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夜 第六卷 第二十章 國之重臣
    屬國塔延的叛亂還在擴大。安麗塔女王的軍隊已經邁出國境,進入宗主國的土地。南方軍一邊吃力的對付塔延,一邊還有拖延皓甲軍北上的任務,漸漸體力不支,大量失血。皓甲軍又組織一批南部的駐軍北上。連科得到部分增援,亞瑟還在穩穩的守著斯特麗,可是戰局卻更加撲朔迷離。

    國務和軍務大臣埃茄違裡拿著戰報等候在國王的寢宮外,心急火燎。三日了,國王基本都是昏睡著,就連御醫也不能說出所以然。

    「這種時候陛下卻病倒了……」他來回踱步,口中嘀咕個不停。一旁的津格已經坐下來,這個平時愛瞇縫著皺巴巴的眼皮笑的可愛老頭一言不發,神情嚴肅。

    「唉,津格大人,您知道陛下為何突然就病倒了嗎?」

    「御醫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他語氣冷漠,其實他當然知道緣由。那天,國王從月神宮回來之後就一病不起。只是,他心裡對蘭列斯深深的失望。

    卡爾出來,對埃茄違裡說:「陛下醒來了,大人您進去吧!」

    ……

    向來精神抖擻風度翩翩的國王斜躺在病榻上,臉色慘白,神情倦怠。看到如此病弱的國王,埃茄違裡甚至不忍心將這些煩心難受的國事報告給他。

    「你急成這樣,難道是斯特麗被攻陷了嗎?」蘭列斯說話,語調緩慢,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

    「不是。」埃茄違裡走上幾步,將奏報送到蘭列斯面前。蘭列斯打開,卻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他只能說:「你直接說吧!」

    埃茄違裡將近來各方的軍事動向簡略說了一遍,又著重說:「最近皓甲匪軍的舉動十分反常,現在匪首動員的兵力已經近七十萬。amp;not;……」本來此時最好能召集在王都的幾位老將一起商討,可是看到國王病弱的樣子,也知道這個想法十分不實際。

    聽了他的話,蘭列斯沉默著。顯然,他有些支撐不住,閉上眼睛,額頭滲出細小的汗珠。

    「陛下……您要保重啊……」埃茄違裡不由得愈加擔心,國王現在的狀態甚至比六年前登基遇刺時還要糟糕。

    「不用擔心,我修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蘭列斯只幽幽說完這句話又昏睡過去。沒有給埃茄違裡任何指示。

    ……

    國王這次又昏睡了三天,誰都不知道他昏睡的時候是否能思考。只是那天深夜,蘭列斯突然睜開眼睛,坐起來疾呼:「卡路是要卡連克洛,他的目的是我的王都。」

    ……

    戰火還只燃燒到斯特麗區域。卡連克洛似乎離戰爭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卡連克洛城主格洛斯萬萬沒有想到,皓甲首領卡路已經到了附近,並且還要約見他。

    那封約見信幾乎是和國王的任命書同時送來的--國王要任命他為監察長,具體上任時間等待另行安排。

    「大人您去見他嗎?」送信進來的家僕歐文問他。格洛斯立刻回答:「為什麼不去?很多人想見他一面都求之不得。」

    「可是,那幫匪徒十分野蠻啊。」

    「我見過他,」想到這裡格洛斯笑了,「他是十分和藹有親和力的人!

    ……

    當天晚上,當格洛斯到城外克洛河邊對岸的約見地時,看到了已經事先等在那裡的卡路。他只帶了歐文一個人,而卡路的身邊也只有一個背著劍的年輕人。

    見到卡路的那一刻,他立刻對之前的妄下結論後悔不已。五年的時間有些人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有些人卻幾經生死。歲月在卡路身上留下了太多印記,有些已經深入骨髓。他有如統治者般的威嚴和不容侵犯,有武將出生的血氣和殺氣。不敢想像他的臉上還可能有以前那純真的憨憨的笑容。的確,他的臉上沒有笑容。星光下,他面容肅穆。

    同樣,在卡路的眼中格洛斯也有很大變化。他再也不是眼中的烈火能烤熟雞翅,跳下河能使河水沸騰的熱血青年,他成熟穩重了許多,彬彬有禮不卑不亢。更重要的是,從他的發展路線看,卡路知道蘭列斯要將他培養成藍申未來的國務大臣。

    「將軍,您好!」格洛斯行了個簡單的平級禮。

    「你好,格洛斯!」卡路的臉色溫和了許多,帶著格洛斯向河岸走去。

    ……

    卡路並沒有明顯的說要他投奔自己,只是詢問了幾點對皓甲軍的建議。格洛斯自然不敢多說,只是簡單的提示一點:「將軍,治軍您是行家,我不敢妄言。但是,現在的皓甲已經不僅僅是個軍隊,您的佔領區面積雖然只有藍申的四分之一,卻大多位於藍申最富饒的產糧區。現在這些區域不能看作是戰爭的軍需供給地,相反,軍隊應該視之為保護的故鄉。也就是說,您現在的佔領區已經足夠大,足夠穩定,可以看作是個獨立的系統去運行。」格洛斯如此回答很周全,即符合皓甲切身的利益,又勸卡路停戰,也符合藍申國的利益。,

    「你是讓我將重點從戰爭轉向治理?」

    「是的。」

    「為什麼不能齊頭並重呢?」

    「或許可以,但是現在您佔領區擴張太快,百廢待興,卻缺乏擅於治理的文臣。更何況,不斷的征戰人民太苦了……」

    說到這裡,格洛斯看到卡路殷切的目光,他連忙避開。卡路也將目光轉向星空下緩緩流動的河水。

    「你知道我和蘭列斯之間的事吧?」

    格洛斯沉默了。雖然國王隱瞞他和卡路之間的私人恩怨。但是作為奧格蘭伯爵的孫子,有許多事情就發生在他的眼皮低下,他多少都能猜出所以然。

    見他不語,卡路繼續說:「不管我們有多少理想,為這個國家流過多少血。就算也曾經受到他的重視,得到他的嘉許。但是,一旦違了他的意,他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會剝奪我們所有對未來對生命的希望……」說著,卡路看向格洛斯,「這一點我們都一樣。」

    格洛斯有些侷促,可很快恢復鎮定,他迎向卡路的目光:「將軍,陛下是個明君。這一點,我是絕對相信的。陛下登基時最艱苦的時刻我陪伴在他的身邊,他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裡,所以我相信他。他只有一點妨礙了他的霸業--他太過癡情。」

    格洛斯停下言語,卡路沉默。四個人都安靜著,只有面前寬廣的克洛河發出沉悶的聲響。

    卡路明白格洛斯的意思:他們兩人是不一樣的。格洛斯不會成為讓藍申國王失去理智的情敵。

    兩位主人沒有說話,身後的兩位隨行人員卻都十分有好感的互相微笑打招呼。氣氛太沉悶了,歐文走到那位有著溫和笑容、慈眉善目的皓甲軍人身旁說:「老弟,我們喝兩杯,我帶了上好的紅酒來。」說著他小心翼翼的從腰上取下一個小酒瓶。凌劍立刻笑了:「太好了,我也有,我們換著喝吧。」說著他樂顛顛的取下斜挎著的水壺,原來他水壺裡全是酒。

    聽到身後兩個人的賊笑,卡路開口了。他指著正把酒瓶遞上嘴邊的凌劍說:「對了,忘記介紹,這位是我的大將,皓甲軍第五軍團主將凌劍。」

    這一說不要緊,手拿凌劍水壺的歐文一個踉蹌滑倒,要不是格洛斯及時扶了他一把,他已經滾倒河裡去。

    「一夜殺了十萬人的赤風山惡魔?!」歐文驚呼,腿軟得站不起來。

    卡路和凌劍面面相覷:數字又攀升了,照這個速度下去,整個藍申的一百多萬軍隊都不夠這個赤風山惡魔一夜的血癮。

    ……

    這之後卡路沒再說勸投的話。如朋友一般和格洛斯聊治國的方方面面。格洛斯身上有太多他值得學習的地方。而且有許多他是學不來的。

    氣氛越來越融洽,天邊也泛起魚肚白。格洛斯要告辭了,最後高興的對卡路說:「將軍,陛下任命我做監察官。要不了多久,我就要離開卡連克洛去王都了。」

    ……格洛斯帶著歐文渡河而去,卡路對著滾滾江水歎道:「我不得不佩服蘭列斯看人的眼光。」

    「將軍,您就這樣放他走了?」

    「你也感覺到這個人很危險了吧?一旦他位極人臣,必定對藍申的政治大有裨益。」卡路頓了頓繼續說,「不過他曾經有恩於我,這次,就讓他走吧!」

    接著,卡路問凌劍:「凌劍,你認為蘭列斯會來卡連克洛嗎?」

    「不知道。」

    「蘭列斯對格洛斯的任用早已作好安排,為何沒有讓他立刻啟程前往王都赴任呢?」

    「您是說……」

    「如果蘭列斯又知道我在這裡呢?」卡路微微一笑,凌劍有些不寒而慄。在卡路的笑容中他看到了陰謀的痕跡,他很不喜歡。不過現在他知道了,卡路一到卡連克洛就匆匆趕來見格洛斯還另有用意。

    ……

    卡路看向夜幕下威嚴的卡連克洛南城門。這個離克洛河不到一里的南門和城牆修建於一百多年前,是六年前地震時唯一沒有被損壞的一方城牆。它厚實的土夯結構,曾經頑抗的抵禦過好幾次的外族侵略。走近就可看到牆上有不少箭矢和刀痕。

    「如果攻城,你選擇哪邊?」卡路問向凌劍。凌劍卻一時回答不上來。

    「南城牆歷史久遠,非常堅固。又有克洛河橫在城前,渡河攻城難度很大。其他三個方向是這幾年才修建起來的石砌結構。雖然城牆不厚卻也很堅固。要說哪邊利於攻城,我一時還看不出來。據說,克洛河的河道原來是不經卡連克洛城側的,六年前地震時才改道此處。如果沒有這條河,南門可能會好攻些。」

    卡路沒有評價,順著河流看向上游:「這條溫和的克洛河是卡連克洛城一道天然的防線。可是萬事有利就有弊,它同時也是卡連克洛城最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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