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之戰結束後,李秀成收縮兵力,放棄了廬州外圍的據點,集中兵力開始死守廬州。楊一到了六安後,由於來的匆忙,連120毫米重迫擊炮團都丟在了泰州,聶士成的部隊就更別說了,損失了連死帶傷將近一半人馬,子彈都沒多少了,炮兵在防禦六安的時候都當步兵用了,炮彈是一發也沒了。楊一本有心趁李秀成兵敗之際打下廬州,但苦於廬州城牆堅固,糧食充足,李秀成又死守著不出來,硬打廬州明顯不現實,只能催著上海方面盡快的把彈藥送來。
由於黃河決口,山東和河南出現大片的黃泛區,道路艱難,從蘇北來的道路由於陳玉成和李秀成都加強的防禦,根本就走不通,只能先用船隊把彈藥運到天津上岸,再轉道河南,繞個大圈子才能到六安。等到楊一需要的彈藥完全運到六安時,已經是六月底了。六月底的稻子搶收搶種的季節,楊一知道李秀成面對滿地的糧食是絕對會動心的,只要李秀成出來搶糧食,這仗就好打了。楊一親自帶了兩個師的部隊駐紮在廬州城外,就等著李秀成出來。可楊一還是失望了,李秀成看著城外的糧食根本就無動於衷,還是死守著廬州不出來,眼看城外的糧食都被農民收完了,稻田里也種上了新的稻苗,李秀成還是沒什麼動靜,楊一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又想不出來是什麼地方不對頭。
夜晚,已經是下半夜了,廬州城的北門悄悄的打開,一輛輛馬車藉著黑夜的掩護,無聲的駛進廬州。一隊新軍的巡邏隊照例在這一帶做常規的巡邏。
「頭,你看前面是什麼?」一個士兵指著前面艨艟的影子對巡邏隊長道:
「我看看,好像是車隊啊。」那隊長也看見了。
「哎呀,不好,發賊在偷運糧食,趕快放信號。」
一個士兵匆忙的掏出信號彈,正準備點火,一陣密集的弓箭呼嘯而至,馬上的巡邏隊員紛紛倒地。
「快跑,有埋伏。」隊長話還沒落音,一支箭鏃就紮在他的肩膀上,只見他在馬背上晃悠了一下,勉強穩住身型沒掉下來,接著催動跨下的馬兒跑起來,向著新軍營寨的方向跑去。
新軍駐紮在廬州外已經十幾天了,軍營門口的崗哨也無精打采的看著遠處,滴答、滴答,滴答,一匹軍馬緩慢的向軍營走來。站崗的士兵聽見響動,也都打起精神往遠處看去,馬兒越走越近,藉著依稀的月光,崗哨可以看見馬背上馱著一個人。
「好像是騎兵巡邏隊的馬。」一個眼尖的崗哨說到。
「我出去看看,你們看著點,有什麼不對就開槍報警。」一個崗哨說著就跳出去,奔著那馬就跑過去,很快他就跑回來,嘴裡還大聲叫喚著:「快,趕快通知大人,李秀成在往城裡運糧食。」
面對李秀成的戰術,楊一也覺得沒什麼辦法,晚上也睡不著,拉著張健在下棋,正殺著起勁呢,外面一陣騷動,緊接著聶士成跑了進來道:「大人,巡邏隊的兄弟們發現李秀成在往城裡運糧食。」
楊一聽的一驚,猛的站了起來:「在什麼地方?馬上集合隊伍。」
牛村,去往廬州城北門的比經之路上,新軍的騎兵部隊經過時突然亂成一團,不斷的有戰馬被絆倒,士兵和戰馬一起摔做一團,緊接著就是前面的黑暗處出現一陣密集的火光點,隨後是一陣密集的槍響,士兵們不斷的中彈倒地,受傷的士兵在漆黑的夜裡發出慘叫聲。
「前面有埋伏。趕快下馬。」一陣叫喊後,騎兵陸續下馬,對著前方開始反擊。
楊一帶著大隊人馬也很快的趕到。發現太平軍憑借黑暗的掩護躲在暗處不斷的朝舉著火把的新軍開槍。楊一急忙命令部隊成散開隊形朝太平軍發起進攻。
機槍和迫擊炮很快架起來,對著前方的亮點一通打擊後,前方邊的安靜下來,部隊開始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剛沒走幾步,又是一陣密集的射擊打過來,倒下一批士兵後,新軍無奈的又退回了原地。雙方就在這地方僵持下來,楊一不論用什麼辦法,對方就是死死的守在路上,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天開始微微發白,對面的射擊也在新軍一次一次的打擊下便的稀疏起來,又是一通炮擊後,新軍終於衝上了這個阻擋自己前進多時的小高地。只見上面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太平軍的屍體。
一聲響後,一個士兵倒地,順著槍聲看去,一面土包後還有人在開槍。士兵們急忙衝向土包後,這才發現一個太平軍正躺在那喘著粗氣,臉上身上滿是鮮血,手裡緊緊的握著一桿槍,眼見著就不行了。這個太平軍對著新軍的士兵們沒有害怕,反而嘿嘿一笑,眼睛慢慢的失去神采,最後終於不甘心的閉上。
楊一趕到北門的時候,李秀成的運糧計劃已經完成,迎接楊一的是廬州城那緊閉的城門和高高的城牆,還有路上那車馬壓過後留下雜亂的印記。事後楊一才知道,李秀成早就悄悄的派人出城,用高價從百姓手裡收購糧食,然後集中藏起來,就等新軍鬆懈的機會才往裡運。
毫無疑問,李秀成幹的漂亮,之所以李秀成能做的這麼精彩,主要是得益於天朝田畝制度在皖北的推行,老百姓從中得到了相當的好處,這一帶的老百姓心裡還是向著太平軍的,這才使李秀成的瞞天過海能順利實施而沒被提前發現。
「李秀成真將才也,只可惜不能為我所用。」楊一站在廬州城外長歎道。
既然楊一拿糧食引李秀成的計劃破產,這廬州城就只能強攻了。可強攻就意味著部隊大量的傷亡,這是楊一最不願意看見的結果,這也是楊一遲遲不對廬州發起進攻的原因。
這天楊一正拉著張健和聶士成一起研究怎麼打廬州呢,余薪突然走進楊一的指揮部。
「大人,陳玉成領著五萬人馬到了巢湖。」余薪遞過來一張字條。
「陳玉成。」楊一和張健異口同聲的低聲說到,然後一起跑到地圖前猛看。
「哈哈,好啊,送上門來了。」張健激動的叫起來。
「這陳玉成還是年輕啊!!。」楊一得意的笑起來。
廬州城內。
「什麼?你說什麼?陳玉成去了巢湖?」李秀成氣的把手裡的書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唬的送信的士兵一楞一楞的。
「陳玉成去巢湖你發這麼大的火幹什麼?」李開芳明顯對李秀成的態度表示不滿。這李開芳原本是北伐軍的統帥,論官職和資歷都在李秀成之上,可洪秀全對李秀成信任有加,李秀成來廬州後,這軍權就完全落到他的手裡,這叫李開芳怎麼能服氣,再說最近六安一戰的失禮,北伐舊部對李秀成也多有微詞。
「你說什麼?」李秀成把臉一板,瞪著李開芳道。
「我說陳玉成到了巢湖不是離我們更近了,雙方接應起來更方便了,有什麼不好。」李開芳也硬著脖子頂李秀成。
「糊塗,玉成糊塗,你也糊塗。我知道你們對我死守城裡有意見,可眼下我們拿什麼和人家打?當初我們二十萬人打六安,結果怎麼樣?如今清妖士氣正旺,且楊一所部裝備精良,就等著我們出去呢。這個陳玉成,我不是早就和他說好的嗎?他怎麼就不聽啊?巢湖城小,根本就沒防禦的基礎,這不是送給清妖打嗎?」李秀成說著直搖頭。
「侯爺,我還帶來了陳大人的一封信。」說著送信人把一封信呈了上來,李秀成打開一看,這才知道自己是冤枉了陳玉成。原來李秀成早就和陳玉成商量好了,這新軍強大,不可正面作戰,兩人決定讓李秀成在廬州拖住楊一的主力,等李秀成把楊一他們拖累拖煩的時候,新軍就會出現破綻李秀成在找機會反擊。而陳玉成在揚州積極囤積軍火,一面威脅泰州,一面等李秀成的消息,時機一到兩軍齊出,給新軍致命的打擊。就在陳玉成專心準備的時候,卻接到洪秀全的北上的命令,讓陳玉成配合李秀成夾擊楊一,陳玉成急忙跑去南京對洪秀全把自己和李秀成的意見說了,當場就被楊秀清罵了一頓,說他們畏敵不前,分明想抗命不遵。要不是洪秀全攔著,楊秀清當時就要把陳玉成抓起來嚴辦。
陳玉成無奈之下回到揚州,這才點了五萬人馬開到巢湖。
「那要趕緊通知陳玉成小心清妖的進攻啊。」李開芳聽李秀成這麼一分析他也急了。
「唉!!!就怕來不及了,還讓我們夾擊清妖,這分明是想排除異己嘛,我看這廬州我們是守不下去了。」李秀成無奈的歎著氣,一臉悲哀的表情——
「什麼,陳玉成到了舒城?這傢伙,跑的好快。」楊一幾乎不趕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陳玉成也意識到自己出兵皖北不是上策,但軍令如山,唯一能避免更大的損失的辦法就是快速和李秀成靠攏,這樣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來的好,就把陳玉成堵在舒城,正好部隊也集結完畢,我們就先收拾陳玉成,還省的我們跑遠路。」張健一臉的興奮道。
「幸好我提前讓劉麗川帶一個師去了三河鎮,不然就麻煩了。通知部隊馬上出發。」楊一命令到。
趕到舒城的陳玉成本打算讓部隊連續行軍到達廬州會合李秀成的,結果先頭部隊在三河遭到劉麗川部的阻擊,這才決定在舒城落腳,然後通知李秀成一起夾擊三河鎮。結果當天晚上就被楊一帶著主力包圍在了舒城。舒城地方不大,五萬大軍駐紮下來就顯的擁擠不堪,被新軍一通炮擊後損失不小。而李秀成也派人出城接應陳玉成,但在三河遭到劉麗川的阻擊,損失慘重後狼狽退回廬州。
皖北戰場在這一年的七月出現了重大的變化,由於陳玉成被困舒城,李秀成也被擋在三河,兩軍無法回合,楊一在皖北進退兩難的局面被打破,現在輪到太平軍日子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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