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 第一卷:韜光養晦 第五章:風暴
    天啟五年三月,在魏忠賢的授意下,將為遼東和廣寧相繼陷於後金之手而被捕的經略熊廷弼奔走營救的中書舍人汪文言逮捕,朱影龍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熟知歷史的他知道魏忠賢想逼他誣陷楊漣、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顧大章等人接受了熊廷弼的賄賂,以此激怒熹宗,陷東林黨人於死地。

    在廣寧一戰上,以朱影龍看來熊廷弼是要負上一定責任的,如果他不是意氣用事,匆忙撤退,不肯馳援死守廣寧的王化貞,或許廣寧就不會失守,自己也落的一個深陷牢獄之災,不過就算沒有廣寧一敗,熊廷弼未必能被閹黨所容,下場或許可能要比史書所寫的要好很多。不過總的說來熊廷弼還是一個難得將才,瑕不掩瑜,人不可能一輩子都做的對,只要關鍵的時候做對了就可以了,熊廷弼是有責任,但罪還不至於死,遼東巡撫王化貞不懂軍事瞎指揮,這才是導致熊廷弼意氣用事的根源,要說有罪,只能說他在大局觀念上覺悟不夠,如此人才要是讓閹黨給殺了,朱影龍實在是心有不甘,相反楊漣等人他到不覺得可惜,魏忠賢都把持了言路,你還好死不活的往槍口上撞,這樣直來直去沒有政治覺悟的人在不應該放在朝堂,但也不可或缺,死雖然可惜,也令後人敬仰,但卻不值得救,憑朱影龍現在這個光桿司令也沒能力去救他們。

    見過葉向高之後,總算知道了葉漣漪為何有一身高超的武功了,葉漣漪自幼被峨嵋青衣庵的老尼姑收養,老尼姑年輕的時候是江湖上的一個奇俠,與葉向高有些交情,就收了她的孫女做了徒弟,正好師父放她回來看望父母和家人,被魏忠賢得知,借信王選妃就把葉漣漪給選上了,皇命難聞,葉向高雖然不願意,最後還是讓葉漣漪嫁入信王府,當然了,就算葉向高知道自己不是真的癡呆他也不會說出去的,因為他們一家的命運跟自己已經連成一線了。

    見識過葉漣漪的高超的武藝,朱影龍內心的武俠夢開始極度的膨脹,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經過了練武的最佳年齡,但仍然勤練不息,每天都要花上一個時辰來練太極拳和王承恩教授他的一些流傳比較廣的功夫,像羅漢拳什麼的,王承恩不知道朱影龍練武幹什麼,權當是陪這王爺好玩呢?功夫沒學怎麼樣,身體倒是強壯了不少,後來瞭解葉漣漪那一跳七八尺的功夫可是練了十年才有的成績,每天腿綁上青磚,根據年齡和功力不斷增加,想想就感到可怕,難怪她如此冷漠單純,感情把時間都耗在這上面了,遂不再做什麼武林高手的美夢了,踏踏實實把本錢練好就好了。

    周、田、葉三女都基本知道了他們的丈夫並沒有完全呆傻,而是時好時壞的,不然這幾個小丫頭見到的都是正常的朱由檢,不懷疑才怪呢,而朱影龍也致力於慢慢的恢復,力求讓所有人相信這是「沖喜」沖好的,包括三位王妃也漸漸相信他這個還名不副實的丈夫總有一天會完全康復的。

    兩個月後,天啟五年的五月,北鎮撫司許顯純殺害汪文言,順承魏忠賢之意編造了他的口供:誣楊漣受賄2萬兩,左光斗2萬兩,魏大中3000兩,周朝瑞l萬兩,袁化中6000兩,顧大章4萬兩。五月,魏忠賢矯命逮捕了上述6人,下詔獄(北鎮撫司)。嚴加拷打。許顯純對6人施以酷刑,三日一打,五日一刑,「六君子」三木鎖身、炮烙火刑,五刑俱嘗,直至血肉橫飛,肉腐蛆生。這些都是王承恩通過一些渠道秘密打探到的消息,現在的王承恩基本上跟徐應元一樣成為朱影龍的心腹,但朱影龍還不敢完全相信他們,所有有些事情還暫時想在腦袋內,不敢去做。

    京城還是那麼繁華,數月來,朱影龍已經熟悉了他生活的這個都城,除了城南那幾條胡同一直克制沒有去過之外,其他的地方他基本都去過,他帶著徐應元上街是帶著耳朵去的,盡量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走街竄巷,樂此不彼,讓跟在後面的徐應元苦不堪言,真不知道一項瘦弱的主子為何精力這麼充沛,一來二去,朱影龍現在的這副身體不但體重增長了不少,體格也強壯了許多,臉色也比剛出宮的時候紅潤多了。

    「王爺,您這兩個月來把大半個京城都走遍了,您這是要幹什麼呀?」徐應元早就想問這句話,今天實在是受不了,腿快要跑斷了,鼓起勇氣問道。

    「本王想做點生意,你看做什麼好呢?」朱影龍道。

    「王爺想經商,這可是下等人幹的事情,您身份高貴,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呢?」徐應元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

    「你懂什麼,本王如果經商,朝廷會不會有什麼限制?」朱影龍問道,他現在還佈置一個藩王如果從商會不會在明律上有什麼制約,看來要找一部明律來仔細研讀一下了,不然將來自己改革也不知道從何做起。

    「王爺,按大明律皇族以及皇親國戚和官員等都不得經商,這是與民爭利。」徐應元小心應答道。

    「哦,你還懂得與民爭利?」朱影龍笑道。

    「奴才聽過一次,就記住了。」徐應元不好意思的道。

    「哦,你的記性挺不錯的嘛!」朱影龍誇了他一句,把徐應元誇的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既然《大明律》不讓皇族經商,朱影龍也沒想過要親自經手,只不過心目中的人還沒有出現,本來田淑蘭的父親田宏遇到是一個考慮的對象,但此人喜歡風花雪月,雖為商人,但有些不思進取,而且經常夜宿青樓,嘴巴也把不嚴,如此重要的事情怎麼托付給這種人,遂將自己的老丈人排除在外,但是另外物色人選何其艱難,朱由檢以前有什麼認識的人,或者可以信任的人自己全部都不認識也不知道,他已經看上幾個鐵匠鋪子,明朝規定,工匠一般是世襲的,祖傳的手藝,雖然傳承比較好,但容易是思想僵化,技術停滯不前,官府對工匠也限制諸多,京城的匠戶多是修建紫禁城後落戶的,可以說這裡是整個明王朝技術最核心的地區之一,鋼、鐵這類戰略物資管制的很嚴格,私自煉鋼煉鐵可是要處以重刑的,所以朱影龍想收購幾個現成的鐵匠鋪,然後招一些學徒,以後世的煉鋼方法來煉鋼,先從打造農具百姓日常使用刀具開始,一點一點積累經驗,為後面製造火器鋪路。

    說到火器,憑王承恩的本事,搞到一支火繩槍自然是易如反掌,至於其他火炮之類的就不太容易了,除非是報廢的,但是這玩意太大,也太醒目,信王府人雜,朱影龍不想冒這個險,一支火繩槍已經足夠他研究了,終於憑借他後世的記憶力畫出了遂發槍的圖紙,但能不能成功還不知道,只有等煉出好鋼來,實際製造一把才知道了,這件事他連王承恩都沒有透漏,王承恩也只當這個少年王爺喜歡兵器之類的東西,平時也注意搜羅一些兵器方面的書籍和實物,這讓朱影龍欣喜不已,大誇王承恩會辦事,賞賜了不少財帛,這讓王承恩更為忠心於他了。

    要改變拯救千瘡百孔的晚明,自下而上推翻現有的明政府最有效也最直接,但內憂外患,農民起義最大的局限性就是沒有高瞻遠矚性的領導,所以失敗者較多,而自己如果附身李自成或者其他人一定會走這條路,而且行事顧忌會少很多,但朱影龍現在是信王朱由檢,這樣一個身份,他不能帶頭造自家的反,否則就算是得了天下,也會讓那些頑固的所謂清流罵成是另一個燕王朱隸,可能自己或許可能性會很小,畢竟天啟帝沒有子嗣,說到皇位繼承唯有他這個弟弟,但他都提前大婚了,側妃袁氏變成了葉氏,不能說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如果天啟帝誕下一男半女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他身在京畿,扯旗造反簡直就是不可能,所以要改變明朝歷史的命運,朱影龍只能選擇自上而下的改革方式,這麼做可能會遇到極大的阻力,他不禁在臆想,如果把自己換成福王朱由松該多好呀,遠在洛陽封地,早就可以大展拳腳了。

    朱影龍現在才知道什麼是舉步維艱,好的開始預示這成功的將來,可他都不知道如何開始,在自家府中都被人監視,加上自己還是個王爺,自己就算放棄一切,做一個逍遙的王爺都不行,如果歷史真的往哪個方向走,自己不做皇帝都不行,做了皇帝之後再動手做這些事情他又不甘心,他現在沮喪就有多沮喪,就差沒有借酒澆愁了。

    「王爺,門外有一個叫做史可法的秀才求見!」照理這種人王承恩連通報都不會給通報的,但這個史可法的年輕人手上有王妃葉漣漪爺爺葉向高的親筆書信,所以才破例給他通傳了一下。

    「史可法?」朱影龍驀然一驚,嗖的就站了起來興奮道:「快,快把人請到客廳去,本王就到。」

    王承恩也是驚訝萬分,這史可法是何許人也,居然能讓王爺如此興奮,還親自去見,當下對史可法也好奇起來。

    再往客廳走的同事,朱影龍也在思考史可法為何突然來見自己,定是與他的座師左光斗下獄一事脫不了干係,還有他怎麼會有葉向高的親筆書信,萬一他求自己救左光斗等人怎麼辦,自己若是不答應,豈不是讓他寒心,這史可法可是人才,眼下自己沒有幾個在外可信任之人,這史可法不能錯過,朱影龍想到此處,頓生一股無窮的信心。

    「學生史可法參見王爺!」史可法見到朱影龍,不卑不亢的朗聲見禮道。

    朱影龍細細打量了一下傳說中的民族英雄,青衫長袖,剛毅的國字臉上,一雙眼睛清澈有神,好風采,不過在他的手裡他恐怕當不成民族英雄了,做個一代良臣到非常有可能,忙示意王承恩讓閒雜人等退下,上前道:「憲之兄,本王早就聽聞你的大名,今日才得已相見,本王真是非常高興。」

    王承恩臉上驚色一現,馬上歸於平靜,朱影龍都看在眼裡,史可法可就瞪大了眼睛了,眼前這位十五歲的少年王爺居然有不相符合的成熟,舉止投足之間居然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王者的威嚴,令人忍不住折服,忙道:「王爺抬愛,可法這點微末名聲實在汗顏。」

    「憲之兄來見本王有何要事?」分賓主坐下,朱影龍便直入主題,他瞭解史可法的性格,也是一個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所以就開門見山了。

    史可法倒是沒有想到信王會這麼直接,雖然準備了許多說辭用不上了,但他對朱影龍的好感頓時大增,忙從衣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道:「可法來京之時在路上遇到了告老還鄉的葉老閣老,閣老就托可法給王爺家書一封,所以前來拜見王爺順便送上閣老家書。」

    朱影龍抱拳謝道:「多謝憲之兄。」

    王承恩從史可法手中接過信封交到朱影龍的手裡,朱影龍接過之後沒有立刻拆封,而是放在一邊,這封信他不看也知道裡面寫了些什麼,葉向高剛走,沒有理由在路上就會給他來一份家書,一定是史可法去求見葉向高,想讓葉向高幫忙救出他的恩師左光斗等人,不過葉向高已經辭官了,就算他還在首輔的位置上,他也救不了這些人。

    史可法看朱影龍並未拆開信封,頓時有些急躁起來,到底還年輕,沉不住氣,喚道:「王爺……」

    「唉,憲之兄,你初到京城,可有住處?」朱影龍含笑問道。

    「可法匆忙進京,未曾有落腳之處。」史可法臉一紅,往常他來京都是住在左光斗家中的,現在左光斗深陷牢獄,府第被查抄,他哪有落腳之處?自左光斗被削職為民之後,就把史可法趕回老家讀書,怕的就是連累到他,他在家埋頭苦讀,直到近日得知恩師入獄,而且身受炮烙之刑,連夜趕往京城,正好遇到了告老返鄉的葉向高,史可法苦求之下,才得到這封信,讓他到京城來找信王。

    「這樣吧,你就現在本王這裡住下吧,本王也想知道這京城外是個什麼景象,你給給本王說說,食宿費用就免了吧。」朱影龍現在的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史可法先留下來,他來得太突然了,他還想好怎麼把人收為己用呢!

    「王爺,這……」史可法心憂恩師,信王不拆信封必是不知道裡面寫的什麼,何不等信王看了信之後再做打算,史可法心中思量道。

    「憲之兄可是天啟二年北直隸八府之冠,本王素來仰慕像憲之兄這樣的大才,你就不必推辭了。」朱影龍打鐵趁熱道。

    「是呀,史先生,我家王爺自建府以來還是第一次留客呢,這點面子史先生總不會不給我家王爺吧?」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再加上史可法又求與朱影龍,不答應也等答應了。

    望著銅盆中迅速竄上的火苗,史可法交給朱影龍的所謂家書拆都沒拆就已經化為了灰燼,把一旁伺候的王承恩看的是糊塗無比,道:「王爺,這封信您還沒看,怎麼就燒掉了?」

    「本王看完了還是要燒,早燒與晚燒有什麼兩樣?」朱影龍神秘的一笑,直把王承恩看得心裡寒意直冒,這少年王爺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怎麼以前一直都沒看出來呢?

    「風雨要來了!」朱影龍長歎一聲,似乎有無窮的含義在裡面,王承恩心中也是一緊,也似乎猜到些什麼?同時開始不敢把這位年僅十五歲的主子當小孩子了,因為他比大人還要大人,他在考慮是不是回張皇后哪兒去,雖然自由少了些,總比在信王府每天都覺得心驚膽戰的,同時也替自己知道這麼多秘密感到害怕,雖然這位主子現在還是一副無害的樣子,但做事的手法和手段已經讓他嗅到了危險,不過他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從上了信王這條船之後,他只有兩條路,一是跟著朱影龍走下去,而就是死亡,聰明人選擇聰明路,朱影龍越來越發現自己具備陰謀家的潛質。

    朱影龍不管王承恩此時極其複雜的內心,淡淡的吩咐道:「明天讓史可法拿本王的名刺到北鎮撫司,讓他進去看望一下裡面的幾個人。」

    「王爺,這……」王承恩嚇了一跳,北鎮撫司可是魏忠賢的爪牙,藩王是不得干預地方政務的,信王這麼做怕會給魏忠賢趁機發難的借口。

    「你照做,就說本王府中新來的典薄原來是左光斗的學生,求本王一面,見一下恩師而已,算不得干預地方政務。」朱影龍知道王承恩想要說什麼,抬手制止他往下說下去道。

    「奴才明白!」主子把理由都想好了,他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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