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 第八卷:孤注一擲 第八章:緩緩徐圖(二)
    權力經濟還有一個巨大的弊端,就是惡性壟斷,這並不是自然而然發展起來的經濟壟斷,這是一種惡性的權力壟斷,這對國家整個經濟體系的破壞是無法估量的,在這種權力經濟下,國家和百姓的收到的損害是最大的,各種各樣的商業犯罪就不斷湧現,走私是其中最大的一種,這就直接導致稅收嚴重縮水,從嘉靖年間的四千多萬兩到現在只有兩千多萬兩每年,除去自然災害和不可抗拒的原因,經濟上如此大踏步的倒退,不能不說是中國經濟史上的一大怪圈,因為每個封建王朝似乎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從亂到治,從治再到亂,週而復始,好像很有規律似的。

    信王協理政務這道聖旨對兩個人衝擊最大,一個是被朱影龍強行帶回開封的孫慎行,當孫承宗將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孫慎行居然原地愣了近一個使臣,動都沒動,人推都沒有用,像他這樣在朝堂滾打的數十年的人,看不到這其中蘊藏這什麼東西那是不可能的,另外一個就是在遼東陷入和談僵局的袁崇煥,當他見到這份從京城發過來的抵報,整個人都呆住了,雖然他的政治敏感不如軍事敏感,但從這份抵報上他已經嗅出些味道來了,朝廷閹黨把持朝政,天啟帝雖然下旨斬了魏良卿,但對魏忠賢還是信任有加,這個時候信王突然協理朝政,而且還是在萬壽節的壽宴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了出來,這裡面蘊含的含義耐人尋味呀,他不禁又想起那沒有動用的五十萬兩銀子來,自己該怎麼辦,遼東本就苦寒之地,朝廷又不給自己撥錢,怎麼才能完成這個巨大的防禦計劃,皇太極和談的要價那麼高,朝廷已經開始對自己不滿了,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御史參奏自己圖謀不軌,天啟帝甚至給他下了「邊疆以防禦為正,款事不可輕議」,和談陷入了僵局。

    周王朱恭枵原以為朱影龍設下圈套斬了魏良卿之後,魏忠賢必會瘋狂的報復,到時候自己也趁機落井下石,報被朱影龍訛詐二百萬兩銀子還有侵吞了本來屬於他的寶藏之仇,誰知道信王協理政務消息傳來,頓時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把恨暫時吞進了肚子,那半條街的店舖原本裝修的快差不多了,挖不到寶藏,也不能就這麼閒著,他就按照原來朱影龍的想法開門做起了生意,雖然經營的方法比不上朱影龍計劃中所寫的那樣,但生意還算不錯,畢竟在開封,誰不買他周王朱恭枵的面子。

    當然了,朱影龍並沒有打算放棄這個餐飲娛樂一條龍計劃,化了那麼多時間,人力、物力,不做實在太可惜了,雖然又可能也被打成權貴經營,但朱影龍並沒有打算搞成一個巨大的商業航母似的,他做這些都是對明朝原始的商品經濟的一個引導。

    做大並不是他的目的,明朝之所以出現「權力經濟這個怪圈」,問題最大的是沒有一個很好的監督制度,都察院本來應該是承擔這個責任的,但皇帝並不相信自己手下的官員,又重複設立的東廠監查百官,而東廠和宦官是不分家的,自家人怎麼跟自家經營的東西過不去呢,這就是引發他們貪婪腐敗,而且還沒人管的根源,在利益的驅使了,他們還不想盡了辦法貪污盤剝,一層一層下來,成了一個巨大的利益群體,就如同人身上的一顆毒瘤,本來病發之初是可以用中藥調理一下就能治好的,現在越來越大,病情越來越嚴重,恐怕只能動用外科手術,用刀把它剜去才能根治。

    不用朱影龍自己提出來,田淑蘭這個小妮子已經在行動了,對於在開封的事情,這妮子一直耿耿在懷,交給她的計劃最後能完成,還惹了那麼多的麻煩,差點讓心上人損失了近百萬的銀子,所以她接手暗影的經營處之後,便再一次啟動了這個計劃,而且把地點都找到了,選在了西南城,那裡是全北京城最大的銷金窩,有名的「八大胡同」在西珠市口大街以北、鐵樹斜街以南,由西往東依次為:百順胡同、胭脂胡同、韓家潭、陝西巷、石頭胡同、王廣福斜街、朱家胡同、李紗帽胡同。當官的和有錢的飲宴時要妓女陪酒、奏樂、演唱,叫做「叫條子」,在妓女一方,則叫「出條子」。

    田淑蘭將新店選在那裡也是經過一番考慮的,她計劃中定位的客人是三教九流都有,如果把店開在內城,光顧的多是權貴官員,而且地皮也貴,在京城開店的成本比在開封長了三層不止,而且京城是寸土寸金,所以田淑蘭第一個考慮的就是外城,外城放在何處呢?人流量最大的就屬於前門大街了,八大胡同就緊挨這前門大街,一到晚上,更是整個北京城最熱鬧的時候,田淑蘭純粹是以商業的眼光將地址選在了跟八大胡同毗鄰的地方,它的左面是前門大街,前面也是一條主幹大街,人流川流不息,是開店的理想所在。

    權貴姻親開店做生意這已經是常事了,原來大明律裡面凡四品以上的官員不准經商的律條已經成為了廢紙一張,漢族這個明族的凝聚力為什麼那麼強,關係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原本一點都不相識的人,經過這麼一轉,忽然都能發現兩人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民族的融合就是那麼奇妙,朱影龍也知道要杜絕官商基本是不可能的,皇帝都帶頭做了,下面的官員怎麼想呢?既然不能杜絕,那只有在監督上下功夫了,其實只要他們守法經營,對國家、社會還是有巨大的貢獻的,既然把權交給了田淑蘭,怎麼搞就是她的事情了。

    短期內朱影龍不會搞什麼拉幫結派的事情,每天按是去應卯,該看的看,該說的說,什麼喝酒應酬一概全免,然後就帶著史可法在大街上閒逛溜躂,遇到不平的事情也伸手管一管,基本上是一個標準不管正事的協理政務,當然閒逛也是有目的的,接觸到低層百姓越多,越是瞭解他們需要什麼,而且經常與百姓們接觸,有的時候順手幫他們管管他們不平的事情,漸漸大家都知道京城裡有一個愛管閒事的王爺,大家有什麼冤屈,只要遇到了他保管能申冤得雪,因此半月下來,朱影龍居然在民間博得一個「賢王」的名聲,得民心者得天下,在自己原來那個時空,他也是一個很平凡的小民,平日裡眼見到一些不平的事情,他也想管,但他沒有這個能力,現在有了這個能力,既能爭取到民心,又能享受那種幫人的那種快樂,真的是非常的好。當然他也不是什麼都能幫的上,凡是碰到東廠涉及到皇家的事情他就盡量少管或者委婉說出自己沒有能力管,他不能給魏忠賢有借口針對自己,這也不是怕不怕的問題,現在對上了很容易讓魏忠賢認為自己混跡市井是故意找他麻煩的,魏忠賢要報復自己是肯定的,但是絕對不能給他以借口,不然對自己眼下的部署很不利,因為這段時間,他正在觀察幾個正直的官員,並且暗中悄悄探過口風,通過其中一兩個人聯絡一些靠得住的正直的官員,為了不讓魏忠賢和東廠的人發現,現在的這個掩護無疑是最好的。

    天啟帝對朱影龍整日混在市井之中有些微詞,但朱影龍還是樂此不疲,更是將市井之中發生的有趣的事情一一給天啟帝像說書般的講出來,每每都讓天啟帝這個根本沒什麼機會出宮的皇帝逗的十分的開心,口才一般的朱影龍加上後世那些摩登的詞句儼然成了天啟帝笑容的鑰匙,對此魏忠賢妒忌的要命,天啟帝對他混跡市井的微詞也就不了了之了。

    有時候朱影龍自己都覺得自己有做奸臣的潛質。

    魏忠賢對朱影龍整日裡儘管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漸漸失去了戒心,派人跟蹤的也不那麼嚴密了,朱影龍也在京城過了一段最開心最輕鬆最愜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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