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捏了盞子長身而起,卻是笑而不答,微微擺手,示意前面嚴陣以待的那些災民退下,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右手微微虛引:「四公主果然好手段,深得兵貴神速之精髓,如此提重兵前來,可是要奪我城佔我地的麼?」
「非也,哈哈,」耶律玉容面現如花笑容,戰馬微微前行幾步:「只是不知此城已在兄弟你的手中而已,也不知兄弟用的是如何個神妙的手段,不見硝煙不聞戰鼓已是攻城奪池,真是羨煞為姊的了。」
李二裝模作樣的微微一笑:「兵家有雲,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兵戰為下心戰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謂之上上之戰,只不過用了些彫蟲小技也不足掛齒。」
耶律玉容一直就不明白李二如何能夠如此神速如此不露痕跡的佔領太原,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如今河東為兵鋒之地,兄弟有把握固守的麼?」
「哈哈……」李二故做張狂的仰天而笑:「若說士馬雄壯自然是非你契丹莫屬,攻城略地縱橫馳騁,兵威之盛難有敵手。再有四公主這般善用騎兵奇謀者,當可稱得上是無敵於天下的。」
對於天下大勢的精準把握透徹分析,耶律玉容最重的便是父親耶律洪基,想父皇久經風浪貌似昏庸其實最是精明不過,不過父親終究是父親,如今真的是有些老朽了,萬事萬物都力求穩妥,未免失了銳意進取之心;若是說關於戰陣關於兵家,耶律玉容認為面前的李二絕對是個中高人,雖然耶律玉容也是認為自己是用兵如神,但是能得到李二如此的稱讚還是十分的自得,本想故作謙虛的客套,想想還是罷了。認真聽李二說出。
「不過你契丹大遼兵威雖盛,內中卻有無數瑕疵,北地寒苦遼人相傾,又有女真之亂,四公主若真是有心圖謀大業當看清如今天下之勢,若我是你,早就退兵北歸。先掃平內部潛心發展民生,過三五十年再說王圖霸業或有機會。如今一味窮兵黷武只怕國力難支,四公主麾下騎兵精銳若執意逞疆域之快,到時候只怕匹馬不得北歸。」李二緩了一緩終於說道:「今日之言實是句句肺腑字字真心,四公主好生斟酌了吧。」
契丹自建國以來。經歷無數的戰陣和內亂,很難積累下什麼值得作為資本的國力,幾乎所有的危機都是以來其強悍地戰鬥力為依托來解決的。契丹大遼的國體雖然是模仿了宋人,終究其根基不如大宋那麼穩固,根本就沒有建立起強大的中央集權制度。國家權利有很大一部分為各契丹強族部落所瓜分,這也是遼國內亂無數的根本所在。尤其是這次宋遼大站已經發展成了曠日持久的消耗戰,最是考校雙方的國力。在這個時候士卒地強悍血勇絕對不如雄厚的國力更加重要。耶律玉容是何等的精明,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戰爭只不過是政治的延續,而政治亦不過是經濟地外延,歸根到底,戰陣的根本還是經濟。耶律玉容雖然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這並不阻礙她通曉其中的道理。
契丹內部的紛爭由來已久,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地問題。而遼國內部的國力虛弱民不聊生已經顯露端倪,即便是作為主力由遼國皇帝親自率領的契丹主力也不能保證補給充足順暢。契丹地民生國力本就不如大宋,而戰爭已經耗盡了契丹本就薄弱的國力積累,所以耶律洪基面對宋人的堅城要塞也是舉步維艱。
契丹主力放棄難下而是改為西進的行動,使得耶律玉容就開始嗅出耶律洪基的戰略意圖,那就是父皇已經喪失了進去之心。而是準備把河東河北聯成一片,是準備見好就收了。
耶律玉容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肯定是要和宋廷達成某種程度的和解,然後在索取宋廷部分好處之後讓出很大一部分的佔領區域,父皇是準備北歸了的。耶律玉容甚至有理由相信,打通河東河北地戰役,也就是平定之戰將是宋遼戰爭中的最後一戰……父皇終究是老了,或許他還不能明白自己新式戰法的厲害。這次開闢河東戰場,只不過用了區區五千人馬,就已經是縱橫無敵當者披靡,所建立的功勳和開闢的戰果甚至隱隱凌駕於父皇那幾十萬人馬之上。如今戰爭陷入如此地膠著狀態,國力不繼自然是其中重要原因之一,但是耶律玉容相信只要自己能夠完全的指揮調度那幾十萬契丹健兒,完全能夠在最短地時間之內擊敗大宋,以大宋富庶的國力來彌補大遼的戰爭消耗,為下一步橫掃宇內打下堅實基礎。
契丹之卒非是不勇,而是父皇已經喪失了銳意進取之心,只是一門心思的想這撈取一些好處就走,如此作為如何能夠建立千秋功業?如何能夠成契丹萬世不拔之基?
耶律玉容心中所想絕對不是小小的河東一路這麼簡單。
胸中的宏圖偉業一直煎熬了耶律玉容,但是耶律玉容知道目前還不能和李二硬拚,李二手中的神器實在恐怖,還是緩圖的好。
李二說的對: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耶律玉容稍微思索一下,極是燦爛的一笑:「兄弟佔據河東中樞,三國交匯之地,顯是要圖大事謀大業的……」
「非是什麼大事,不過是為我和那萬萬千千的災民尋個安身之所在,若是四公主不與我等為敵,我亦是無心樹立敵手。」只有李二自己明白,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所謂的神兵利器。莫說那些災民手裡的小瓶子完全就是擺設兒,根本就不是有爆裂作用的甘油。就算是有許多當初的真貨神器,也不可能造成什麼殺傷效果,畢竟那些所謂的神器只能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和一團火焰,根本就沒有很大的爆炸力,絕對不會有很大的殺傷效果,要是引火還能夠一用,若是真的作為超級兵器來用那絕對是一個笑話。
所以只有李二自己心中有數:所謂的神器並不存在於現實世界,只是因為當初湊巧的緣故才引發了那麼大的動靜,神器的恐怖力量只是存在於這些人的心目之中。
神器的主要作用不是殺傷而是震懾,只要不捅破這層窗戶紙,無論是契丹還是大宋都不敢輕舉妄動。
正是因為李二吃準了耶律玉容等人對於神器的恐懼,才敢於如此作為。
所以那所謂的天雷地火只是拿來嚇唬人罷了,要想真正的形成殺傷力巨大的超級武器還需要煉製許多的硝酸甘油,光是憑借一個小小瓶子絕對是成不了什麼氣候的。
煉製那神器也不是甚麼簡單的事情,既需要很多的時間和原料,更是不能假手於旁人,談何容易?
如今手上的災民根本就不是契丹百戰之卒的對手,更沒有大宋官軍數量上的優勢,所以李二不敢和契丹大宋的任何一方展開真正意義上的戰爭,只能是恐怖威懾為主要手段,至少目前是這樣的情況。建立一支無敵雄師不是說成就成的,需要莫大的國力為,更是需要時間來完成,而且還要許多次的戰陣來錘煉,擁有軍隊的這三個條件李二一個也沒有,要是強說要在宋遼之間形成單獨的軍事力量實在是癡人說夢。(很對讀者曾經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主角擁有領先千年的知識,為什麼不建立一支強大到無敵的軍隊?建立軍隊絕對不是YY小說裡說的那麼簡單,談何容易……李二能有今日的成就已經是作者很無恥的大開金手指的結果了!再要建立橫掃天下的軍隊的話,那本書就不是什麼YY書了,而是神話故事了。)
所以李二盡量的對耶律玉容和延安郡王表露出中立的意思,給自己和對方都是留了迴旋的餘地。
而出於對那神器的恐懼,耶律玉容亦是不敢和李二正面對陣,既然李二已經在話裡話外表露出這層意思,也是正中下懷:「無論如何,你我終是有兄弟之情,我怎能和兄弟刀兵相見哩……」
李二哈哈一笑,遙遙舉杯:「既是如此,便請四公主進城小酌,如何?」
「罷了,以後的吧,」耶律玉容強做笑容:「我便還是要東進的哩,兄弟那兵貴神速一言真是大讚,也不好耽擱的,這便去了。」
「四公主軍務繁忙,請自便,六公主不在此間,若是在的話定然送歸。」
耶律玉容想要說些甚麼,終於沒有開口,撥馬回歸本隊。
蕭英雄極是小心是跟來:「殿下,河東只餘太原一地,怎好如此放棄?」
「李二之能非你等所能知曉,太原一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縱他李二有千般手段,我軍兒郎死命而攻他能夠抵擋的麼?何況殿下用兵精妙……」
「李二此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敵!」耶律玉容小聲的念叨了:「調集軍隊,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