝霖是來通知索尼等人明天早上上朝見地,杜度和碩托都不在,就只好過來通知索尼了。
「原來是這樣,可我幾次去你們理藩院查問,為何沒有一人告知我呢?」索尼有些氣惱,這不是在玩自己嗎?這麼簡單地一個事情,明說一聲就是了,難道自己到了你們地頭了,還能怎麼樣?
「皇上地想法豈是我們這些人可以揣測的嘛,皇上他老人家沒有吩咐下來,理藩院地官員也不可以隨便胡說,那可是罪犯欺君的呀,相比索兄在沒有貴國大汗的授權也不是不敢隨意胡說的吧?」熊汝霖早就想要了說辭,不緊不慢的還反問了索尼一句。
「熊大人說的是。」人家說都佔著一個理字,索尼心裡縱有不快,也不好當場發作出來。
「那本官就不打擾索大人休息了,告辭!」熊汝霖站起來抱拳道。
「熊大人慢走,請!」索尼來北京沒幾天,倒是把漢人的禮節是學的頭頭是道。
「索兄請,不送!」熊汝霖回頭朝站起來相送出來的索尼再一次抱拳道。
乍一看,還真像是一對好朋友依依送別呢!
熊汝霖轉身上了一頂軟轎,沒有回他在北京的府邸,而是吩咐轎夫抬著他去了西直門,下轎,亮出通行令牌,進了紫禁城,直奔養心殿而去。
「怎麼,這幾天有什麼收穫沒有?」朱影龍笑呵呵的命跪在地上的熊汝霖平身,並且還讓徐應元搬來一張錦凳。
「正如皇上所料,後金常駐公使三人中,索尼才是皇太極的真正的使者。」熊汝霖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嗯,你猜猜看,皇太極這次派這個索尼過來要幹什麼?」朱影龍點了點頭,笑問道。
熊汝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搖頭道:「微臣愚鈍來!」
「這說明你這個理藩院主事還沒有當到家,皇太極與林丹在草原上一戰,不敗不勝,豈是兩方都有損傷,你身為理藩院主事平時就應該多留心,你的職責不僅僅是接待這些使節,更多的要考慮他們來的目的。朕又不能親自去見他們,就算見了他們,他們也不可能對朕說真話,所以才要你們替朕去瞭解他們,知道他們的脾性是一點,但瞭解他們地目的更為重要,你明白嗎?」
朱影龍沒有多麼嚴厲的苛責,但聽在熊汝霖的心裡卻是如晨鐘暮鼓一般,一下子敲開了他心中的那扇門,原來自己的工作應該是這樣去做。而不是單純的分析這些人脾性,回來稟告一下就算盡到職責呢,熊汝霖頓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又加重了許多,慌忙跪下,口中道:「微臣多謝皇上點撥之恩。」
「平身吧,你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慢慢來,不要緊,朕也有出錯的時候。」朱影龍很高興有得了一個年輕有為地官員,只要是越來越多的年輕官員能接受自己的治國理念。眾志成城,中華民族未必就不能擺脫那不斷輪迴的命運。
其實朱影龍早已召集孫承宗等人商
,後金和蒙古派出常駐公使團來北京的第一個目的大食、布匹、食鹽以及茶葉。最關鍵的還是鐵器和銅器,最好是開放武器禁運和放任工匠自由出入邊境,因為皇太極已經意識到火器的厲害了,悄悄命人成立一個鑄炮的機構。負責人是養性,目前缺原材料和工匠,估計這一次索尼最大的任務就是工匠和收購銅和鐵器運回後金。從龍井關參將薛琮叛逃後金後。投靠地對像正是後金冉冉升起的將星貝勒多爾。暗影算是成功的打入了後金權力中樞的外圍,情報也就越來越有價值了。
瞭解一下杜度、碩托還有索尼三人幾天來都做了些什麼事情。熊汝霖就告退離開了養心殿。
而朱影龍地案頭上卻擺著熊廷弼和鄭南生上的關於苗疆事態的奏折,領軍將領在自己軍營中被人下毒,以致全身癱瘓,發生這樣的事情,朱影龍哪還有心思休息?
唉,治大國如烹小鮮,這句話說地是實在太有道理了,芥隅之蘚,不足為患,話誰都可以這麼說,可為什麼剿了有生,生了又剿,連綿下來,鎮壓起義卻成了文官武將們立功陞遷的資本,朝廷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反而國庫日漸被掏空,好在這個時空沒有「頂子」一說,只有烏紗,否則有多少官員的「頂子」烏紗都是讓小民百姓地鮮血給染紅了地。
「皇上,您怎麼還沒有休息?」披著一頭青絲,手持燭台地李突然走進南書房,看到在燈光下眉頭緊鎖的朱影龍,關切地走上前來問道。
「啊,李,是你?」朱影龍愣了一下,始才瞧清楚李的面容道。
「皇上有心事?」李將燭台放置在案頭,書案方圓三丈之內頓時亮了許多,他也知道後宮不可以干政,只是忍不住才問了出來。
「沒什麼,你出來怎麼就穿這麼一點,當心著涼!」朱影龍看李上下只穿了一件保暖的內衣,未免太單薄了些,要知道現在是寒冬季節,夜裡可是零下十幾度呢!
「臣妾不冷,多虧了皇上設計的這種保暖內衣。」李一臉幸福的指著自己身上穿的保暖內衣道,朱影龍只不過隨意提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原來那個時空,那個保暖內衣是怎麼做的,只是描述了一下,這些後宮的女人們就挖空心思去做,反正她們閒著也是無事,倒是讓她們搞了幾件出來,自己也分到了一套,不知道效果如何,還沒有穿呢,想不到李等女都已經穿上了,效果還挺好,朱影龍在心理不禁躍躍欲試,穿的太多影響肢體活動。
「什麼朕設計的,朕哪裡會設計這個,還不是你們心靈手巧才搞出來的,朕不過是出個創意而已。」朱影龍忙搖手笑道。
「臣妾還聽說貴妃姐姐她們在試著縫製羽絨衫,可能這幾天就可以看到了。」李喜的獻寶道。
朱影龍這回聽的真的是愣住了,羽絨衫這東西可不那麼容易做,首先是選絨,也不知道她們選的什麼絨,什麼鴨子?還有羽絨衫穿上之後脫絨是個大麻煩,現有的紡織水平和布匹材料恐怕難以達到縫製羽絨衫的要求,朱影龍彷彿看到鴨絨滿天飛的悲慘景象,閉上眼睛,頭疼的搖了搖頭,看來以後說話的時候不能頭腦太熱,他實在是低估這些寶貝的創造力,尤其是在服飾上面,女人對衣服的敏感程度要遠遠高於男人。
「李,你知不知道一種叫做『酥蟬盅』的毒藥?」朱影龍驀然想起自己身邊不是有個女神醫嗎?幹嘛捨近求遠想著讓洪承酬一定要找到下毒之人,救回左良玉呢?
李面色陡然一變,聲音有些不自然的道:「皇上怎麼知道這種毒藥?」
「朕的一位將軍中了這種毒,沒有大夫能解此毒,以此上奏朝廷求救,這位將軍跟你嫣姐一樣,現在正在用只能維持不死,但是恐怕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酥蟬盅』是苗疆奇毒之一,能配置這種毒的人一定是苗人中的大巫師之類的人物,可這樣的人物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對朝廷的一位將軍下毒呢?」李鎮定了一下情緒解釋道。
「苗人起兵造反,因此猜下毒暗害朕的領軍大將,使之群龍無首,不戰自潰。」
「啊!」李驚訝道,「據李所知,能配置『酥蟬盅』的大巫師,當世不出四人,一個身在廣西,一個身在貴州,一個就在雲南,還有一個身在湖廣湘西。「
「湘西!「
「苗疆大智者卓巴!」李驚呼道。
「怎麼了,這個人有多麼可怕嗎?」朱影龍疑惑的問道。
「皇上是沒有見過此人,如果你見過了,你也不會輕視這個人的。」
「你給朕說說這個人!」朱影龍眉頭緊鎖,突然冒出一個吳黑苗已經讓他夠煩的了,現在有多出一個什麼大智者,大巫師,既然稱之為大智者,一定不容易對付,洪承酬能不能應付這樣的人物他心裡一下子沒了底。
「這位被苗家人稱之為大智者、大巫師的卓巴出生於……」李慢慢的將卓巴一身的來歷道了出來。
朱影龍聽了之後除了暗暗心驚之外,還心奇的是,李為何對這位苗疆大智者、大巫師如此熟悉,李接下來的解答回答了他心中疑惑,原來這位卓巴平時是替苗人治病為生的,苗人窮,請不起漢人大夫,所以就應運爾生出卓巴這樣一位大智者,大巫師了,他在苗人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因為他救死扶傷無數,當年李遊歷到苗疆,出手救治了幾個病重的苗人沒有收一分錢,贏得了卓巴的好感,而李也非常好奇卓巴用各種蟲子給苗人治病,因此相互探討學習了有月餘,雙方都佩服對方所學,卓巴還竭力挽留李留下來,可李畢竟是漢人,久留苗疆也不方便,而且她也不想在哪裡安家落戶,於是據拜別了卓巴,離開了湘西,但是這一個月內她親眼見識到了卓巴的用毒手段,尤其是對待幾個為非作歹的漢人身上,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令她不寒而慄,可能下意識的因為這個,李才做出了離開苗疆的決定。
聽了李的敘說後,朱影龍立刻給洪承酬去了一道密旨,讓他小心這個苗疆大智者、大巫師卓巴,同時修改了吳三桂的「斬首」行動計劃,改「吳黑苗」為「卓巴」,不管是殺了還是控制了卓巴,吳黑苗就等於沒了牙的老虎,不足為慮了。
註:莫洛渾是哈達貝勒孟格布祿之子,兄長烏爾古娶大福金富察氏之女莽古濟格格,是努爾哈赤的親女婿。莫洛渾又娶阿敏貝勒、齋桑古貝勒之妹,也算皇親國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