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還真是個霹靂火爆的脾氣,話方說完便起身,自去延福宮央求老太后不提。
又過了五七日的模樣,還是不曾見到邸報的「首席大記者」王麻子回轉,李二雖是頗多不快,卻也莫之奈何,終究不能去到高郵把那王秀才揪來汴梁的吧!
何況李二亦是知曉那王麻子是個「熱愛新聞事業」之人,斷不會如此便放棄了「記者」生涯,說不準過不了三幾日的光景就能帶回甚的大新聞哩!
邸報還是按時的刊載,李二不得不每日趕稿才能保證那文章的連貫性,今日已經刊處上方谷火燒司馬懿的段子,引的眾人好一陣熱議:「好一個詐敗之計,縱是司馬如何的奸猾,終究中了臥龍之計……」
「只可惜天不滅曹,不能一鼓而殲之……」
「以臥龍之智,既能敗得司馬,便可再敗,縱是司馬逃過此遭還能跑的了下一遭的麼……」
耶律玉容一手緊緊捏了李二遺下的那小小藍花瓶子,一面細細的品味那邸報文章。卻不似市井中人一般的只看個紅火熱鬧,而是仔細揣摩文中之深意,這麼許多的時日下來,愈發覺處這文之奧妙,便再回頭閱讀,於是看到更多神奇之處。
一手持了那「天雷地火」的神器,一手捧了李二的文章,真個是感慨萬千:這李二端的是高深莫測的,且不必言那神器毀滅一切之威,便是這三國一文也是非同尋常。
滿紙俱是奇謀妙計大智慧大場面,通篇俱為笑看風雲的從容鎮定。旁的根本不必多言,李二若是上的戰陣,即便只把這些大計謀用一小半,遍數世間宿將名家無一是李二敵手。其對兵家韜略的把握便是父皇亦是不及。
若是李二能得指掌兵馬。便是不用那恐怖駭人的神器,一樣可以縱橫天下橫掃六合。試問世間之人又有哪個可以當得?契丹的那些個名將猛士只怕當不起李二小小地一個計謀,亦或者是李二根本就不屑於和那些個只知殺伐的莽夫交手!
李二的本事真個是如天般高,似海般闊,凡人不知其有繼續心智!
手上的兩樣物件兒分別是神器和三國,一主殺伐,一主韜略,任選其一便可無敵於天下。偏偏李二好似不曾有稱王稱霸之心,若是李二的本事能夠傳授一半,便模樣做不成的事情。征戰天下,整合內部,不難成為超越大唐則天皇帝的人物……
作為一個女子。尤其是耶律玉容這般嬌艷無匹自然樣貌無雙容顏第一地女子,要想將李二這樣重情重義的少年男子攏在身旁,本不是甚的難事,偏偏模樣能夠留下好的念想於他,偏偏自家是有了夫婿……
「恨不相逢未嫁時吶!」耶律玉容歎息一聲。習慣性的對鏡自賞,但見鏡中人柳眉染催,明眸如水。朱唇殷赤,真個是千般情致萬種風流,便是耶律玉容也為自家地樣貌所癡迷……
也不曉得過了多少時候,便聽得門樞聲響:「四姊,又在照鏡子的哩?真是不能明白自己又有甚的好看?」
「阿嬌,進來之前要喚我一聲的,說了幾百次的只是記憶不得。有甚地事情?」
耶律嬌交代了前線的局面後說道:「耶律儼說前方宋軍勢大,後方又有女真人搗亂。父皇不想硬拚,欲趕緊的瞭解戰事,叫四姊趕緊地找個由頭,透露處和談的誠意……」
「呵呵,非是父皇不想硬拚。怕是不敢的吧?」耶律玉容很是瞭解遼過的真實情況,遼軍雖是氣勢洶洶。卻遠模樣表明表現的那麼強大,內部紛爭不少,再又後方的女真人崛起,便是耶律洪基也模樣把握能夠當得宋軍雷霆一擊。
小暴龍想不到四姊竟然會說父親膽小,很是詫異的看看她:「父皇征討四方,四姊怎能如此說的哩?」
「父皇?嘿嘿……」耶律玉容笑而不答,對自己那位大胖子父親,耶律玉容還真是很崇敬地,無論是其心智還是眼光都高人一等。而如今的耶律玉容卻非是這般的看法,不要說叫父皇與李二相比,便是和李二那《三國傳》的書中人物相比也差的太多,父皇能夠比得司馬懿還是能夠比地周瑜?
耶律玉容對於李二的《三國傳》頗有體會,自認已是大有進步早超越了自家地父親,語氣之中自然就是少了原先的那種崇敬:「父皇終究是老了的,此時此刻,宋軍佔據上風,如何能夠和談,欲得到些個實惠便是大打一場,起碼要佔據主動之後才可與宋廷和談,鞏固南線之後攜新勝餘威一鼓作氣而蕩平女真……」
「父皇如何不曉得這個道理,偏偏就是四姊你聰明的麼?」對於姐姐編排父親的不是,小暴龍很是不服:「宋軍勢大,短時難下,時日一久,便然損耗彌多,豈不便宜了女真人的麼?父皇所言不錯的,只能唬一唬宋人,萬不敢與之決戰。若是四姊你為主事之人,能有的好法子麼?」
耶律玉容微微一笑:「宋軍勢大那便如何,以弱勝強的故事還少了的麼?縱是持戈百萬亦是不如我胸中韜略。父皇辦不成不敢辦的事情未嘗我便做不成,經久以來父皇雖讚我心智,卻是常常歎息我是女兒之身,也好叫父皇見見我女兒家的手段。」
「四姊真的是有法子?」
「早有成竹在胸。」耶律玉容順手從邸報上剪下那蛇盤古燒籐甲、上方谷困司馬的兩篇文字:「將此文火速傳於父皇,萬不可耽擱……」
小暴龍怎麼也不曾想到四姊所謂的法子就是這兩張紙片片兒,口裡嘟囔著派人去辦理不提。
四公主耶律玉容聽了六妹子的介紹,對於前線的局面瞭然於胸:如今的宋軍佔據優勢,又是主動出擊,士氣高漲之下可謂勢在必得,貪功冒進之下只要示弱於敵,結合地理天時不難破之……
「也不曉得李二還有多少的本事不曾顯露?」對於如今的李二耶律玉容真個是高山仰止,不敢有絲毫的輕視:「宋廷急於見功亦不難破,怕只大敗之後的宋人啟用李二這個超級人物。李二若是真的征討遼國,還真的是無人能敵……」
耶律玉容最是清楚李二和朝廷的微妙關係,朝廷不大可能宣調的動李二,唯一的法子就是以人情誘之。宋軍大敗之後,宋廷必然不惜血本的拉攏李二,與其如此還不若自己去聯絡聯絡感情的哩!
李二是個逢強愈硬的脾氣,強力手段不能折服與他,耶律玉容卻是最清楚李二的弱點——母親!
「我的閨女真個是愈發的俊俏,看這臉面嫩的便如二月的角蔥一般。」母親看見耶律玉容到來,歡喜的甚麼似的,拉了她的手兒呵呵的笑個不住,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
耶律玉容極是乖巧的蹲身見禮:「見過母親大人……」「我的兒,哪裡有這般長的禮法,咱們母女可不要這些個俗禮,忒也見外……」母親拉起蹲身行禮的耶律玉容:「來,來我屋裡說道說道,好一大陣子不見了的,喜兒方才端來的酸棗子湯還不曾用的哩,都是拿冰震過的,飲一口能涼到肚臍的哩,來屋裡食了的吧。」
耶律玉容跟隨了母親進屋,笑的愈發歡暢:「幾日不來,母親大人身子可曾安好?」
「好著哩,好著哩,」母親粗厚的手掌拍拍胸腹:「我才是個結實的身板兒哩。」
「孩兒帶了副熊膽,最是補養身子的,母親多用些……」
「我的天天,那物件兒可是金貴的緊了哩,老婆子好好的身子可用不得……」
「有甚的金貴?但要母親身子康泰,莫說是副子熊膽,便是龍肝鳳髓也算不得甚……」耶律玉容正說的親熱,見到春娘也坐在屋中,很是關切的上前:「春娘也在的吶,真個是好氣色。」
春娘方要起身見禮,耶律玉容便是阻攔的住了:「春娘安坐,春娘安坐,身子這般個重法便是要靜養的,為我那李二兄弟誕下兒女,我這心裡頭也歡喜不是。不曉得春娘幾月的身子了?」
母親湊在耶律玉容耳旁,十分得意的小聲說道:「春娘的身子已是七個多月的了,再過八七十天便是要生的,我看春娘屁股的模樣鐵定是要生下個孫兒的哩。」
「如此先是恭喜母親了,」耶律玉容笑道:「不曉得春娘有模樣吃過安胎補血的……」
「怎不曾食?見天的吃些安胎之藥。」母親對於懷孕的春娘照顧極其的周到,唯恐有所紕漏而影響到她肚子裡的孩子,便是當年懷了李二時候也不曾這般的謹小慎微。
「母親的吶,市面上的丸藥如何能信得過?我專程叫人送了掛干鹿胎過來,為的便是給春娘安穩胎氣的。」
「那敢情是好的哩,實在是個好物件兒,」聽聞有了干鹿胎,母親真是喜上眉梢,也不客套:「晚間便上火煨了,擀成末子與春娘喝下……」
母親對春娘肚中胎兒極是重視,其關懷程度簡直勝己!
眾人歡笑,其樂融融,說了一大會子的閒話,耶律玉容嗔怪道:「我兄弟真不是個懂事情的,春娘這般個身法也不見他過來照看,便是見了他我也要數落幾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