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是水,卻不是冰冷而刺骨的河水,也不是那令人窒息而絕望的死水,周圍的水暖暖的,很是溫柔。
水微微蕩漾著,輕輕地滑過赤裸的肌膚,令人不知不覺間隨著水波的蕩漾而沉醉……沉醉……
輕輕的聲音低低的唱著,是搖籃曲的歌聲嗎?那低柔的嗓音是否就是母親的聲音了呢?母親啊!多麼溫柔,多麼柔軟。原來她也如此渴望著母親的懷抱啊……
眼皮好沉,無法打開,是她太累了嗎?一生的快樂與悲傷,這一生的苦澀與甜蜜,真的不在乎父母的遺棄嗎?如果不是有黑手黨的那批朋友,也許她早就沒了樂觀和開朗,也許她早就被恨意所謀殺了吧。哪像現在,好舒服,好舒服……一切的溫柔都隨著水波的蕩漾,一切的寒冷都慢慢地離自己遠去。
真的好舒服,就像春天裡曬著陽光,只想好好的沉睡,不再去在乎周圍的寒冷,不再去在乎擁有與失去,只想活出真正的自己,開心便笑,悲傷便哭,心中有愛便愛,心中有恨便恨,不想壓抑,不想再失去自我,好累哦,不再抗拒……就此睡去……睡去……
-------------華麗的分隔線-----------------------
當秋離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依舊在水裡,暖和的水波沖刷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死了嗎?那這裡是天堂還是地獄?為什麼周圍都是水?無邊無際……而且這裡還那麼小,整個人都只能蜷縮著,腦袋幾乎都快碰到肚臍眼了。
秋離動了動,想找一個舒服的位置,卻怎麼都覺著不踏實。又動了一陣子,卻還是不行,倒是把自己弄得氣喘吁吁。稍微消停了一會兒,再動了一會兒,再消停一會兒,再動一會兒。可怎麼動、怎麼挪位置、怎麼擱置自己都覺著不舒服,總有東西咯著自己。又動了動,那咯著自己的東西似乎追隨著自己一般,怎麼挪都甩不掉。於是便勉強地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那麼討厭。可眼睛上似乎是被眼屎粘住了一般,怎麼費力都睜不開來。剛想伸出自己的手,揉揉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手似乎也被什麼東西壓著,竟然是動都不能動一下。心下不禁有些氣餒,莫非是被什麼水草給困在了夾縫中?秋離對自己的異想天開不禁大加讚賞,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在水中怎麼就呼吸順暢?!又試了一下,依舊睜不開眼睛,想放棄,卻又不甘心就此放棄,於是便是讓自己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亂轉,她秋離別的沒什麼優良習慣,優秀品德,就是倔脾氣上來了,十頭牛來拉都不成,而顯然的,今天她還真倔起來了,倒是非要看看眼前這景象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那麼讓她難受!
又過了一會兒,附著在眼皮上的東西似乎慢慢的剝落了一些。小心地動了動自己的眼皮,一縷光線便從外邊射了進來。卻還是看不了東西。但願沒有什麼光線,否則一不小心瞎了咋辦呢?!於是秋離又磨蹭了一會兒,才終於將眼睛打開來了。
一縷光線赤裸裸地照射了進來,使得眼前一片白茫茫,明晃晃的,卻是什麼都看不清。又過了一會兒,當眼睛終於慢慢地適應了周圍的環境,這才漸漸地看清了東西。
哇塞!周圍真的就是一片水,而她就身在水中央。感覺不到溺水的難受,彷彿她天生就該生存在這些水中一般自然。水有些混濁,卻依舊是透明的,只在水中漂浮著一些白色的東西,有點像海底世界的微生物一般。而此時她的嘴正自動自發的一開一合,像一條魚一般吞吐著這些水。還好是一吞一吐,倒不是真像魚兒一樣用腮幫忙。
秋離有些孩子氣的玩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睜開眼睛的目的是為了那條一直追隨著自己卻又咯著自己的東西。於是便向著身體所感覺到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條細細長長的東西,上頭附著著一層灰色的鱗片,卻是連一點光澤都沒有,只覺著死氣。再看了看,覺著有點像某種動物的尾巴,像什麼動物呢?好像還滿像蛇的。才這一想,身子卻是一僵。她這幾日睡睡醒醒的,不會一直都與這條水蛇同處一室吧。那……那……想著想著不禁順著尾巴向上望去。咦?怎麼這尾巴似乎……好像……大概……是長在她的身體上的啊!
才想伸出手去確定一下,卻發現自己的手還是被壓著,於是又順著手的位置望去,卻是光溜溜的,除了灰色的鱗片,卻是連手的影子也沒有,什麼手被東西壓著,她根本就沒有手!心下一陣駭然,便是反射性地看向自己的腳,卻也是空空如也,除了那條大尾巴,什麼都沒有!
鱗片、尾巴、沒有手腳、身材細長的像挑粗繩子,當這些詞語聚集倒了一塊兒的時候,秋離的心臟一陣收縮,這東西好像,大概,可能叫做「蛇」?!
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終於是確定了下來,老天和她開了一個大大大的玩笑,貌似偉大的神靈讓她轉生成了一條蛇,就是不知道這蛇的性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條美女蛇。不知道是蛇的樣貌呢?還是人頭蛇身?正在大腦中勾勒著自己的美好形象,卻是越勾勒,越心寒,灰蛇?不會吧,有看過《新白娘子傳奇》,有去蘇堤溜躂過,但就是沒想過穿越成未褪色版本的白素真?!才向著,身子便是反射性的一緊,屁股一縮,卻是把那條一直咯著自己的尾巴給倏地捲了起來。這下秋離自己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不禁頭埋在肚子裡,呻吟了起來。
不過秋離沒有呻吟多久,因為她的呻吟沒有任何的聲音,畢竟她現在初為一條蛇,還不知道如何來控制自己的聲帶,使它發出美妙的聲音,她實在是不想只會「嘶∼嘶∼」地叫。
日子似水流年,就在這一方小小的水池中,慢慢地過去,秋離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只是累了就睡,醒了便找些事情自我娛樂一番,再或者回憶回憶上一世的記憶,自我檢討一下做人的對錯。於是曾經所經歷過的疼痛,居然在這番娛樂下漸漸地淡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歷了一次死亡的原因,她竟然也越來越能體會到黑手黨裡那批每天面對死神威脅的人,一直所說的四個字「知足常樂」的含義了。
一塵不變又不能怎麼大幅度活動活動的日子,總是無聊的,所以閒來無事的時候,秋離便會練習練習她新接收的器官——尾巴,用它來拍打拍打這限制了她自由的四方空間,當然也免不了在肚子裡腹誹一下老天爺的缺德。
那日,秋離照舊是在快樂地甩動著她的尾巴,一下又一下地擊打著四壁,只聽「喀嚓」一聲清脆的破碎聲,剎那間秋離身子一僵,她不會是打得太用力了吧?!可腦子是停止了活動,新接收的尾巴卻是還沒能很好的控制住,於是隨著尾巴所做的慣性運動,又是「啪」的一聲,頭頂居然裂出了一個大窟窿。
朝著頭頂的方向望去,洞外卻是一片綠色,什麼也看不出來。乖乖地收起了尾巴,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發覺外頭並沒有什麼聲響,於是便大著膽子想要探頭出去張望,卻發現洞有些高,怎麼都夠不到,蹦蹦跳跳一會兒,卻依舊還是做著井底之「蛇」。
好吧,好吧她初為蛇,無論對錯都不是她的錯,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揚起了尾巴,朝著那個口子使勁一拍。這下力氣使大了,直直的一條裂縫從上頭一直裂到了身下,接著那些一直圍繞在秋離身邊的水,卻是毫不客氣地像外頭流去。秋離先是一陣驚慌,繼而想到即使是水蛇也是可以脫離了水而生存的,才又放下心來。不過秋離沒想那麼奪,待到水全部流了出去,便又甩著尾巴向著裂縫擊去。這次她倒不敢再使大力,只一下一下很有耐心地打著。終於在身旁又開了個洞,於是便是一個興奮,鑽了出去。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到處都是水,就只有她所趴的地方是一塊不大的陸地,剛才她通過洞口看到的綠色,其實就是一株十分十分碩大的植物的葉子,不過看這植物卻像是一盆盆景,所以也有可能是自己變成了一條「小」蛇才覺著植物大的緣故,插播一下,是一條小得類似蟲子的蛇。
秋離又看了看囚禁了自己多日的東西,就是一隻青灰色的蛋。她倒是沒有聽說過蛇破蛋的時候還帶羊水的,可轉念一想,大概也沒有一條蛇像她一樣砸了兩個洞才爬出來的,不禁腦海中浮現無數條黑線。
看著周圍波光粼粼的水面,又是一想,也許可以拿著這四周的水,當個鏡子照照,畢竟轉世多日,她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條美女蛇,千萬不要是像美杜莎一樣的怪物,人頭蛇身的,還是很恐怖的說。心想著便要向著池邊爬去。可這下問題大條了,因為她根本沒有做蛇的自覺,不知道要怎麼爬。適才在蛋中一個興奮也就出來了,根本沒注意爬法,眼下注意到了,卻是犯了傻。這下要她怎麼辦啊!
秋離又是蜷縮起自己的尾巴,將整個身子打了個圈圍在一起。她現在似乎除了知道怎麼盤身,怎麼甩尾巴,其他凡是蛇所應該具有的本能,她卻是一樣都不會,深刻感慨孟婆的重要性後,至少喝了孟婆湯就不會受到人類記憶的束縛,進而忘記了蛇的本能,於是又是腹誹了老天爺一陣。
自怨自艾了一會兒,心想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於是便拼了命地開始搜索關於蛇爬行的記憶,可除了張曼玉和王祖賢所演的《青蛇》裡的那句「我扭啊扭啊扭」卻是什麼都想不起來。於是咬咬牙,扭動了一下腰肢,又扭動了一下脖子,然後扭動了一下臀部,可怎麼都找不到扭動的順序和節拍,整個身子像是在原地抽筋一般,倒是減肥效果不錯,因為她第一次明顯的感到了餓。
終於決定放棄這種虐待自己身體的方法,決定另某他路。看著頭頂的綠葉,突然想起了同樣無腳,卻也是長長身體的蚯蚓。於是便學著它的樣子,先是將尾巴移到脖子下面,再用尾巴上的鱗片支住地面,一個使力,便是下巴貼著地面向前滑去。還想著這下自己的下巴怕是要毀容了,卻沒有預期中的疼痛。轉念一想她現在有鱗片呢,還怕什麼毀不毀容的?便是越發想著池邊「走」去。也不管她獨到的走路方式早就引起了外面的人的瞠目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