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字裡行間,便是能夠體味出作者胸中隱含百萬兵戈,尤其是那笑看天下風雲的鎮定從容,端得叫耶律玉容佩服的緊了。
想那赤壁大戰在既,李二卻能不慌不亂的娓娓道來,且早就安排下萬千妙計。光是這般的氣勢便叫甚是自負的耶律玉容自歎不如。父皇耶律洪基也算就久經變故的人物,和這文中人物比將起來還是遜色了許多。
耶律玉容可以算的上是李二忠實的讀者,俗話說文由心來,這三國一文縱橫開闔,若是不用了十分的心思,如何能夠書寫的出?
耶律玉容熟知歷史,雖不似司馬光那般知道的詳細清楚,卻也明白李二的故事已經大大的偏離了史實,完全是在按照自己的思路在寫。偏偏卻是書的流暢至極,各種大智慧大戰略層出不窮,眼看著臥龍舌戰江東,聯吳抗曹之勢將成,知道後面必然是大開大和的赤壁鏖戰,然最為吸引耶律玉容的卻不是這些。
耶律玉容一直在反覆的看那隆中對的橋段,那臥龍真個是有這般的眼光?應該是李二借臥龍之言來抒發胸中之意的吧!
不出草堂先分天下,這是何等的氣勢,舉世之中也只有李二這般的隱世高人方能做得到!原以為李二是因為某種機緣巧合,這才掌握了那神器的製造之法,如今看來卻非如此。那劉備東奔西走寄人籬下,終究是開國蜀地稱孤道寡,便如現今的李二一般。
李二何嘗不是寄人籬下?何嘗不是勢力淡薄?難道這李二是在以劉備自比?若真是如此,李二可比劉備要強的多了!
李二胸中丘壑極深,否則書不出隆中對這般的文字:西進川蜀,東聯孫吳,南撫蠻夷,北抗曹魏。這十六字雖是簡潔。卻隱含了無數的大智謀和對天下大勢的精準分析。
俱言大隱隱於朝,這李二不僅是大隱於朝,更是「忍辱負重」的甘心做那窩囊駙馬。愈是如此堅韌不拔之人,愈是心存大志,必然是要一飛沖天!耶律玉容城府極深,萬事總是以功利之心度之,也是把旁人想的如己一般功利:既然李二是心存大志地。那他想聯的是誰?是撫的又是誰?最後要抗的是哪一方?
耶律玉容總也想不明白,不得不承認李二的心機尤在自己之上。
有了機會一定要好生的問個明白。
由於邸報發行方向的改變,使得效果大大好轉,包括大宋官員在內,許多地讀書人都開始接觸這最新的邸報。由於是免費發放,便是那些貧寒學子亦能知曉朝廷的動向,並且能夠閱讀到李二的大作《三國傳》。
便是許多市井之人也開始熟知《三國傳》的主要故事情節,非是百姓個個地會去閱讀那邸報,而是那些個賣話先生的功勞。
這個時代雖然也有許多故事可講。卻大多是些短篇,百十字的也有,三幾百字的最為常見。講不了一盞子茶水的功夫便完。最長地便是孔聖人周遊列國,奈何那些個橋段十分的枯燥,市井百姓自然不喜。
李二的這個《三國傳》一出來,自然是給了那些賣話兒地一個極佳的生財之道。這三國故事可比孔聖人周遊列國要有趣的緊了,打鬥精彩、戰爭場面更是宏大,間有無數的智謀、偶爾夾雜些香艷玄幻,自然為百姓所喜愛。
沒有過多少時日,三國故事便統一了幾乎所有的酒樓茶館。便是汴梁以外的賣話兒先生也在宣講劉關張。縱是那些個看過了邸報已經知道故事情節之人,也是喜愛來湊個熱鬧,不為旁的,專一的就是為了在賣話兒先生講完之後,和眾人吐沫橫飛地討論那三國故事。
醒木一下:「角旗為江風所捲。拂於周公瑾面上,意氣風發準備火燒曹兵的周瑜猛然憶起一事。大叫一聲口吐數升鮮血,往後便倒,畢竟周瑜性命如何,且聽明日分解。小的說的辛苦,諸位爺台聽的盡興,煩勞賞幾個茶水錢潤潤喉嚨……」
或是大錢兒或是小銅地打賞罷了,便開始討論那周瑜為何吐血跌倒:「該不會是周郎官兒犯了羊癲瘋的吧?」
「滿嘴胡言,沒有聽到他是因為想起甚地事情才吐血的麼?」
「甚的事情值得周郎吐血?」
「我怎知哩?你去問駙馬爺爺的吧,聽說他早存了許多的文稿,卻是不肯多放,每日只刊一段兒哩!」
「駙馬爺爺真是可惡,憑白的掉人胃口,這不是叫人揪心揪肺的念想麼……」
正因為如此,也產生了許多的催稿之士,欣賞完每日刊出的情節,便高叫要看更新的內容,簡稱更新。起點的催稿黨雖然是厲害,大宋的催稿人也不遜色,長平公主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由於邸報是每日一期,更新速度極快,大受歡迎,大宋小半的地區都可以見到,京東東西兩路,京西南北兩路,淮南兩路,甚至永興軍路也有邸報的讀者。由於當時交通的落後,外地讀者總是要過三幾日才能見到最新的邸報。
基於朝廷裡的大事不可能每日都有,現在的邸報主要是以連載小說為主,間有些奇聞趣事和風土人情之文。
由於司馬光的北上,樞密院的諸位大宋重臣對立那邸報並不牴觸,反正不過是些故事,有沒有什麼忤逆的言語,大多是抱了聽之任之的心態,索性不再審核,刊印發行之後直接送一部分來也就是了。
六月已經過去不少的時日,春娘的身子越發的重了,長平公主依舊在肚子上反扣了葫蘆瓢冒充懷胎之婦。
長平公主還有個愛好,便在在看完更新的內容之後大肆宣講,其聽眾自然是目不識丁的喜兒小妹子。
喜兒也是聽得上癮,時常的纏了長平公主,來聽故事。
「怎?這就完了的麼?」喜兒雙手托腮,歪了小腦袋瓜子問長平公主。
「自然是沒有了,後面的你哥哥還不曾寫出來哩。」
喜兒正聽的過癮便噶然而止:「我去催催,叫我哥趕緊的再寫些個出來……」
「莫催的,」李二笑呵呵的過來:「晚間才寫的哩。」
「晚間?也好,晚間哥哥說於我聽最好,縮在被窩裡吃了蜜果子聽故事,那才是美事哩!」喜兒很是好奇的摸了摸春娘鼓起的肚皮:「春娘姊姊,你肚皮裡便是娃娃的吧?我摸摸哩。」
喜兒仔細的撫摸春娘的小腹,卻也感覺不出甚麼:「娃娃怎不動彈?是睡了的麼?我摸摸公主的,看動也不動?」
長平公主見喜兒探手過來要摸肚皮,急急的閃身:「可摸不得,一摸就……唬了娃娃的哩。」
李二看的暗笑,更加的確定長平公主是假懷孕。卻也不上前拆穿,專等了長平公主「臨盆」之時來看好戲,看長平公主是不是能生個鐵鍋出來!
長平公主自然是不會生下鐵鍋的,生個葫蘆瓢應該可以!
「駙馬爺爺,王麻……王秀才書信。」
下人呈上王麻子的信函。
李二微笑,王麻子原也曾「採訪」過幾次,寫過幾篇不好不壞的稿子。上一遭汴梁一大戶人家娶親,王麻子秀才便去採編新聞素材,不想臨到拜堂時候,那新娘子忽然與人跑了,親事泡湯,王麻子秀才自然無果而歸。李二大急:「這才是好素材的哩,大戶人家成親算不得大事情,大戶人家的新娘子在成親時候逃跑,這才能吸引人注意……」
王麻子秀才頓悟,體味到記者的真諦,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時常的爆些「猛料」出來,著實的吸引了百姓不少的眼光,多少也有了些個小小名氣。
如今的王麻子雖不曾金榜題名,也算有了體面的營生,離鄉多年便想會去探望家人。李二囑咐:「一路上多加留意,遇到有價值的物件兒便以驛站快馬發回。」
想來是這王麻子見到了什麼有價值的新聞線索,李二很是滿意王麻子的敬業精神,開了信函,只看兩眼便是目瞪口呆做聲不得。
看李二神色不對,眾女皆問緣由。
「相公,那信上寫的甚?」
「俺駙馬變臉變色的模樣,是天崩地裂了麼?」長平公主笑問。
李二也是思索,這事情不會是真的吧?按常理推算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尤其是不會發生在現今。難道是那王麻子秀才搞錯了?亦或是他想弄出什麼轟動的文章這才泡製假新聞?沒有這個可能的吶!這樣的事情一查之下便知真假,就算是為吸引眼球不擇手段的造假也不會弄這樣的言論出來,何況這樣的大事斷然瞞不過朝廷,為何朝廷方面沒有動靜?
看李二神色古怪,長平公主更是好奇:「說的是甚哩?我瞅一眼子。」
長平公主看那信函一眼,高聲道:「這是哪個造謠生事?萬萬不會有此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