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朱影龍的耳朵,朱影龍連忙讓人喚來史可法和熊瑚商量對策。
朱影龍先把天啟帝兩道聖旨的事情跟兩人說了一下。
李永貞救還是不救?朱影龍和史可法兩人之間產生了分歧,史可法認為李永貞不可救,可能會引火燒身,堅決主張放棄李永貞,朱影龍則看中了李永貞身上的利用價值,這傢伙身上有許多他們還不知道的魏忠賢的秘密,絕對對剷除魏忠賢有幫助,所以內心還是打算將人活著救出來。
兩人各不相讓,各有各的想法和理由,這個議題被熊瑚的建議下暫時擱置,等李永貞回到京城再說。
「王爺,魏忠賢一定不會放過淑蘭小姐的,雖然皇上暫時還沒有聽從魏忠賢的話下旨緝拿淑蘭小姐,您還把下令把人送到京城來了,王府被東廠的人晝夜監視,被東廠的人發現了就麻煩了,還有,那個候國興怎麼處理?陸皓天等建議用他來換一些被朝廷抓起來的白蓮教徒。」雖然兩人在剛才對於李永貞的身上有很大的意見分歧,吵歸吵,但並不影響兩人的感情,接下來的事情,史可法總是能心平氣和的說出來。
朱影龍心裡何嘗不知道,誰知道中途會出現葉漣漪這個變數,居然把魏良卿給直接變成了太監,這下叔侄兩可以齊頭並進了,可這樣一來,候國興在自己手裡就如同雞肋,原本想利用候國興挑起客巴巴和魏忠賢之間的矛盾,現在看來結果相反,反而讓他們更加緊密的結合起來了,一子之差,滿盤皆輸。
「殺了候國興!」朱影龍一記重拳落在書案之上,驚得史可法和熊瑚二人相顧駭然。
「王爺,候國興此人我們留在手裡我們還可以利用,還請王爺三思。」史可法上前懇切的規勸道。
「本王已經三思過了,候國興的死比活著對我們有用多了。」朱影龍並不是一時的衝動,候國興沒死,魏忠賢和客巴巴就會緊密的結合在一起,客巴巴需要魏忠賢幫她救兒子,候國興一死,客巴巴就會絕望,甚至會遷怒魏忠賢和魏良卿,兩人關係一旦出現裂痕,朱影龍的處境就會好很多。
「王爺,只要人質在手,我們就還有轉圜的餘地,況且他們在明,我們在暗,殺候國興只能讓魏忠賢和客巴巴不顧一切,錦衣衛和東廠要是瘋狂起來,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要受到牽連呀!」史可法竭力說服朱影龍道。
是呀,如果這兩人瘋狂起來,受到牽連的人絕對不在少數,恐怕那跟隨候國興的活著回來的三十幾個錦衣衛要身首異處了,還有飛雲渡周圍的幾個縣都要無辜牽連,自己的轄區出現了襲擊朝廷官員的白蓮教妖人,不被發配戌邊已經很不錯了,就是現在也難逃罪責,恐怕現在已經在發瘋似的抓人吧!
「麗娘有一計,就看王爺捨不捨的了?」熊瑚眼神中閃過一絲異彩,道。
「本王有什麼捨不得的!」朱影龍一聽,頓時精神一震,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
「讓淑蘭妹妹現身出來。」熊瑚一個字一個字的道。
「不行,本王絕對不同意這麼做。」朱影龍臉色頓時一暗,他不知道熊瑚想要幹什麼,他只是不想再一次傷害田淑蘭了,兩姐妹都都差點被他傷害了,所以一口否決道。
「你不答應,那當初你怎麼就忍心將淑蘭妹妹置身虎狼之窩,那個時候你怎麼就做的那麼決絕呢,都到這個時候了,年反而猶豫起來了,我真不知道淑蘭妹妹怎麼會對你這麼一個虛偽的人一往情深?」熊瑚的話越說越高,語氣也越來越激憤,簡直把朱影龍罵的是一無是處,直叫旁邊的史可法看的是目瞪口呆,比剛才熊瑚提議讓田淑蘭現身還要驚詫三分,敢這麼當面罵信王的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尤其是稱呼都改成「你、我」,上下之別蕩然無存。
「虛偽?」朱影龍如遭雷擊,怔怔的看著熊瑚說不出任何的話來,我虛偽嗎?這還是第一次在心裡這麼問自己,在他的字典裡,虛偽的含義就是帶著面具做人,可自己一向都是以誠待人,敵人除外,那在熊瑚的理解裡面,虛偽又是什麼含義呢?他為了自己把深愛自己的女人先送入虎狼的身邊,然後再把人救出來,萬一這之間發生了什麼,自己將如何面對深愛自己的那個女人,朱影龍驀然驚出一身冷汗,而現在自己不願意這麼做了,卻被人說成了虛偽,這是為什麼?他實在很難以理解。
史可法看氣氛不對,忙以要去鑫源茶樓找周淮安拿消息為理由,悄悄的溜了。
「麗娘,你說的對,我的確是一個很虛偽的人。」朱影龍神情很落寞,如果不是自己的虛偽,他一開始就不應該下那個決定,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虛偽和自私得來的一杯苦酒,這杯苦酒他應該喝,而且必須喝下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麼說的。」熊瑚還沒見過朱影龍臉色這麼難看,他現在一定傷心透了。
「是我錯了,麗娘,你能原諒我嗎?」朱影龍發現,原來他一直找到的可以平等對話的人就在自己身邊,她可以毫無顧忌罵自己,恨自己,而自己卻對她起不起一點恨意或者不滿,感情就是這麼奇妙。
「王爺,麗娘剛才失言……」熊瑚從來沒有見過朱影龍如此的真誠,還是在懇求她的原諒,心中頓感慌亂,男人肯放下面子請求女人原諒已經是很難得的一件事了,如果那個人還是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地位尊貴的王爺就更加難能可貴了。
「你說的沒錯,錯的是我,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那麼做,我對不起淑蘭,也對不起你,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補償你們的。」朱影龍走上前去,把熊瑚一把攬入懷中,動情的道。
熊瑚也能感動,這個世上沒有完美的人,既然愛了,就應該學會包容,當然這包容也是有限度的,當到了限度,就應該學會糾正,這都並非是刻意做出來的,有的時候人在不自覺間就學會了這一切,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熊瑚窩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裡,抬起頭來擔心的問道。
「這件事必然要引起朝野矚目,希望這不是一個導火索。」朱影龍非常的無奈道,這次的簍子捅的太大了,如何收場都不知道。
「不如你在虛偽一次?」熊瑚低著頭思考了很久,突然間冒出了一句道。
朱影龍長歎一聲道:「不了,我對不起淑蘭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她再出任何的事情。」
「如果沒有危險呢?」熊瑚眨了眨眼睛道。
朱影龍訝然失笑道:「沒有危險,這個世上做任何事情都有風險,有人吃飯都能脹死。」
「麗娘的意思是將淑蘭納入我們的保護範圍之內,不就降低了危險嗎?」熊瑚解釋道。
「你究竟想幹什麼?剛才還說我虛偽,這麼這刻你又讓我把淑蘭推出來?」朱影龍眉頭一皺,熊瑚的性子跟葉漣漪差不多,想到的就會去做,不同的是,熊瑚會冷靜的考慮後果,而葉漣漪是不計後果的。
「魏良卿被閹這件事恐怕魏忠賢暫時也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只要這個消息天下人知道了,天下人該怎麼想?魏忠賢權勢再大,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如果淑蘭妹妹這個時候在站出來道出魏良卿的暴行,魏忠賢就只有打落牙齒汪肚子裡吞了。」熊瑚給朱影龍細細分析道。
「但是淑蘭一現身,她現在是秀女的身份,魏忠賢必然要逼著她入宮,這怎麼行呢?」朱影龍搖頭不同意道。
「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熊瑚笑笑道。
「我?」朱影龍大惑不解的問道,「我能有什麼本事?」
「早先周王的奏折必然不會將你與他和淑蘭妹妹的爭奪之事寫上,因為他也不想讓這種大丟面子的事情更多的人知道,你大可上書將此事稟明皇上,然後……。」熊瑚突然臉上大紅起來,支支吾吾的不往下說了。
朱影龍正想往下聽,這熊瑚突然不往下說了,一急聞到:「然後怎麼樣?」
「你做過的事情,難道還不明白嗎?」熊瑚大羞的從朱影龍懷裡掙脫開來。
「我做過什麼呀?」朱影龍一臉的迷惑道,「我什麼也沒有做呀?」
「死人,你對我做過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嗎?」熊瑚又羞又急,嗔怒的輕啐一聲道。
看熊瑚如此忸怩羞澀的小兒女模樣,朱影龍心中頓時一蕩,腦中更是豁然開朗,瞬間明白她想要說的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