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夜 第六卷 第二十四章 卡城之戰(下)
    因為交通的不便,戰爭時各戰場的主將都有很大的自由度。遠隔千里的統帥給出戰略指導後根本不能對具體戰局做出仔細的指揮。所以一場戰鬥最後的勝敗往往取決於主將的個人能力。好在皓甲幾個軍團的主將都身經百戰,第八軍團的代肯是帶著南方起義軍投奔而來的悍將,讓他駐守依斯卡裡是很好的人選。對於遠在東南方的戰事,卡路也只能做到這麼多。如今只有早些攻下卡連克洛,早些揮師王都,皓甲就可能在戰略上處於絕對的優勢。

    在一輪接一輪的進攻下,卡連克洛發軟的牆根已經難以承受沉重的負擔。不過就算這樣搖搖欲墜,卻也奇跡般的支撐了好幾天。

    ……

    卡連克洛城已經到了最後抗爭的時期,隊伍已經整裝待發。國王、城民、軍隊要在城牆倒之前撤離。

    蘭列斯匆匆走進索妮婭的房間,看到她站在窗口,昂著頭閉氣凝神。遠處是搖搖欲墜的城牆,而她臉色蒼白、滿頭大汗。

    「你做什麼?」蘭列斯跑上去,拉住她的手。她緩緩睜開眼睛,幾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你不要這樣!上次你干涉威斯達之戰讓佐奈昏迷了足足7天。你現在這樣做,她的身體完全受不了啊!」

    索妮婭沒有說話,淡淡的一笑,整個身體已經難以支撐的搖晃起來。蘭列斯將她擁入懷中,悲傷的喊:「不要傷害我的佐奈。」

    「我又多管閒事了。好吧……」她已經氣若游絲,「就算救得了整個卡連克洛的人,也救不了藍申;就算救得了藍申,也救不了人間。」言畢,一縷白煙飄出,她已經昏倒在蘭列斯懷裡。

    ……

    一連串的巨響傳來,可以想像屹立幾百年的巨大城牆倒塌時場面是何等壯觀。濱水的南城門和南城牆已經倒塌,卡連克洛城在泱泱皓甲大軍前暴露無遺。北軍和中央軍士兵立刻在南城以血肉之軀鑄成一道道防線。國王的隊伍在禁衛軍和北方將軍的護衛下急急向北城門趕去。

    儘管皓甲軍在數量上佔絕對優勢,但是城牆倒後攻城並不如他們想像的那麼順利。藍申士兵的誓死抵抗可以預見,沒想到的是普通市民們拿起斧頭菜刀衝上街頭巷尾。只要看到灰白軍裝的人就沒由來的襲擊。第一批突破藍申軍防線的皓甲士兵不敢隨便對平民動手,卻被這些瘋狂喊著:「國王陛下萬歲!格洛斯大人萬歲!」的人們打了個七零八落。這些經歷過災難,在蘭列斯和格洛斯的扶植下過上新生活的平民,鬥志高昂。甚至在短時間內形成了有組織的反抗力量。

    凌劍的第五軍團就和他們的主將一樣,是擅打硬仗戰鬥力極強的勇士,但對付平民,他們只有挨打的份。得到戰報的卡路立刻下令:「連科帶第四軍團增援,把凌劍換下來。」

    ……

    聽聞不遠處的拚殺聲格洛斯淚流滿面,這是他一手建立的城市,這裡有最愛戴他的人們。他突然跳下車,奔到國王的坐騎前,跪倒在地,疾呼:「陛下,臣不能送您會王宮了。臣不能丟下那些信任我的人們。」言畢,他奔向拚殺聲發出的方向。

    「格洛斯!」國王來不及說什麼,已到北門。城門緊閉著,在接到開門的指令後突然衝出許多皓甲士兵,城樓上豎起無數白底籃邊的皓甲軍旗。隊伍嘩然,護駕的亞瑟將軍揮刀衝到前方,高聲發令:「兄弟們,誓死保護陛下,衝出北門!」……

    北門外也是戰得正火,前來接應的外圍北軍士兵被皓甲軍堵截在門外。城樓的皓甲軍旗和藍申國旗紛紛倒下又紛紛立起。為了開門守門,雙方竭盡全力,鮮血順著上下閘口式的大門流下,城門已成血色。

    索鏈時緊時松,門也時上時下。蘭列斯持劍揮殺,即使是國王也不得不應戰。亞瑟和卡爾這兩位高手護衛在國王身邊,就算皓甲兵再多也不能近身。

    城門開到一半了,國王的隊伍立刻衝出去……城門又落下來,將部分人困在城內……升起落下許多次,隊伍已經漸漸出去大半。可就在此時,拉動大門的鏈條突然斷裂。石質的大門緩緩滑下。剛好站在門邊的亞瑟跑上前去,雙手撐住城門。緊接著無數的箭飛向已經無力還擊的他,雙方士兵聽到這位北方將軍最後的話是氣壯山河的兩句:「藍申萬歲!國王陛下萬歲!」

    ……

    不遠處的蘭列斯當然也聽到了,可他只能策馬隨著隊伍在禁衛軍和北軍士兵的護送下疾速向東撤離。

    夕陽下的卡連克洛城煙波縹緲,青煙裊裊。身後漸遠的拚殺聲是在敘述這個駭人聽聞的故事……這個災難深重的城市啊,再一次毀沒於水深火熱。蘭列斯一閉眼睛,熱淚長流。他想起索妮婭那句話:救得了卡連克洛也救不了藍申……他的卡連克洛,他的藍申……

    只有在國王身邊的卡爾看到這一幕。記憶中只在童年見過蘭列斯流淚,卡爾回頭看向湮沒於戰爭洪流中的卡連克洛,心如刀絞……

    ……

    卡連克洛城的戰鬥結束了。皓藍雙方的損失都十分慘重。但是最後,卡連克洛城終於到了皓甲軍手裡。整個卡連克洛區域也很快會在皓甲的控制下。

    戰火熄了,戰場安靜了。

    凌劍和艾裡維走到北門。亞瑟雖已氣閉,但雙手仍然撐著沉重的城門,屹立不倒。

    「真正的英雄!」凌劍感歎。這位赤風山英雄隨即單膝跪地向已故的藍申北方將軍致敬,接著第十一軍團主將艾裡維及身後的所有皓甲士兵單膝跪地。雖然是敵人,但這樣一位英雄值得所有軍人致敬。

    與此同時,卡路站在完全倒塌的南門前,河雷在向他匯報傷亡數據。因為卡連克洛平民的負隅頑抗,皓甲軍多損失了兩萬士兵。聽完匯報,卡路的眼中閃動凜厲的殺氣,他收起琦東劍,右手一揚,宣佈:「清理卡連克洛!」說完,他向卡連克洛城相反的方向轉身,走入傍晚紫紅的暮色中。

    河雷驚愕,他清楚卡路此時說清理卡連克洛的意思,那是要屠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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