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 第二卷:經營開封 第二章:人才
    才到開封府的這兩個月是朱影龍最艱苦的兩個月,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從零開始的,朱影龍將自己那在開封本城近一千頃的良田全部租給開封府沒有田或者給其他人種地租子太高的百姓去種,並且給他們配備了農具,種子,統一管理,第一年,所有糧食都歸信王府,按大人每年四石以及小孩兩石的糧食配給,每戶根據人口,一年還給三兩到五兩銀子,粗布三到五匹,以後每年至少是這個樣子,不過要簽訂至少二十年的協議,但又一個條件,這是最關鍵的,所有佃戶的子女十歲以上十八歲以下從此將無條件賣身給信王別苑為奴為婢,信王將是他們今後命運的主宰,此消息一出,開封府頓時轟動了,雖然條件是苛刻了些,但至少有個溫飽,而且在信王這棵大樹下還能遮風擋雨,在開封給周王府種田的不少佃戶經過細細比較,雖然這跟賣身全家差不多,但算起來日子要比給周王種地要好的多,所以周王府下不少佃戶轉投過來,最後根據朱影龍的要求,眼下自己最需要的是人,而明目張膽的培養自己今後的班底,這個看似吸人骨血的辦法最合適的了,經過細細篩選出一千多戶有兒女的人家,發給秋播的種子和農具進行秋播,不在開封本城的酌情也安照這個辦法處理,不過沒有錢銀布匹可拿,其實說的兩萬頃地,真正實在的地不足一萬頃,還有近一萬頃的收益都是以各地攤繳租銀代替,總之明朝的稅收是十分的混亂繁重,所以土地和稅收是改革的重中之重,尤其是在開封的周王,他們一家就將開封近七成的良田佔去,只不過朱影龍現在也無能為力,而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

    秋播之後,影龍別苑建了圍牆和玻璃作坊就被迫停工了,原因沒有其他,沒銀子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朱影龍少不得違背了一次原則,讓沈溪帶著一百多件堪稱藝術精品的玻璃器去了一趟北京、濟南、揚州、南京、杭州、蘇州等繁華之地,得銀近兩百餘萬兩,進而將博古齋進駐這些城市開設分店,沈溪還從吳江縣周莊將自己族人中不少願意跟自己出來的年輕人帶回了開封,其中有幾個都有不錯的經商天賦,朱影龍自是大為歡喜,這些沈家子孫正好填補了自己商業人才的缺口,同時為了怕沈氏一支人獨大,雖然他們現在比較忠心自己,有祖先沈萬山的例子,狡兔死走狗烹的是他們沈氏一族難以磨滅的教訓,難保他們不會以後腳踩兩條船,當防患於未然也好,未雨綢繆也好,他畢竟是外人,眼下出不得半點紕漏,於是朱影龍讓田淑英去信將哥哥田畹召到開封,讓他與沈溪一同負責所有商業上的事務。

    以後每個月只有一到兩件玻璃器皿出現在各個分店裡面,京城多一些,四到五件,對外一律宣稱是從海外過來,反正大家都知道洋人能生產出這種透明的東西,不過中國人審美觀點不同,而且還不實用,不喜歡洋人帶來的那些東西,朱影龍那十隻酒杯就是小巧玲瓏,晶瑩剔透才賣了那麼高的價錢,田淑英所做之物更是精緻之極,實用又完美,不賣出一個好價錢才怪呢!

    為了避免有人發現這個秘密,朱影龍規定隔半年才發一次貨,反正他並沒有想在玻璃上撈太多的錢,因為他不是一個真正的商人,他也不想一些有錢的正當經商的富人花大價錢之後買回來一堆以後相當便宜的東西,錢固然不會少,但流到自己手裡也未必就是好事,因為朱影龍遲早會公開這種製造玻璃的技術的,而一個國家靠一個人的力量和智慧是強大不起來的,而把錢留在這些有智慧的人手中,可能發揮出來的力量遠比在自己手裡整合起來的力量還要大,因為他仔細的研究過晚明的這段歷史,從南宋到現在中國一直處於資本主義萌芽階段,處於資本的初期積累,要遍地開花才行,當然了,也許是自己杞人憂天了,不過他堅信一點,工業技術革命,先進科技發展,如果沒有一個完美的社會制度來它,引導它,它遲早還是被保守的舊勢力給閹割的,這就是為什麼後金能滅掉南明統治中國長達二百多年的原因,而幾百年的萌芽階段居然沒有能夠發展成資本主義的原因,因為它的社會制度是封建帝王制度,而且「君權神授」的觀念在人們腦海中已經根深蒂固了,封建制度雖然給出了一個穩定甚至表面上還比較繁榮的社會,但從內到外它都腐朽了,所以這是一個全新的課題,朱影龍要走的路更是一條全新的路,必須摸著石頭過河,想到什麼就要勇敢的去做,中間還有可怕的政治、軍事鬥爭。

    沈溪總算見識到朱影龍做生意的手段,轉手之間,兩百多萬兩銀子就到手了,除去給自己的薪俸和新開六家博古齋分號的開支,白花花的銀子淨賺了一百五十多萬兩銀子,當然了,這些銀子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到手,從各地送過來有遠有近的,總要費些時日。

    這下蓋「影龍別苑」的銀子有了,按照朱影龍辛苦了十多天,這才畫出了所有建築規劃圖,至於建築設計全部交給了心靈手巧的田淑英,將其分成了住宅,辦公,學校,工廠、商業娛樂五大區域,有點像後世的綜合性大學的雛形,分散經營雖然隱秘性很好,但是卻不便管理,消息技術也很難封鎖,朱影龍平生最大的一次冒險,就是一齊來,把所有的東西都建到一起,就如同歐洲中世紀的城堡一樣,我就在開封府城外也建一個城堡,大有建造這個時空第一烏托邦的意思,反正皇族有特權,在自己的別苑裡面,自己愛怎麼玩就怎麼玩,說不定自己把錢都燒在這上面,魏忠賢還會高興的罵自己一聲「敗家子」呢!

    在明朝,一個藩王有幾千幾萬的扈從一點都不稀奇,因為他擁有那麼多田地,總要人幫他種呀,這些人去掉之後,也就剩下極少的一部了,數百乃至上千的府兵這事正常的,只要你沒有異心,保持這個人數透明,上下波動不大,這就沒有關係了,而且這些人有些還是朝廷的在職官員,吃的是朝廷給他們的俸祿,他們多還有監視的任務在身,所以朱影龍這些做法是再正常不過了,一個一下子買了百八十頃地,大肆蓋房子享受生活的少年王爺魏忠賢是最樂意見到了。

    不過有一條恐怕怎麼也隱藏不住,那就是他這個信王太有錢了,已經有不少百姓在背後議論了,而且影龍別苑周圍似乎也多了不少陌生的人影,毫無疑問是有心人在關心自己,他怎麼會有那麼多錢的,朱影龍為此絞盡腦汁,找個什麼理由才能將在開封的崔呈秀等人矇混過去,不過這幾個人都閹黨的幹將,都十分的精明,恐怕沒有一個過硬的解釋,他們不會相信的。哎,有了,朱影龍眼睛一亮,田淑英的父親,也就是朱影龍的老岳父可是一名相當有錢的商人,只要把老岳父給接過來,自然一切就不需要多解釋了。老岳父資助女婿蓋別苑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應該可以將那些關心自己的人打消這個懷疑。

    開封,新的信王府,小書房。

    「王爺,京城來信,說皇上泛舟湖上,意外落水,感染了風寒,已經好些日子了。」王承恩小聲在朱影龍耳朵邊小聲道,離京前,朱影龍示意他在宮中收買幾個眼線,終於派上用場了。

    「多久前的事情了?」朱影龍隱約記得這件事情,這次落水驚嚇之後,天啟帝的身體驟然變壞,不到兩年就病故了。

    「王爺離京後不久,不過宮中封鎖了消息,奴才也是今天才接到這個消息。」王承恩似乎已經知道了這位少年王爺的野心了,道,「王爺,您是不是……」

    朱影龍制止了他往下說,道:「此事你我知道就可以了,切不可傳到第三個人的耳朵裡。」

    「奴才明白。」王承恩詫異的看了朱影龍一眼,應聲道。

    明朝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幕就要來臨了,並沒有因為自己到這個時空改變多少。朱影龍驀然想起替自己尋找人才的周淮安,自己有些急躁了,閹黨已經懷疑自己藏了劫獄重犯,如果再發現假的熊廷弼,那麼可就暴露了周淮安,閹黨不難猜到背後的自己,可惜自己在京城沒有一顆釘子,情報上都是後知後覺,這可是一個相當大的疏忽,看來把周淮安留在自己身邊是個大大的錯誤,這次他回來,他還是去京城,京城沒有人及時傳遞消息,他實在不放心。

    來開封已經一個多月,各項計劃都已經慢慢的鋪展開來,朱影龍有些心急,但是不急不行呀,留給他只有兩年的時間,在這兩年時間內,他要打造一支徹底忠於自己的班底,同時還要找出一條適合這個時代的治國之路,肩上的壓力何其巨大,不過他樂在其中,從一個普通人可能轉變成一個可以掌握天下的帝王給了他無盡的動力。

    沈溪要負責商業上的事情,因此監督建造「影龍別苑」的工作壓到了王妃周瀅寧的肩上,朱影龍忙於各項工作的制定,同時還在打算編寫後世中學的一些數學、物理、以及化學等自然科學的書本,等宋應星和徐光啟來了之後,交給他們,現將給自己種地人家的孩子集中起來,讓宋應星和徐光啟教他們,教育要從娃娃抓起,這是朱影龍認為最應該做的。

    十一月初,開封下了一場大雪,影龍別苑的工程被迫停工,所有工匠改為生產紅磚、水泥、石灰以及鋼筋等材料,這麼冷的天不適合戶外建造,熱脹冷縮的道理這個時代的人早已知曉,不過沒有形成系統的理論,而且分散的太散了,沒有人意識到去把他整理出來,朱影龍現在就做的這項工作,由於他實在寫不來繁體字,全部都寫成了簡體字,然後讓田淑英按照他給的繁簡字對照表,謄寫為一遍,也就成了繁體字的書了,而且朱影龍編寫的教材多是白話語言,簡單易懂,正合適受到過啟蒙教育過的孩子學習。

    史可法已經快成了他半個學徒兼槍手了,朱影龍覺得自己書寫實在太慢了,最後改成自己口述,史可法記載,然後給自己校檢一下,裝訂成冊,送到朱影龍剛剛建成的鉛活字印刷廠印刷。

    朱影龍使用的簡體字倒是有人識貨,這個人就是改名換姓的熊廷弼,他首先想到了軍事上的用途,現在後金和大明朝使用的都是繁體字,簡體字他們見都沒有見過,如果在軍種推廣,除非叛徒告密,那麼這種字寫成的信件就是被後金截走了他們也看不懂,還有漢語拼音,熊廷弼也建議朱影龍暫時不可推廣,首先在軍中使用,挑選可靠的人傳授,用以傳遞情報,朱影龍對熊廷弼這種敏感的軍事洞察力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這簡直就是後世的密碼傳遞呀,如果再加上用阿拉伯數字,任意組合,每一組代表一個漢字,那以後後金就是截獲了我們的情報,也只能目瞪口呆了,可惜沒有電報機,不然就更加完美了,所以朱影龍暫時打消了推廣漢語拼音以及阿拉伯數字的想法,立刻讓熊廷弼進行試點,編寫數字密碼漢字對照表,而且還一套使用,一套備用,這個做法讓熊廷弼眼睛大放光芒,信王爺給他的驚喜實在太多了,看似很隨便的一句話,就能給他許多啟發,朱影龍隨後啟用熊兆璉組建自己的情報組織:暗影,目前主要搜集遼東邊防和京城的一些動態。

    朱影龍迫切希望的人才終於來了,不過他沒想到的是熊瑚居然在周淮安之前回來了,而且帶了孫承宗,雖然他的思想封建,但他的確是朱影龍後世敬佩的軍事家之一,在經略遼東之時提出了「以遼人守土,以遼土養遼人」的正確戰略方針,可惜他的這個政策沒有一直執行下去,不然後金怎麼可能入主中原。

    由於一切都是在秘密中經行的,孫承宗一家也沒有進開封城,而是繞道乘船到朱仙鎮,暫時安排在影龍別苑,朱影龍一接到這個消息,就馬上趕過去了。

    當孫承宗見到了依然健在的熊廷弼之時,先是呆如木雞,後是仰天長笑,眼淚都笑出來了,朱影龍瞧瞧的問熊瑚,人是怎麼請過來的,熊瑚不好意思的道:「我就告訴孫伯父,我爹還活著,他就迫不及待的帶著家人跟我走了。」

    朱影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哎,有的時候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你把他想複雜了,結果還辦砸了,而如果到點子上了,就熊瑚這次去請孫承宗,一句話人家就來了,多簡單。

    「老臣叩見信王爺!」孫承宗這才想起旁邊的朱影龍,慌忙的給朱影龍跪下到。

    「孫大人您快起來,折殺晚輩了。」朱影龍上前扶起孫承宗道,同時也在打量著這位優秀的軍事家,雙鬢有些灰白了,手上全都是老繭,眼睛裡渾濁的淚水還沒有擦乾。

    「王爺,老臣謝王爺搭救忠良。」孫承宗激動又想給朱影龍跪下。

    「孫大人先別謝本王,本王就熊將軍一家可是有目的的。」朱影龍道。

    「王爺,你的抱負老臣明白,不然老臣也不會隨麗娘這丫頭來了。」孫承宗的眼神突然一清,正色道。

    「孫大人可否助本王一臂之力?」朱影龍大喜道。

    「王爺恕罪,老臣已經年邁,恐怕不能為王爺鞍前馬後了。」孫承宗緩緩道來。

    「孫大人,本王……」朱影龍頓時臉色一變,好在有心理準備,沒有露出不高興的樣子。

    「王爺先聽老臣把話說完,老臣,不,老朽雖然不能替王爺鞍前馬後,但是尚能有幾分力氣,這筆還拿的動,老朽可以將畢生所學寫出來,期望能對王爺有助。」

    朱影龍心中頓時落下一塊石頭,心道,我本來就這個意思,不過是不但要你寫,還要你教,露出笑容道:「本王有個請求?」

    「王爺請說!」

    「本王想成立一個軍事學院,類似於書院的東西,本王希望你能做這個軍事學院的院長,著書立說,傳道解惑如何?

    「王爺此話當真?」孫承宗老臉頓時激動的充血起來,多少年來,武將們只有通過自己的摸索和借鑒前人的戰例和書卷提高自己的軍事水平,還沒有一個武將能講學傳道的,孫承宗著書立說也就是希望能留給後人一點東西,而站在能夠講台上授業講學更是他一輩子的夢想,尤其還是講的是他酷愛的軍事。

    「本王從來對自己人不講假話!」朱影龍正色的道。

    「王爺?」熊廷弼也頗感心動。

    「熊將軍是副院長。」朱影龍當即給了他一個寬心丸。

    「謝王爺!」熊廷弼欣喜的站到一邊去了。

    「那我呢?」熊瑚不高興的道。

    「你嘛,武術教官!」朱影龍想了一下,既然是軍事學院,理論固然重要,但戰鬥素質也不能忽視,正好晚明婦女的地位有所提高,那麼就讓自己來把它提到更高。

    「王爺,小女她?」熊廷弼似有阻止的意思。

    「本王一言九鼎,麗娘她武藝高強,武術教官正合我的心意,本王還打算讓葉王妃也入軍事學院呢,她是你們兩位院長的第一位學生!」朱影龍很認真的道。

    孫承宗和熊廷弼兩位沙場宿將頓時臉上的笑容沒了,換之以苦笑,王妃做學生,他們可不敢教,孫承宗咳嗽了幾聲,上前道:「王爺,這葉王妃?」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葉王妃你們該怎麼教就怎麼教,她要事不聽話,使性子,你們來找本王。」朱影龍是鐵了心讓葉漣漪跟兩位沙場名將學習了,後世的共和國那麼多女將軍,自己的妻子空有一身武藝,窩在家裡實在是浪費了,在兩位當代名將的栽培下如果還不能成材,朱影龍也只能把她當花瓶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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