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天都快亮了,您還是睡一會兒吧。」徐應元坐了一夜,只不過朱影龍是坐著沉思了一夜,他是坐在台階之上打盹打了一夜。
「算了,你去給朕打一盆冷水來,朕要洗洗臉。」朱影龍搖頭擺手道。
「皇上,雖然寒冬已過,但這天氣還是很寒冷的,您如果用冷水洗臉豈不凍壞了!」徐應元趕緊揉了揉眼睛道。
「讓你去,你就去,你一個奴才,怎麼這麼多話!」朱影龍有些不悅。冷語道。
「奴才這就去,這就去。」徐應元被一驚嚇,陡然想起那粗重的棍杖,雖說他是皇帝的近寵內宦,可他被打的次數要遠比其他太監多了,都是因為說了自己不該說的話,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不一會兒,徐應元端著一盆冰冷的水走了進來,放在盆架之上,正待將毛巾放入其中,將毛巾沾濕,擠一擠,然後再給皇上擦臉,豈料朱影龍一把把他推開,道:「起開,朕自己來!」
冰冷的玉泉山水足以讓朱影龍混亂的頭腦冷靜下來,朱影龍一頭就對著銅盆中的冷水紮了下去,徐應元站在一旁,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朱影龍足足讓自己的腦袋在冷水中呆了盡一分半鐘的時間,這才抬起水淋淋的頭,一把抓起右手跟前的乾毛巾,衝著徐應元道:「去,到前面看看。孫老院長要是提前來了,讓他先到朕這兒來一趟。」
朱影龍拿著乾毛巾擦拭了濕臉一把,看到徐應元還站在當場,微怒道:「你個奴才,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去把人給朕叫來!」
徐應元驀然驚醒,忙不住點頭道,「是,是。皇上。奴才這就去!」像丟了魂似的跑了出去。
昨夜本是大玉兒當值。但前天晚上,朱影龍無故得罪了她,還罵地她很凶,昨夜故意缺值,正跟她慪氣呢,怕也只有他這個皇帝才有這樣的好脾氣,要是換做別人。這丫頭都死上好幾回了,此刻這丫頭還睡的跟死豬一般呢,伺候他,恐怕還要人伺候她自己才行!
「遼東八百里快馬呈上來的劉鴻訓的奏折,老院長你看看。」朱影龍一見到雙鬢花白的孫承宗連忙讓人設了軟座,並且親自將劉鴻訓的奏折遞到他的手裡。
孫承宗忙伸手接過來,從胸前地掛著地鑲金邊地小盒子裡取出朱影龍特地讓人給他磨製的老花眼鏡,藉著微弱的晨光。細細的閱讀起來。
奏折裡面的話語都是長話短說。以最簡潔的詞句表達最直接的含義,不消片刻,孫承宗就將劉鴻訓地的八百里快馬密折看完了。取下眼睛前的老花鏡,放入胸前鑲金邊的木盒,小心的合上,這才開口道:「皇上,皇太極的用意很明顯,就是他已經完全掌握了皇上的心思,皇上即便是想打,也不會這個時候打,看來皇上命劉宗周大人出使蒙古效果是起到了驅虎吞狼的目地,了恰恰也說明了皇上心中攘外必先安內地心思,皇太極就是這樣有恃無恐。」
「孫老院長的心思與朕是不謀而合呀,眼看春闈就要到了,朕正想著在這之前結束遼東之爭,把精力放回國內來,刷新吏治,革除弊政,解決南京的偽明朝廷,然後再揮軍北上,把失去地土地和被金人奴役的百姓解救出來。」朱影龍歎息一聲道。
「朝廷當初同意與金人和談,那是皇上剛剛才登基一個月,朝廷上的重臣幾乎都是皇上潛邸的老臣子,所以沒有人反對皇上與後金展開和談,可如今不同,雖然大主意還在皇上這裡,但幾個月下來的和談,沒有一絲一毫的成果,有些大臣難免有些微詞,懸而未決,朝中認為後金故意拖延時間的是大有人在。」孫承宗進言道。
「孫老院長的意思是,朝中有些大臣反對和談?」朱影龍心中一動,問道。
「老臣即便不說,皇上還是能看出來的,雖然表面上朝廷上下都是齊心一致的,但是一百個人有一百個心思,未必個個都能理解皇上的用心良苦。」孫承宗心中也不禁歎息一聲,當初為了穩住局勢,留用了不少原來沒有被魏忠賢裹挾而去的大臣,加上有徵召了一批,雖然官職來說這些人比潛邸出來的人都低上一級或者幾級,但這些人為數不少,為了從實六部以及京城的衙門,候補的官員和賦閒在家的,甚至丁憂的也都進入了朝廷,也就形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朱影龍沉吟不語,以前看歷史上那些千古帝王們揮斥方遒,豪氣干雲,創下令後人稱頌驚歎之基業,那是既羨慕又嫉妒,有幾人能看到這些千古帝王背後的點點滴滴呢?做皇帝難,做一個明君更難,做一個有所作為的明君那是難上加難。
孫承宗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當初的信王在開封冒那麼大的風險以建造別苑為掩護,開辦兩所學院培養人才,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只可惜時間太短了,在短短的兩年之內根本不可能培養出那
才來,這需要一個積累,十年之後估計才是他們舞台的是留用舊的,一邊培養,一邊發掘。
「百年大計,教育為本呀!」朱影龍仰天長歎道,「朕總算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
「皇上這句話算是與老臣不謀而合,皇上費盡千幸萬苦設立北京、清華兩所大學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孫承宗不禁雙眼濕潤了,他一生為國,盼的就是看到國教強盛起來,眼前這位就是千古未遇的明君,雖然他有心竭力擁護他所有的決策,奈何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獨立的,有些事情總要收到牽制和阻撓,不得不做出一些自己不願意地選擇。
「劉鴻訓密折的內容,就你我君臣二人知曉,切不可對外透漏半個字。」朱影龍冷靜下來,吩咐道。
「老臣明白,不過此事該如何處置?」孫承宗請示道。
「議和不成,首錯在朕。因為議和是朕乾綱獨斷。一手促行的。但大臣們絕對不會將罪過算到朕的頭上,受牽連的必然是劉鴻訓劉愛卿,除非朕當眾承認錯誤,不,朕不能承認錯誤,劉愛卿也沒有錯,議和也絕對不能就這麼中斷。否則朕做出的那麼努力豈不是前功盡棄了!」朱影龍越說越有些激動。
「但是皇上,皇太極這十條朝廷是絕對不能答應的,如果讓天下人知道了,老百姓會怎麼看朝廷?」孫承宗站起來看著朱影龍問道。
「以打促和!」朱影龍牙縫裡迸出四個字。
「以打促和?」孫承宗渾身一個激靈,素來穩重的他也被皇上地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這個辦法就如同走鋼絲,萬一弄不好,可能就會爆發全面戰爭。
「不錯。皇太極料定朕不願意輕易北面動兵。因為朕最迫切需要解決地是東南地賦稅重地,而它現在還在魏忠賢的手裡,所以他才借和談逼迫朕拿到戰場上都拿不到的東西。朕如果真的像他所料的那樣,那朕還真的成了被他遙控的木偶了,朕偏不讓他如意!」朱影龍臉上煞氣都現道。
「皇上,此事你可要三思呀,萬一挑起全面戰爭,恐怕對皇上全局計劃不利,南京也可能會趁火打劫呀!」孫承宗不無擔憂道。
「孫老院長擔心地也不是沒有道理,只不過這麼拖下去對朝廷很不力,一旦讓皇太極恢復了力氣,到時候就不是他求朝廷跟他和談了,還有那個跟朕和親的察哈爾林丹汗,如果朝廷跟後金打的熱火朝天,指不定最高興的還是他呢,也許他會趁火打劫後金,也許會隔岸觀火,等我們筋疲力盡或者兩敗俱傷之時,所以,咱們要打,也只能快打,還要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重創皇太極,否則朕就會更加被動!」朱影龍雙拳攥的緊緊的,這麼冒險的想法,不做通盤考慮朱影龍之後又怎麼敢輕易地說出口呢?
「看來皇上決心已定,老臣就不說什麼了。」孫承宗已然知道皇上接到密折一夜未睡,必然在心裡將利益得失權衡了不知道多少遍,比剛得知消息地自己要深思熟慮多了。
「皇上,卯時三刻到了,您該更衣出發上朝了。」徐應元這個時候走過來悄聲在朱影龍提醒道。
「老臣先行告退!」孫承宗忙躬身退出了養心殿。
朱影龍趕緊在徐應元的幫忙下換上龍袍,前呼後擁的趕往太和殿。
今天早朝上議地是春闈的事情,各地的舉子都慢慢進京了,由於去年鄉試有的省份照常,有的省份,如直隸順天鄉試推遲了一個月,所以今年的春闈禮部奏請推遲了一個月,在分別在三月初九、十二、十五三天考試,同樣殿試也往後推遲了,定為四月十五。這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開科取士,朝廷上上下下的都看得非常鄭重,尤其現在官員缺口不少,這一次開科取士一定要比往屆多不少,因此雖然少了江南幾個讀書大省的舉子,但進京參加春闈的舉子還是不必往年少,尤其不少江南的舉子們偷偷的跑到福建、廣東等地,年後就出發,坐船出海進京,著實讓朱影龍驚訝了以一把,稍稍沖淡了朱影龍心頭的那一絲陰雲。
經過朝臣激烈的爭吵之後,朱影龍定今年會試的主考為禮部尚書徐光啟,稱之為總裁,副主考為吏部尚書黃尊素和新任禮部侍郎文震孟,還有考場總提調官左僉都御史郭都賢等人。
同時進行的還有武舉,時間也定在四月,主要是選拔補充一些軍種低級的武官。
與之對應的,南京偽明朝廷也在籌備新帝弘隆元年的春闈,也是推遲了一個月,主考官還是那個變了節的錢謙益,相比而言,南京官員人滿為患,魏忠賢控制下的幾個省份前去參加春闈的舉子少了許多,有幾個名氣挺大的,還是被魏忠賢派人抓了過去參加春闈,還鬧出了不少遺傳千古的大笑話。
如果您喜歡這本書,請來起點.cmFu.c,章節更多,作者,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