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萍聞言輕輕「哼」了一聲,說:「你又沒說,怎麼就知道我們會不相信?我們像是那種思想僵化的家長嗎?」
馬揚搖了搖頭,說:「這不是思想僵化不僵化的問題,事實上如果不是事情發生在我身上的話,可能就連我自己也不會相信的……好了,不管你們是否能接受得了,我想我還是應該直言相告……其實……現在在你們面前的兒子已經不是那個十八歲的馬揚了,我實際年齡已經二十五歲,我是在七年之後,偶然喝下了一瓶後悔藥,然後穿越時空,重生到這個年代的,我……」
「胡說八道……」
還沒等馬揚把話說完,馬揚的父親馬長喜就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氣呼呼地說:「別以為你爸沒文化就編這些鬼話來騙你老子,你小子是我和你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這麼大的,你到底多大歲數我還能不知道?你怎麼不乾脆說你今年是其實已經六十五了,是你爺爺又活回來了,讓你老子我倒過來叫你老子呀?」
馬長喜的確是沒什麼文化,只讀過幾年小學,當了一輩子的鋼鐵工人。而他的性子也和鋼鐵一樣,即堅硬又火爆,平時雖然很少管教兒子,但只要他要管教起來,那往往就是一頓老拳加皮帶,所以馬揚對老爸還是心存畏懼的。
儘管假如兩人真打起來的話,就算一百個馬長喜也不是馬揚的對手,但老爸永遠是老爸,馬揚就算是有了通天徹地的本事,也絕對不可能喪盡天良對老爸動手的。
「好了……好了……兒子都這麼大了,你別老是這樣對他吹鬍子瞪眼的……」楊月萍見馬長喜越說越氣,一副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抽人的模樣,趕忙上前一把摁住他說:「再說兒子現在好歹也算是一個平州市的名人了,如果被人知道他在家裡居然還被爸爸打,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誰敢笑?」馬長喜立刻瞪起眼珠子,說:「這臭小子就算當了國家總理也是我馬長喜的兒子,老子想打就打,他們管不著……」
馬揚畢竟是從七年後重生回來的,雖然對父親有敬畏之心,但他的見識和思維終究還是和普通的中學生不一樣,聽了老爸如此蠻不講理的話,也不禁心中有氣,忍不住說:「爸爸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是您的親生兒子,可也不等於就是您的私有財產呀?我同時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合法公民,和您一樣享有公民權,如果您打我,那就侵犯了人權,那是家庭暴力,是犯法的您知道嗎?」
馬長喜聞言頓時勃然大怒,猛地將楊月萍一把推開,揮起老拳就向馬揚身上打去,同時嘴裡喝罵道:「小兔崽子,你別以為自己從哪學了幾天拳腳功夫,老子就不敢打你了!我管教自家兒子還成犯法的事了?老子今天就打你了,你小兔崽子有本事就讓警察抓你老子來呀……」
面對老爸的粗暴和無知,馬揚只能苦笑著連連閃躲。雖然他絕對不會和老爸拳腳相對,卻也不會傻到在那裡等著挨打。
只是家裡的房子實在是太狹小了,雖然馬揚有一躍三米多高的本事,在這麼小的空間裡也無法施展得開。而馬長喜雖然不會什麼功夫,但是一輩子和鋼錠鋼水打交道,卻也練就了一身的力氣,大拳頭掄起來虎虎生風,楊月萍想攔都攔不住。
馬揚眼見自己已被逼到牆角處,無路可躲,無奈之下只得「哧溜」一下鑽進衛生間裡,把門反鎖了起來。
「臭小子,你給我出來……」馬長喜狠狠在門上踹了一腳,說:「你要是再不滾出來,老子進去剝了你的皮……」
「算了,算了……」楊月萍趕忙上前相勸,說:「你父子倆又沒什麼深仇大恨,何苦鬧成這個樣子呀!」
「你少管,這孩子都被你給寵壞了……今天我要是不好好管教他一下,只怕他還真分不清誰是老子誰是兒子了!」
其實馬長喜對馬揚的怒火原本也沒多大,如果馬揚站在那任他輕輕打一下也就沒事了。但馬揚越是閃躲,馬長喜的火就越大,覺得兒子已經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而他馬長喜連鋼鐵都能煉化,還直溜不了這個小兔崽子?
「蓬」的一聲,馬長喜全力踢出一腳,那原本就不太結實的房門頓時整扇蹋了下去。馬長喜氣勢洶洶地闖進衛生間,卻猛地發現不到四平米大的衛生間裡空空蕩蕩,又哪有馬揚的影子。
這衛生間是夾在廚房和臥室中間,根本連個窗戶都沒有,只有一個拳頭大的通風口,上面還安著一個小型的換氣扇,兒子就算變成了一隻蒼蠅也絕對飛不出去,可是人現在又為何會憑空消失了呢?
楊月萍擔心馬長喜盛怒之下出手沒有輕重,趕忙也跟著進來準備護住兒子,可誰知進來一看,卻只有馬長喜呆呆地望著「絲絲」噴著水的淋浴噴頭發呆。她也跟著呆了一呆,隨後一把揪住馬長喜的衣襟,哭哭啼啼地說:「兒子呢?你把兒子藏到哪去了?」
馬長喜任憑楊月萍用力搖晃著自己,只是呆呆地說:「不知道,我……我進來時他就已經不見了……」
「胡說……」楊月萍歇斯底里般地哭叫著說:「兒子那麼大一個活人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你活見鬼了呀!」
「鬼!」馬長喜突地全身打了一個冷顫,然後反手一把抓住楊月萍,驚恐地說:「月萍……你說……有沒有可能兒子……兒子其實早就已經死了?這段時間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的……卻是小揚的鬼魂?否則他又怎麼會憑空消失呢?」
楊月萍聞言頓時驚得臉色蒼白,隨即狠狠搖搖頭,說:「不,不可能!兒子好好的,怎麼會死了呢?你別亂猜!」
馬長喜長歎一聲,不再說話,但是他這個和鋼鐵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竟也在不知不覺中流下了兩行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