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眼色迷離形容嬌艷,李二方欲行那魚水交歡之事,忽的“啪嗒”一聲脆響,一片青瓦掉落下來,摔個粉粉碎碎。
因驚,李二滿頭的欲火登時便冷下來半截:“甚麼東西這麼鬧騰?”
春娘正在意亂情迷之時,在李二身下媚聲道:“想是貓兒鼠兒的吧?相公莫去理會,春宵一刻千金,盡管快活就是……”
李二看春娘正是情濃之時,當即俯下身子,將春娘那白閃閃的玉腿架在肩上,還不等挺槍上陣,“啪嗒””“啪嗒”又是數聲脆響,接連掉下幾片青瓦。
李二登時便怒了,仰頭大罵:“哪家的賊貓?真是敗興,叫我抓住定然慣死……”
“相公不必動怒,莫叫房頂的畜生敗了興致,奴在等著相公發威哩……”春娘滿臉羞澀,含嬌帶媚的挑逗。
李二吻一吻春娘的嘴角,探手到她胯間,果然已經是春潮萌動,低低的吼叫一聲正要交媾,猛然間房頂破開一個大洞,呼啦啦的掉下一個人來!春娘一聲驚呼,貓一般縮到錦被的裡頭,唬的哆哆嗦嗦,不敢聲張。
李二亦是驚的緊,不曾想那房頂上竟然有人,急忙將春娘擋在身後,大喝道:“咄,好大膽的夠賊,竟敢擅闖駙馬府,想是不要命了麼?”
“莫教興起淫惡念,是必少見真性情,明心解養人天法,見性能傳智慧燈,阿彌陀佛,老衲稽手了。”
但見那“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頭上戴毗盧方帽,身上穿灰布褊衫,罩的是灰蒙蒙的大無垢衣,一對八耳黑布僧鞋。面色焦黃皺痕密布,一雙昏眼半睜半閉,腰駝背屈的模樣活脫脫便是個病入膏肓的老和尚。
正是大遼國師有道高僧佛普大師!
“你……你怎的也來聽我夫妻的牆角?”李二想不到這老和尚竟然還有聽牆角地嗜好。
李二和春娘正要行夫妻之事,偏偏出來這麼個老和尚,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老衲見公子正要沉淪女色,不忍你迷失本性,這才現身。”佛普雙手合什誦聲佛號:“李公子有大智慧大緣法,切不可貪戀這十丈紅塵,免得失了佛性,到時候見不得真佛,成不得正果。悔之晚矣!”
“咳……咳……,那個大師,我夫妻之事你就不必管了吧,”李二自然不認為和春娘快活便是“沉淪女色”,便是“迷失本性”:“大師乃是出家人。我夫妻正是赤身裸體,大師恐怕不適合見到吧……”
這個時候,春娘亦是雙手抓了被子探出頭來。見來的是那個老和尚,也不似有甚麼惡意的模樣,心中恐懼少了許多。只是自家通身赤裸,這老和尚卻是“直勾勾”的看著,實在叫人羞臊的無地自容:“大師……奴衣冠不整,這個……不便相見,大師還是趕緊走的吧……”
春娘何止是衣冠不整,完全就是不著寸縷的。
偏偏老和尚卻沒有趕緊到有什麼不便:“生死前緣。短長有年,百年之後,俱是要棄了這臭皮囊地。女施主縱是千般嬌媚萬般艷麗,老衲看來亦不過是一具皮囊而已,綠鬢紅顏與那白骨骷髏何異?”
佛普老僧佛法精湛。早就看破紅塵,如此直視赤裸的李二和春娘。卻不是好色,在他的眼裡,床上春娘嬌滴滴的身子便真的和墳塚中地枯骨僵屍無異。
“大師吶,”李二慌忙拉起滑落的被角遮掩下身:“你是看破紅塵的,我還要在紅塵中過活的,您趕緊的去參研佛經去吧,你在這裡,我們夫妻也不方便地。”“心中常作真佛念,般若終究是皈依。李公子心存大智慧,必然是我佛家中人,何不早悟?”佛普雙目猛然睜開,精光四射不可逼視:“世間眾人爾虞我詐蠅營狗苟,造就潑天的罪孽,正是我教渡化眾生之時。功完行滿之後靈山朝金闕,見性明心之下靈台返故鄉,”佛普猛的大喝一聲:“速速悟來!”
佛普地這一聲吆喝,聲音雖然不大,卻是灌輸以本身的莫大修為,在李二聽來,完全便如九天炸雷在耳邊轟鳴一般。
李二苦笑,這當頭棒喝的法子還是自己當日教給佛普的,不成想今日佛普會用在自己身上。
“大師莫對我弄甚麼當頭棒喝的勾當,不管用的……不好,叫你看到了哩!”李二做個噤聲的手勢,不成想被子再次滑落,露出春娘白生生的大段玉腿,急忙用力拉扯被子掩蓋春娘地下身,卻是用力太大,雖然把腿蓋住,卻露成大半個胸脯子。
春娘一聲驚呼,羞臊的直往李二身後躲藏。
“不染不滯為淨業,老來墜落臭皮囊。兩位施主如此珍惜這具皮囊,又有何用?”佛普低眉垂眼的說道:“不若李公子皈依我佛,隨老衲以神通佛法渡化世人,行莫大功德,免墜四生六道之輪回,不落修羅無間之地獄……”
“你是說叫我出家?”
“然!”
“你是說叫我當和尚?”
“然,施主終於悟道,善哉善哉!”老和尚合什稱善!“不行不行,我受不得那麼許多的清規戒律,喜好美酒美人,做不得和尚。”真是開玩笑,李二怎麼可能去做和尚!“五葷三戒最是害人,對於參悟佛法最是障礙,只要李公子入得我佛門,以佛法化解心中欲望,必然可以戒得!”看來佛普對與李二還是要在重點培養的。“這個……如今我是有三房妻妾地,還有老娘要伺候,大師若是一意的要渡化我,且等我把老娘養老送終,我這妻妾再生出幾個孩子,兒女都長大成人之後大師再來渡化與我吧。”李二一下子就推出去了幾十年地光景,看這老和尚病怏怏的模樣,鐵定是活了幾十年的。想來佛家也是提倡孝道的。這個理由應該是夠充分了的。
“十年修地同船渡,百年方得共枕眠,夫妻情分不過是了解前世姻緣,既然是結成夫妻,則是了了前世種種。父母兒女莫不如此,公子塵緣已盡,自是皈依我佛之時。”想不到這老和尚怎麼說怎麼有理。李二無奈的說道:“大師吶,我真的沒有心思入你的佛門,你去找別人做和尚的吧,我是不做的。”
春娘露出腦袋,堅定決絕的說道:“我家相公是不做和尚地。嗯,不做的,你這老和尚趕緊的走吧。再不走開我就大聲的叫喊,叫家人亂棒將你打了出去!”
李二知道這老和尚功夫高絕,除了那死變態的德全老太監。還真地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既然德全還不出來,肯定是被老和尚想法子支開的。左思右想心生一計。大聲於春娘說道:“既然大師不走,我們便盡管行夫妻之事吧,反正大師也是方外之人,看咱們也是白骨骷髏……”說著雙手大肆輕薄,盡往春娘胸前腋下撫摸。
春娘是冰雪聰明的人兒,自然明白李二的意思:是故意地在這老和尚面前表露雲雨的模樣,想來這老和尚也不會就真的觀看吧!
春娘雖是明白,終究還是放不開。不敢把被子掀下來。
李二卻是不管不顧地一頭扎進被子裡,翻身將春娘壓在身下,說些叫人臉紅心跳的情話
看你老和尚是不是真的佛法精湛古井不波。
看二人胡天胡地的折騰,老和尚等級盤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詞:“無雲日光遍照處然無目者常覺暗。俱生智遍一切法愚凡終距真性遠。眾生不知本無心由妄執心縛心性。如魔加持瘋狂人招無義苦不自主……”
在李二和春娘在床上將被子抖的“波瀾壯闊”。嬉笑的靡靡情話之中,老和尚竟然誦起了八大手印口訣裡勸人向佛的《朵哈藏論》。
“相公。手輕些,好癢哩……嘻嘻,好癢!我的達達真是……”
“哪裡癢?我來與美人止癢……”
“由被實執大魔縛眾生專造無義苦。有被內心差別迷置主於家向外覓有執影像為實境棄捨根本尋枝末。如是所作終不悟……”
一邊是叫人意亂情迷心猿意馬地男女之聲,一邊是莊嚴肅穆隱含鍾鼓的《朵哈藏論》,李二和春娘的洞房花燭真是古今少有。
如此僵持了約莫一個更次,李二和春娘假裝親熱已是汗水淋漓,裸了身子和美人在床上嬉戲絕對不是個輕松的活計。
那老和尚還在沒完沒了的誦經文:“心既非有誰知法所顯一切心與法。尋之無得無尋者三世不生亦不滅。此惟終無少變異即是大樂真本性。故凡所顯皆法身一切眾生即佛陀……”
李二和春娘實在沒有了法子,披著被子聽那老和尚誦經,不知不覺已經是雄雞報曉之時,看窗外已是天色微明。
佛普老和尚看二人已經沒有了親熱地興致,合掌贊道:“施主終於不曾迷失了本性,老衲這一夜也不算白忙,不知施主聽老衲誦經悟道了沒有?”
“不曾悟,不曾悟……”李二苦笑不已。
“也罷,參悟佛道非是一日之功,今晚老乃再來誦經與施主聽……”說著長身而起,也不見如何動作,“嗖”的一聲徑直從那屋頂地破洞裡穿了出去。
屋外已經漸漸響起人聲,想是眾人已經起來。李二苦惱的說道:“這新婚之夜算怎麼回子事情哩?前番與喜兒講了半宿的故事,這回卻是和春娘聽了半宿的佛經,真真的沒有天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