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自認為能夠認識包括恐龍在內的所有動物,對於這等可輕易見功的事情自是十分的上心。若是能認出那「麒麟」模樣的怪物,就是解決了外交上的難題,不僅為朝廷保了體面,也為己增添功勳。說不定那皇帝一高興,還能賞賜個外放的官職,從此可脫公主的魔爪亦!
事情卻沒有李二想的這般簡單,那「麒麟」在建章宮裡資政殿旁,以李二從五品的官職根本就進不去。李二又不想低聲下氣的哀求長平公主幫忙,只能通過司馬光等人。
「駙馬既是要和司馬大人去商量事情,本宮自是不加阻攔,」長平公主對李二還是不放心,唯恐這個小駙馬趁機逃跑:「德全是本宮使喚的最順手的奴才,就叫他跟隨駙馬前去吧。我已派人去山東去接母親大人,過幾日也就到汴梁了。」
李二明白公主是怕自己逃脫,這才把母親接來為「質」。
既然知道是跑不脫的,李二也就斷了逃跑的心思,剛一出門,那怪物老太監就跟了上來,中規中矩的見禮之後,德全神秘一笑:「駙馬爺爺好手段,老奴自認當世能在武功上勝我者不出三人,能將我毒倒者不出五人。想不道駙馬爺爺這般年紀就能將老奴毒倒,真是英雄出少年。」
煤氣中毒之後,總是要休息幾日體力才可恢復,沒想到這老怪物已經無礙,果然是功力深厚!
李二也不解釋,反正德全見識再高也不知道一氧化碳是什麼東西,逕直去了司馬府上。
「李二請見司馬大人。」把司馬光的名剌遞給門子,不一刻的功夫那門子飛跑了出來,將名剌還給李二:「李公子來的不巧,我家大人出門未歸。」
司馬光不在?那就找王安石好了。
德全嘿嘿笑道:「駙馬爺爺,那司馬光本就在家中,只是不想見爺爺罷了。」
「為何?」
「若司馬光外出未歸,那門子始時就會說出,偏偏進去稟報之後才說,分明就是司馬光閉門不見。」
李二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可能是司馬光事務繁雜吧,也沒有放在心上。
其實真如德全所言,司馬光就在家中。
司馬光為了自己的兒子幸福而把李二「貢獻」給了公主,終究是做了虧心之舉,很是愧疚。李二新婚就找上門來,定然是發現了公主的猙獰面目的,所以司馬光才閉門不見。
王安石的府邸比司馬光的要寒酸許多,門口也只有一個瘸了腿的老門子。
「王相公可在家?」李二把王安石的名剌給那老門子。
「安石與蘇家相公在論文哩,你徑去吧。」
下人直接稱呼主子的名諱,李二還是頭一回見到:「你直呼家主名諱,似為不妥……」
「安石命我等這般稱呼的。」
原來王安石素不喜下人稱呼官職,遂命家中僕役直呼己之名諱,這在當時也算是一大奇聞!
李二進到中廳,見王蘇二人相談甚歡,彷彿在說什麼詩詞,旁邊還有一胖一瘦兩個和尚。
和王蘇二人見禮之後,那胖大的和尚咬著個油膩膩的豬蹄呵呵笑道:「早就聽蘇相公說過你李二的名頭,洒家叫佛印,以後就算認識了。」
李二好像記的哪本書中說過,蘇軾確是有個叫做佛印的和尚朋友,見這佛印胖胖大大,身上的九條納衣大多開線,油乎乎的也不知道多少年月沒有洗過,以李二來看,他這身衣服完全可以直接拿去做拖布,果然有風塵奇人的本色,還禮道:「能與大師相識,幸哉!那位大師上下……」
「那是我師兄佛木,他這人不好言語,不必理會於他。」
李二看那瘦和尚面色焦黑,愁眉苦臉的閉目不語,還真的像是一段枯木。
「王大人,朝廷裡……」
不待李二說完,蘇軾笑道:「李公子莫言朝廷之事,我剛剛調離山東回到汴梁,來拗相公這裡敘舊。他卻不叫說朝廷之事,咱們只談***不說國事,誦詩說佛豈不快哉?」
李二知道蘇王二人政見不和,尤其是在變法的問題上更是大相逕庭,所以二人盡量避免談論政治。
佛印一直注視站立在門口的老太監德全,便似見到什麼怪物一般。忽然朗聲道:「門口的高人,何不進來敘話……」
老太監德全越發的猥肩瑣背,完全是一幅奴才相貌,王蘇二人怎麼也看不出這老太監是什麼高人。
佛印大笑道:「莫裝了,錐隱穎中也難掩其鋒芒,你若再裝出小人的模樣,反而惹的方家笑話。」
蘇軾知道佛印的本事,既然他說那老太監是高人,那定是不會錯的,上前道:「既是高人,何不進來一敘?」
李二當然知道這太監是當世之中少有的高手,看來佛印也是奇人。李二對這老太監雖然厭惡卻也無可奈何,頓時想引佛印和他爭鬥一番:「佛印大師真是好眼力……」
德全被人識破,也不改方纔的猥瑣模樣,低著頭進來:「大師見笑,我早已引身為奴,當不得高人二字。」
佛印大大咧咧的笑:「不管是奴才還是高人,佛印我定要和你比劃比劃,你留神我要出手了。」
蘇軾笑道:「佛印做了僧人,還是捨不去爭強好勝的本性,尋常的武者他也不放在眼中,今日我們有眼福,看見識見識高手的對決……」
老太監德全還是那般要死不活的模樣:「老奴怎敢和大師動手,大師稍坐,老奴且請示家主……」
說話間,佛印身上已是一連串「咯巴巴」的爆響,彷彿週身的骨節都在延展一般,猛地罡風撲面,佛印虎吼一聲已合身撲上。
老太監德全還是那副卑微的模樣,蘇軾甚至懷疑這老太監定被佛印一拳打個半死。
李二卻知道老太監的本事,但見德全的身形猛的一淡,化作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的飄過,堪堪讓過佛印的雷霆一擊。
佛印知道遇到了生平僅有的高手,炙烈的戰意更濃,蓄勢不發,銅鈴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住老太監。
「師弟不是他的對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