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卡路得知佐奈就在他唾手可得的斯特麗湖底,不知他會作何感想;如果他得知自己安排的巨石差點毀了佐奈,不知他又會作何感想。可是,他是不會知道的。當蘭列斯準備從斯特麗動身回王宮時,卡路已經帶著皓甲軍回到了威斯達。
斯特麗已經進入寒冷的冬季,靠南一點的威斯達還是涼風習習的秋天。
塞娣西林是個難得的美人,至少以前她所接觸的公子哥們是這樣看的。她黑色波浪的長卷髮,含情如秋水的黑色眼眸,還有姣好的面容、嫵媚的神態、高挑的身材。無論從那一點看都非常吸引人。在藍申北部,她是小有名氣的社交之花。可是像那些蜜蜂般糾纏不休的紈褲子弟讓她厭倦,於是,她跟著族人投奔到皓甲軍營,這裡的一線將軍中有他們的族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虧待他們的。她一進城,立刻成了威斯達城耀眼的鮮花。對於這一點她非常滿意。不滿意的是威斯達城裡的生活條件比她想像的差。
她的目標絕不是一般的軍官,也不會是柳炎這個級別的將軍……
這天,威斯達城鬧哄哄的,士兵們說卡路將軍從斯特麗回來了。塞娣西林趕到城門的時候,那裡非常熱鬧。出征歸來的大隊人馬正在緩緩通過城門。
塞娣西林跑得快些,假裝不經意的站到路中,正在行進的將軍拉住了馬,看向她。那個年輕的將軍眉目清秀,英姿颯爽。她笑了,並沒有讓開,青年將軍下了馬,向她走來--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看上的人,沒有一個漏網的。
「我不記得威斯達城中有這麼美麗的小姐!」很好,他還是個有風度的紳士。塞娣西林昂起頭來,仔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可是……難道他不是卡路將軍?據說卡路將軍是藍發藍目,但是眼前這位是咖啡色的短髮,黑色的眼睛。
「我是尤子翮!」他也笑了,眼中滿是眼前這位女孩的影子。這樣一位優美柔媚的年輕女性在威斯達這充滿陽剛血性的地方太特別,太耀眼。
「啊!你就是尤子翮!」她立刻笑了,「我是塞娣西林!」
尤子翮一愣,他沒想到投奔而來的本族人中有他兒時摯友的妹妹。真的是她,就算長大成人了,眉目見仍有小時候的影子。
激動的尤子翮立刻抓住她的手腕,不住的追問:「盧卡在哪裡?你哥哥在哪裡?」
誰知聽到哥哥的名字,塞娣西林眼中閃出淚花,掙脫尤子翮的手腕跑掉了……
此時,在威斯達城中最高興的人要數弗雷,他的老伴和孫女都平安回來了。接到卡路一行的弗雷,高高的舉起小諾沙蕾,花白的鬍子不停的在她嫩白的小臉上蹭,逗得小女孩哈哈大笑。
卡路也笑了,這種笑容只可能對著自己的女兒才有。
「小傢伙,你說說,那裡有人欺負你嗎?」弗雷板正臉,做出我為你作主的表情。諾沙蕾是個很開朗的女孩,而且也不愛告狀,連忙搖搖頭說:「沒有,很多姐姐和我玩!」小姑娘已經忘了所有的不快,在她的世界裡只有快樂的事情。而卡路是心有餘悸的,他總怕蘭列斯得知這是他和佐奈的女兒後會情緒失控殺了她。還好……
「一定是佐奈在保佑著我們。」琳卡笑著說。
是啊,如果看到諾沙蕾平安的回來,愛哭的她肯定會激動得流淚……想到這裡卡路突然打了一個寒顫,胸口猛的抽痛,並且這種痛感迅速傳遍全身。是的,佐奈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從那以後快樂就只如痛苦海洋中的一葉偏舟,一不小心就沒入那汪洋大海之中。
這一刻,歡樂中的其他人沒注意到卡路的表情,而弗雷注意到了,只見他垂下眼睛,一臉的悲哀。
得到蘭列斯和談的要求後,卡路立即向東線的凌劍和連科發了停止回威斯達,返回原戰場的命令。如今,凌劍和連科正在藍申東部與當地的地方軍對抗,勢欲奪下卡納斯區域的控制權。
此時一直控制著東南部蘇裡裡區域的紅鷹卻突然出現了變故。這兩年,卡路一直沒有和紅鷹正面交鋒,但是,這一次機會來了。
剛回到威斯達的當天晚上,卡路接到了來自東線戰場的急報。於是召集他的一線將領到謀略室開會。
「青綸國王突然去世,國內發生暴動。」弗雷說到東線急報的內容,「連科想請纓揮師南下,趁機將紅鷹趕出邊境。」
「連科不是紅鷹的對手,凌劍也不是,」卡路說,「更何況我們在東線的兵力不到紅鷹的七成。而且我們也分不出更多的兵力去應戰。」
聽到這裡柳炎激動的說:「難道我們要把蘇裡裡區域拱手讓給藍申?」
「當然不會。」卡路說著,目光掃視他的幾位將領,這幾個人中弗雷最為年長,然後是柳炎,最年輕的是尤子翮。他的目光停在尤子翮的臉上,剛才一直沉默的尤子翮凜然的迎上他的目光,臉上滿是自信。可是他的目光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尤子翮臉上遊走開。在這群將領中尤子翮是指揮和執行能力最強的,但是……對付紅鷹這樣的悍將他恐怕也很難佔到上風。
「我們在攻擊紅鷹的同時,藍申必定會趕來滋事。我們要打的惡仗可能不止兩場,」卡路站起來,宣佈了他的決定,「這次我帶隊出征。明天就出發!」
接著他對柳炎說:「你來安排供給。這次出征倉促,供給不能一次完成,可以分成幾批。」
「是!」柳炎立刻站起來領命。
……
夜深了,諾沙蕾已經睡著,弗雷本想找卡路說幾句話,卻找不到他。費了好大功夫,他終於在一處僻靜的山丘上看到卡路。卡路提劍仰首望著半空中的彎月,紋絲不動。
「卡路,我已經安排好人明天送諾沙蕾和琳卡出城了。還有,」弗雷走近依然沉默的卡路,「連連征戰你太辛苦了,休息一天再出征吧!」
卡路還是沉默。弗雷走近了才發現,透著月光,卡路的左頰上有一絲淚痕。
「你還是明天去吧,留你在營也不知你會胡亂想些什麼!」
「我要找到佐奈的遺體,我要滅了藍申國,」卡路突然狠狠的說,「我要讓蘭列斯生不如死,然後我去陪佐奈!」
「諾沙蕾還小!」弗雷被嚇壞了,驚呼道。
卡路沉下氣也慢慢的念著這幾個字:「是啊!沙蕾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