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雪把話說完,貝齒輕咬著嘴唇,螓首微垂,靜等曾琴開口取笑自己。但許久也沒聽到曾琴出聲。
林涵雪心中備感詫異,抬頭看向曾琴。一看之下,不由吃了一驚。只見曾琴臉上已沒了笑容反而帶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美目中隱隱淚珠滾動。
林涵雪急忙從床上起身,急步走到曾琴面前,拉著曾琴的手輕輕晃動「琴姐姐怎麼了?那不舒服麼?」完,屋外傳來張嬸的高喚聲「阿琴!來幫下嬸,今天你叔買的白石斑魚實在太大了,這樣大的魚,嬸可沒你做的好。」
曾琴聽到張嬸的話,連忙從椅子上站起,高聲回應一句「馬上來」
「要不我一起去,我幫洗菜。」林涵雪用手將身上的長袖運動套衫袖子捲起,也要去幫忙。
「涵雪,你是客人怎能讓你幹粗活?你去看看你男朋友吧,我去幫下嬸。」曾琴說完轉身走到屋門前撩開門簾,出了小屋就往後堂廚房走去。
林涵雪見曾琴出了小屋,在屋內站立片刻,心中對顧懷明的牽掛還是勝過那羞澀,也出了小屋往顧懷明所在屋內走去。
兩個小屋門對門,林涵雪一出門沒幾步就到顧懷明所在小屋,伸手輕輕推開那虛掩著的屋門。門一開,就看見顧懷明靜靜的躺在床上,此刻看上去是那樣的老實,全沒了往日無賴潑皮的樣子。
林涵雪拎著腳悄無聲息的走到床前,坐在床頭。
看看顧懷明臉色比在小院外時好了許多,林涵雪渾身感到輕鬆不少,小手輕捂著嘴,美目透出絲絲柔情凝視著顧懷明….
顧懷明躺在床上,對外面的一舉一動可謂是倍加警惕,小屋門被推開,馬上警覺。耳邊又聽到極細微的腳步聲。心中立刻明白是林涵雪,只有這妞喜歡這樣拎著腳悄無聲息的走路。
顧懷明將身心調整到最自然的狀態,繼續裝出昏睡樣,心中估算張叔熬湯也快好了,只等張叔來叫。
這時,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畢竟,在山頂上唐克說的話,讓顧懷明深為揪心。深知絕對不能拿至親至愛人地性命來冒險。
而坐在床頭的林涵雪美目凝視著顧懷明,眼中一會是充滿柔情,一會又滿含幽怨,輕咬著嘴唇,心中極其矛盾。
「琴姐姐真的很美,那份癡癡等待的愛比人更美。日記本裡有石天,石倩的名字。更多的是陳冰。本子怎會那樣湊巧就交到我手上,興許是給你的?你,你會是那個陳冰麼?如果是!看到琴姐姐,你們相認。我,我怎麼辦?你會不要我了麼?琴姐姐那樣。我學不會。我,我寧願去死…」林涵雪越想越心酸,手捂著嘴,一行淚水從眼角滑落都不自知。
「嗯!怎麼雪哭了?!」顧懷明突地感到一滴滾燙的淚,滴在自己臉上,不禁大為驚訝,自己不過是中暑都說清楚了。還有必要這樣擔心麼?
顧懷明眼睛微睜開一條縫,瞄了眼林涵雪,心中地震驚與憐愛已不能言語來形容。只是看見林涵雪雙手死命的捂著嘴,香肩劇烈的顫抖,美目已是淚眼婆娑,眼淚沿著臉頰順著捂著嘴的手不斷滴落…
顧懷明再也憋不住,心中只有個念頭「還裝,再裝還算人麼?」
猛地一個半起身,顧懷明手一張,將林涵雪攬入懷中「雪!怎麼了?我沒事。怎麼這樣傷心?我真的沒事!」
林涵雪臉貼著顧懷明肩,淚眼模糊的抬頭看了眼顧懷明,耳中聽到那體貼的話,馬上雙手死死地抱著顧懷明的脖子。已泣不成聲。
顧懷明用手抹去林涵雪眼角那不斷滑落的淚。勸慰許久,才讓林涵雪止住哭泣。林涵雪心中思慮片刻。身體坐直,不在依偎在顧懷明懷裡。
「不管以後怎麼樣,我不後悔。」林涵雪凝視著顧懷明,輕輕的把話說出,話中所含著一股堅定不移的決心。顧懷明耳中聽到林涵雪地話,握著林涵雪的手,感覺那小手是如此的冰涼,雙眼一閉,深吸一口,心中已是明白聰慧的林涵雪猜測出什麼了。
「不管以後怎麼樣,不離不棄!」顧懷明語調平和,將那日的誓言再次重複了一遍。
聽到顧懷明的話,林涵雪身子一抖,眼睛一紅,手捂著嘴又似要哭泣。顧懷明愛憐的搖搖頭,示意不要,順手一拉將林涵雪輕輕擁入懷裡…
「咳!咳!」小屋門外傳來張叔咳嗽聲。
聽到咳嗽聲。顧懷明,林涵雪連忙分開,都頗感尷尬。特別是林涵雪已是一臉羞紅,坐立難安。
片刻,張叔才從屋外走進來,手裡還端著一大海碗,臉上一臉微笑。
「小伙子就是身子骨硬,我看這藥湯我算是白熬了……」張叔將碗放在屋內桌上,大手順手在衣服上搓搓。
林涵雪連忙從床上站起身來,走到桌邊,雙手將碗捧起「他得喝地!謝謝你,大叔」
顧懷明從床上坐起身來,下了床,穿好鞋起身,接過林涵雪手中的海碗,湊到嘴邊脖子一揚,一口氣將藥湯喝光。
「謝謝!我姓顧,叫顧懷明。不知道大叔你貴姓?」顧懷明將碗放回桌上,臉上帶著微笑,看著張叔。山裡人,沒那樣多講究。叫我聲張叔就行。」張叔憨厚一笑,轉而看向林涵雪接著說道「聽阿琴說,你是歌星?好,真是個好女娃,一點嬌氣都沒。不像前些日子,鎮上來幾個會唱歌的,對我們這挑三揀四的…」
林涵雪聽到張叔不斷的誇獎自己,臉上通紅一點也插不上嘴,神情頗有些扭捏。
而一旁的顧懷明盯著張叔細細的看著,張叔那額上明顯多了不少皺紋,濃密的黑髮中夾雜著不少白髮。已衰老不少。心中一酸,恨不得立刻上前抱著張叔,喊一聲「叔!陳冰我回來了!」
正當張叔在屋內還叨嘮著,屋外傳來張嬸的高叫聲「死老鬼,快出來!準備開飯了。」
「開飯了。走,吃飯去!我們這小地方也沒什麼好吃的。今天我買了條白石斑魚,這可是我們鎮地特產。阿琴做魚可拿手了。我再整幾壺酒,我倆喝喝。」張叔把話說完。身子一轉率先往外走去。
顧懷明聽到張叔所說地話,其餘的沒聽進去,只是那句「阿琴做魚可拿手了」讓顧懷明有些難以舉步,身子明顯一僵,心中不斷念叨「曾琴」
林涵雪一直默默的注視著顧懷明,顧懷明細微變化,盡收眼底。林涵雪心中微酸。靠到顧懷明身邊,伸手緊緊握著顧懷明地手。
顧懷明看看林涵雪,從那柔柔地眼神中讀出一絲鼓勵…
顧懷明,林涵雪出了小屋來到正堂。正堂中間大四方桌上,沿桌四下擺好碗筷。桌上放著幾個菜盆,盆中盛的都是當地地特色菜,熱騰騰的冒著氣,惹人食指大動地菜香味瀰散堂內。
張叔已拿了兩個酒瓶坐在桌前,張嬸和曾琴還在堂後廚房內,看來今天是專門為遠客做了不少美味佳餚。
「你去陪張叔。我,我去幫琴姐。」林涵雪將顧懷明推到張叔身邊。立刻就往後堂廚房走去。
「來,坐。我們喝兩碗。這酒都是自家釀的米酒。先喝,別管那些娘們!」張叔一把將顧懷明拉到身邊,按在座位上。隨即,抄起酒瓶滿上兩大碗,擺放在顧懷明面前。
顧懷明這時那有心情喝酒,嘴裡含糊的回應,心裡如同一面戰鼓在敲。暗自使盡渾身解術平穩情緒,把動作放到最自然的狀態。畢竟,十年未見曾琴。馬上當面相見。這心中能否承受得住是個問題,更主要的是不能被認出!死神之手說的話可不僅僅只是威脅…
「秋風起,戰鼓擂,我是流氓我怕誰?!…」顧懷明心中胡亂自語。以來分散因要見到曾琴而帶來的壓迫感。隨手拿起桌上地海碗就和張叔碰碗喝酒。
「好了,菜來了。哎呀。看你這死老鬼!菜還沒上齊就喝上了。」張嬸端著一菜盆率先走出。
林涵雪隨在張嬸身後,手裡端著一盤涼菜,邊走邊說「琴姐姐做的魚真好,光看看,我就餓了。」
顧懷明側身和張叔又碰了一次碗,微一側頭眼角餘光一瞟,張嬸、林涵雪將菜放在桌上,最後正是曾琴手捧著一大菜盆走出。因下廚房,曾琴披肩秀髮束成一束,盤在頭上,雙鬢邊垂落絲絲秀髮,更添那高雅的氣質,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驚鴻一瞥,顧懷明心中再有準備,再不斷的對自己說,曾琴已有男友,我自己已有雪。但在見到曾琴地那一剎那,整個人還是呆住。耳朵只是嗡聲陣陣,隨風飄散的往事一幕幕又重回腦海中,那聲「陳冰!早點回來,我等你!」似乎就在昨天…
「喝酒啊!呆著做什麼?」張叔打了個酒嗝,噴出一股酒氣,看看顧懷明手端著海碗,半天不動,出聲喝問。
接連幾聲,直到張叔用手碰了下顧懷明胳膊,顧懷明才回過神來。這一失態屋內的人都把目光投向顧懷明,各人心中反應不一。
張嬸搖搖頭,心中暗自不滿「這小伙子也不是個東西,吃著碗裡的還想著鍋裡的,對我家阿琴動歪腦筋!」
林涵雪則是心中一明一酸又一緊「原來真的是陳冰!你心中念念不忘的仍是琴姐姐。那還能記得我?愛我,呵護我,還要我麼?」
曾琴將手中地菜盆放在桌上,挨著林涵雪坐下。抬頭與顧懷明的射過來的眼神一對視,曾琴心猛地一跳,一手在桌下死死的抓著椅子,一手放在嘴前緊捂著嘴。這眼神太過於熟悉,幾乎每晚都在夢裡出現。心中不斷的對自己說「陳冰?是你麼?終於捨得回來看我了麼」
「啊呀!死老婆子。我和你說過吧!只要是男人,第一次看見我家阿琴都是這模樣!」張叔掃視全桌,手一拍坐在身旁的旁邊張嬸,語氣中滿是自豪。
張叔這一出聲,算幫顧懷明一個大忙,立刻,將顧懷明喚醒。
「千萬不能露餡!」顧懷明伸手偷偷在自己大腿上狠狠一掐。
馬上,顧懷明臉上湧起一絲尷尬的笑,不看曾琴轉而看向林涵雪「雪。我,我沒想到在這能看到這樣,這樣的女孩,所以」
林涵雪貝齒狠狠地咬著嘴唇,將手裡拿著的筷子往桌上一放,臉撇向一邊不理顧懷明,一副醋溜溜的樣子。
曾琴則是臉上閃現出一抹紅暈,微低著頭,不再與顧懷明眼神對視,想出言勸慰挨坐在身邊地林涵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張嬸對林涵雪特別喜歡,看見林涵雪這副模樣,安慰林涵雪「雪仙女,你就放心好了。就算你這男朋友看上阿琴,阿琴也看不上他。阿琴心裡只有我家那不知道野到那去的野小子陳冰!」
聽到張嬸的話,顧懷明心中一炸,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一陣困惑「曾琴不是已有男友?難道石倩小丫頭說地話是…」
這邊,張嬸話音剛落,頭上已是挨了張叔一筷子「死老婆子!胡說八道什麼!」
張叔教訓完張嬸,立刻看向曾琴,生怕提及陳冰又讓曾琴心中難受。但一看,卻看見曾琴臉上絲毫沒有難過地樣子,反而嘴角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
曾琴看見林涵雪這副模樣,想了想還是湊到林涵雪耳邊一陣輕語「好了。涵雪,你不是和我說,萬一你那位說錯什麼.…我都不怪他。」
精於唇語地顧懷明,看著曾琴嘴唇的動作,馬上分辨出曾琴對林涵雪所說什麼。再看看曾琴那有意無意間,飄過來的目光。
顧懷明心中不由得一驚「自己難道是被曾琴識破了?」
林涵雪在曾琴柔聲勸慰下,心中慢慢收起放出來的小醋瓶。看看曾琴,再用幽怨的眼神瞟了一眼顧懷明,隨後對著張嬸開口問道。
「嬸嬸。陳冰是誰?能佔著琴姐姐心的人,我很想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