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離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才要轉身離開,一股壓得人無法站立的寒氣便是剎那間侵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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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的一聲,還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便覺著臉頰上一陣刺痛,秋離用手輕撫自己的臉頰,一股濕意漸漸浸染了她的手,很顯然,她受傷了。(鑒於秋離眼下是男孩子的身體,還是用「他」了)
秋離回首望向那個製造了他疼痛的方向,一個黑色的身影便如此逆光站立著,黑暗而陰沉。
男子只是靜靜地站在窗邊,無聲無息,整個人像是被黑色包裹著一般。秋離努力壓制了那不斷壓制自己的寒氣,好奇地向前走了幾步,又細細地打量了男子一番。
怎麼說呢?一股熟悉的氣息,像極了他初到意大利黑手黨總部遇到傑森的場面,但似乎黑色的氣息更甚了。
這彷彿是一種從地獄中飄出的氣息,黑暗、妖異、卻感覺不到罪惡,秋離直覺地想到了那被流放地獄的天使路西法。
再看這男子,只赤足踩在黑色的地毯上,目視著自己,嘴角擒著一抹極度嘲諷的微笑,彷彿他就是那人的獵物一般。
秋離以自己目前五歲孩童的身高作為參照物,比對了一下,那男子對他來說幾乎是一個巨人,但是卻是個幽雅而纖長的巨人。男子的眼是幽黑中泛著深藍的顏色,像是地獄中的冥火,而他的長髮垂直披散著,灑滿了地面,卻有如他另一件黑色的披風。這樣的男子,不能用美好等一切讚美的詞語來形容,因為他屬於黑暗;卻又不能用任何罪惡的詞語來定義,因為他從不曾融入到黑暗。突兀卻又奇異的和諧。相信連這西方自戀的水仙花神那西斯都要為之感到慚愧。
「小東西,看夠了嗎?可還算滿意?」男子倏然欺近,纖長冰冷的手指輕輕滑過秋離的臉,沾染上那不知何時溢出的血,展開一抹極度妖魅的笑容,輕輕的將手指放入口中,輕舔,說不出的性感和誘惑。但更快的,在秋離還不及反應的時候,修長的手已然掐住了他細嫩的脖子,「你來這幽幻之地,難道不怕死嗎?」
秋離吞了吞口水,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個揚言要殺他的男人,他找不到對死亡的恐懼,反而是一抹心疼的感覺四溢在他的整個心扉。嘲諷的笑容,卻是關不住眼中寂寞的駭怕,他記得,記得每一個加入黑手黨的孩子,都有一雙這樣的眼睛,冰冷、淡漠,卻是無比的孤寂,那個傑森也曾經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行動向來都不受大腦的控制,秋離的手意外地拂過男子垂落眼旁的發,輕輕撫摸他過於蒼白的臉,有些不知死活地問道:「你是誰?這裡又是哪?」
男子似乎也是訝異於秋離的行為,手指一個收緊,用更陰沉的聲音說道:「我是誰?我不就是那個你應該成為父親的人所定義的地魔嗎?」
秋離有些難受地掙扎了一下,男子稍稍放鬆手中的力道,湊近秋離的耳朵,繼續說道:「至於這裡是哪?不就是你們無尚信仰的偉大的輪迴所創造的玄幻之地嗎?怎麼,你不知道?」
秋離感受著男子滿滿的嘲諷,微微一愣,奮力掙扎出男子的掐制,十分不高興地說道:「我才不認識什麼輪迴,雖然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雖然我的確對這個世界還有些糊塗,那也不是我的錯,你和那個什麼輪迴的恩恩怨怨別硬是拿什麼父債子還來對付我,我告訴你,我不承認的,我又不認識那個什麼輪迴的,憑什麼要我為他還債!」秋離發覺自己有些激動過頭,沒辦法,二十五年黑手黨內的生活早就造成了他自己的一些人生準則,這些準則誰都不許侵犯,否則他和誰急的,而顯然的,其中並不包括他隨便替一個陌生人還債一條,而眼前的男子正在不小心之間觸犯了準則!
「如果你找到輪迴可以先通知我一聲,我可以負責和你一起海扁他!」似是為了增加可信度,秋離還是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男子有些奇怪地看著秋離,突然將秋離抱在了自己的懷裡,一隻手迅速地覆蓋在了秋離的腦袋上,一股熱氣剎那間在腦中流過,過了好一會兒,直到熱氣漸漸地散去,才對著空曠的黑夜哈哈大笑起來:「輪迴啊輪迴,看看你做了什麼蠢事,看看你為你的兒子留下了什麼樣的東西,哈哈……哈哈……看來你也知道你錯了,看來你也知道我遲早要展開報復,居然為我準備了這麼好的劇本,哈哈……哈哈……那麼我不用,也就太對不起你當初對我的背叛了,哈哈……」
秋離看著這個笑到幾乎流淚的男子,不知道為什麼,濃重的悲傷更比這慘淡的笑容還要令他注目起來。
「小東西,看來輪迴為你準備了不少有趣的東西呢,說說吧,既然所有的能力被封印了,那你是怎麼穿過結界,到達玄幻之地的?」男子收了笑,斜眼看著依舊一臉困惑的秋離,問道。
「我怎麼知道,我一醒來就看見一條黑煙,然後我就到這裡了啊,我還想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呢!」
「呵呵,看來輪迴的力量真的到了極限了呢,一條毫無能力可言的小龍,居然就這麼輕輕鬆鬆地穿過結界了。」男子看著秋離又說道,「你不知道你是誰嗎?那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啊,你呢,是輪迴的兒子,也就是輪迴之子!」
「我是輪迴之子?」秋離似是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遍,抬頭看著男子那不懷好意的笑容,皺眉對他喊道,「我是輪迴之子又能怎樣!又不是我願意的!投胎能選擇嗎?能選擇的投胎還是投胎嗎?」
「呵呵……呵呵……哈哈……」男子大笑著,久久才說道,「小東西,你可真不是一般的有趣呢,怎麼辦呢?我居然比喜歡你父親還要喜歡你呢!」
秋離皺眉看著男子,他怎麼就沒瞧出來他是喜歡他的?還是這人喜歡人的表現很另類?
「輪迴之子啊,的確不怎麼樣呢!可是如果讓那些上頭祭壇上的人知道了你是輪迴之子,恐怕……就要拿來祭神了哦!」
「祭……祭……祭神……什麼意思,他們不就是神嗎?」秋離這才覺著有些害怕,不是吧,他才轉生的,不會又要死吧,還是被當作貢品的神豬——撲滿!不對,不對,他現在貌似是一條像蛇的龍。沒見過用蛇或龍祭神的啊?!
「神?哈哈……哈哈……」男子又笑道,「不過是一群自詡為神的白癡而已!」說完便不再說話,一時間,整個封印之地靜悄悄的,連冥火都是無聲無息。
秋離看著陷入沉沉思慮中的男子,總覺著有一種奇異而又熟悉的感覺存在其中,大體有點像黑手黨內一直照顧自己的傑森,卻又有些區別,便是一陣鬱悶。又過了片刻,見男子還是沒有要理他的意思,便是推了推還是抱著自己的男子,說道:「我們說說話好嗎?在黑乎乎的房子裡,不說話會悶的!」
男子並沒有反對,只是看著秋離,問道:「你就不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秋離很沒氣質地翻了翻白眼,才說道。
「這裡所有的人都叫我地魔,所有的人都怕我會殺了他們!」地魔邪笑地說道。
秋離眼望著黑乎乎的天,才又說道:「我覺得……我……沒有辦法……怕你!而且貌似你應該不會殺我吧?!」末了眨了眨眼睛,又問道,「怎麼辦?」
地魔顯然被秋離的答案弄得一怔,才又似是強調一般地說道:「我是魔,擁有了可以殺掉神的力量!」
「哦!」秋離點點頭表示明白,又說道,「我前世的父親認為我是妖孽,注定是生來克家族的!可我有一票朋友,將我視若珍寶!」
「你在向我說明什麼?」
「你不懂嗎?」秋離皺著眉頭看了看地魔,才又說道,「我在和你講一個很大很大的大道理,我在告訴你,沒有人,生來就該是罪惡!」
「你認為我不是罪惡嗎?」
「不用我認為啊,只要你認為你不是,那麼你就不是啊!」秋離看了看這個先前還十分冷酷,如今卻像一個渴愛的小孩一樣的男子,說道。
地魔也是不說話,只直直地看著眼前這個看似只有五歲的男孩:「呵呵,小東西,你的確有趣,比當初遇到他時還要有趣,我有些不想看見你死了呢!」
當年的他?秋離不禁好奇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是誰?你和他有故事?」
地魔看了看滿臉寫著好奇的秋離,終於歎了口氣,說到:「他是輪迴,一個教會我愛人,也讓我學會仇恨的神!一個讓我明白背叛的無恥之徒!」
「可以講給我聽嗎?」秋離一臉的興奮。
地魔看了看依舊在懷中的秋離,卻是搖了搖頭:「小東西,你不知道嗎?知道的越多,通常都死得越快!」說著又是撫過秋離臉上的傷痕。
秋離微微地掙扎了一下。
「別動,如果臉上不想留下疤痕的話,我勸你最好別動!」一股溫潤的風吹拂著受傷的臉,然後刺痛的傷口,奇跡般的癒合了。
秋離用手摸過自己的臉頰,確定神奇的一切是真實的,才約略有些瞭解,他似乎遇到了一個真的很了不得的人物了呢。
「天姿國色,放心,你沒有破相!」男子笑看著秋離。
又過了片刻,秋離才又說道:「喂∼這裡只有你和我,我也不能老是喂喂的叫你啊,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男子微笑地看著秋離:「名字?」
「對,名字!」
男子有些不懷好意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秋離,才笑著說道:「我沒有名字啊,如果不介意,你倒是可以為我取一個!」
秋離一愣,看著他媚惑的笑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沒有給別人取過名字……」
「沒有關係……就請你,為我賜名吧!」
秋離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你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幽藍而深邃,我喜歡你的眼睛;你有一頭很好看的頭髮,我也喜歡你的頭髮,我喜歡你全身彷彿是地獄中而來的黑色,我叫你幽墨好了!」想了一下又覺著幽墨和幽默一個音,才又慌忙改口道,「不行不行,你應該叫掬幽,掬在手中的一抹幽藍!」恩,貌似和某本小說中的主人公重名,不過眼前的男子似乎更適合?!
「掬幽……掬幽……」
秋離笑看著地魔微笑的唇,不禁癡迷一般親了過去,卻在下一刻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地魔看著陷入昏迷的秋離慢慢地,慢慢地變淡,知道是秋離就要離開封印之地了,便是又深深地看了看他,便向著他肩窩處,深深地咬去,留下一個美麗的圖騰。不禁喃喃道:「你是輪迴贖罪的禮物,我怎麼會讓你死在那群人的手上呢?何況……如果你死了,遊戲也就沒得玩了,我怎麼捨得呢?哈哈……三角封印,輪迴你沒有想到我會遇到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