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老大是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完全糊塗了，不知我要幹什麼。
我苦笑著看著陳碩，說道：「三叔你說的對，我們混黑道的，早就有了各方面的覺悟，為了社團犧牲是種光榮，可是……」
我長吸了一口氣，沒有說下去，而是又轉了個話題，說道：「我想出的這個辦法很毒很絕，是凱旋絕對不能解決的，哪怕是軍隊，也肯定不願意插手這件事。如果凱旋與這個軍隊關係更硬，把XX部隊拉了出來，也需要費很大一番手腳。所以我深信，此招一出，XX部隊以後一定會離得凱旋遠遠的，再鬧，被上頭知道了，那這些人，哪怕你官再大，也是吃不完兜著走。」
「那究竟是什麼辦法？」陳碩好奇地很想從屏幕裡跳出來掐著我的脖子問了。
「呵呵，讓我慢慢說。」我心態已經調整好了，笑容又出來了，一字一句地說道，「一個陷阱，完美的陷阱，可以讓凱旋滅頂的陷阱。如果陸有鑫不知道這次陷殺的真正佈置的話，他明知是陷阱還是會跳……」
「對，就是用朱子欣作餌，引凱旋來跳。」看著三個老大眼中閃爍的「朱子欣」三個字，我點頭說道，「沒想到，我只是想拿來掃凱旋聯盟面子，一洩我心中之恨的朱子欣，作用竟然如此之大。這次陷殺如果成功的話，他算頭功。」
「具體是怎樣的？」他們已經聽不進我的玩笑了，迫切想知道重點。
「當今這個世道，我們黑社會做了什麼罪最大？」我卻又轉了口風，反而問起他們來。
「什麼罪最大？」他們又是一愣，當老大這麼久了，還真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販毒，死罪，可是現在沒人敢販，無毒可販……」
「軍火，死罪，可是和毒的情況一樣，根本沒有貨源……」
「造反，死罪，可是我們在自己的黑道世界裡自得其樂，不會有人去想那些事了……」
「除開這些死罪，比較重的就是搶劫、殺人、危害社會安定，可是就算是搶劫殺人，只要發生在我們黑與黑之間，也不算罪。」
聽到這裡，我馬上打住了他們的話，說道：「對！如果殺的是普通市民呢？」
「什麼？」三人終於明白我大概的打算了。
吳寧人失聲道：「你是要設下陷阱讓凱旋誤殺普通市民。」
「是的。」我苦笑，「我是不是太過狠毒了，要犧牲那些毫不相關的人來奪取勝利。」
沒有人說話，都沉默了，他們終於明白我之前為什麼有那麼心痛的表情，原來真的是在心痛自己，這樣做，完全算得上是冷血無情！
隔了良久……
「小丁，你，真的變了。」柳老頭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這種正式場合叫我的名字，他語氣中有點心痛，另外當然還有一些別樣的情緒。
「我雖然不知道貓王要怎麼做，但我贊成。凱旋聯盟如果真的上當，那他們真的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對我們來說，在以後的大會戰裡，會輕鬆很多。」陳碩是最實效的人，他一下指出重點。
「如果站在功利的角度來講，這個計劃不是普通的划算，犧牲點與我們不相關人，就能挽回不知多少兄弟的性命。可是如果站在人德這個立場，那就確實有點對不起良心了。」吳寧人不知是贊成還是反對的說道。
「貓王，對不起。」柳老頭兒又恢復了稱呼，可是卻莫名其妙地說出這句話。
現在換作我愕然了。我本來是低著頭聽他們對這個想法的評論，現在一下抬起頭，驚奇地看著柳老頭兒說道：「老爺子，你這是……」
更驚奇的是柳老頭兒這個時候還站了起來，向著我的方向鞠了一躬，再說了一聲「對不起」。
我急忙跟著站了起來，走過去，扶住了柳老頭兒的胳臂，情緒激動，張著嘴，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是我帶你進這個圈子的，現在你好好的一個學生卻變成了嗜血無情的黑社會老大，這都是我的錯。」柳老頭兒說出了原因，語氣卻很奇怪，沒有了剛才的悲痛。
這個時候的我完全慌了，沒有聽出來，急忙說道：「老爺子，如果你不贊成，我們就絕對不做，你千萬不要因為什麼害我變成這樣而傷心婉惜。你不應該對我說對不起，而是我應該向你說謝謝，如果不是你，我還是那個永遠生活在自卑陰影裡、每天被人像白癡一樣折磨的弱者，而不是現在要風得風，萬眾仰望的黑道老大了。」
「對，你是應該對我說謝謝的。」柳老頭兒突然笑了。
我頓時又被這波衝擊打愣了。我今天算是領教了，原來喜歡賣關子的不只是我一個！
柳老頭兒用另一隻手按住我的手繼續說道：「如果你不是一個黑社會，你應該為你這個的計劃感到羞恥；可是，你真的是一個黑社會老大了，就應該無情、絕情、冷漠、冷血，要捨得一切，要放得開一切。」
「我很心慰。你之前放開了芙蘭的死，就是捨得了心愛的人，現在，你又為了勝利，要犧牲無辜的人，就是放開了成大事最大的絆腳石－－道德。我現在可以說，你，真的已經大成了！黑道天才，你當之無愧。」
「做一行就要專一行，我們是黑社會，就應該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只要能成功就行！」柳老頭兒一口氣噴出了很多重量級的話。
「原來，你並不反對。」我喜道，其實剛才我就調整好了心態，可是畢竟向外人說出來，還是感到有點羞愧。
「你要謝謝我，我算是把你這顆黑道慧星真正放出去了。」柳老頭說著說著聲音就有了點哽咽，畢竟一番心血沒有白廢，是有點激動。
「謝謝，謝謝老爺子……」我感動地說道，眼眶有點濕濕的感覺。我這才覺得我剛才多慮了，柳老頭兒為了神卜會和山貓之間的和平，連嫡親長孫柳虎很可能死在趙信仁手裡也可以不計，還因此要囚禁為兒報仇的柳大龍。他，為了大局，連親情都不可以放棄，何況是與他毫無關連的普通市民。
「既然陳老和柳老大都同意，我也沒什麼好反對的，就請貓王繼續說吧。」吳寧人無所謂地說道。
我鬆開握住柳老頭兒的手，向座位走去，邊走邊說道：「這件事，要做就做大，但卻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沒有人是笨蛋，如果陷殺成功，誰都知道是我們聯盟佈署的。我們必須要做到讓凱旋有苦說不出，讓政府明知幕後黑手是我們，也只有把矛頭指向凱旋聯盟！」
「好大的難度。」陳碩笑道，「不過看來貓王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呵呵，我們這些人，越來越沒有混下去的必要。」
「呵呵，不是了，我可是想了一晚上，而陳老你不過是現在才聽到，當然不知道如何進行。」我有點不好意思。
「嗯，貓王說得不錯，在重創敵人之餘，還是不要忘了保全自己。不要吃了魚，也惹了一身騷。」柳老頭兒慎重的說道。
「對，所以，這就要吳老大幫忙了。」我望向吳寧人所在屏幕。
吳寧人一愣，然後笑道：「犧牲我們西區的老百姓？」
「是的，只有靠吳老大，才會讓凱旋啞巴吃黃連。」我笑著點點頭說著，「行動時間，就是在朱子欣清醒以後。大概藥性今天晚上就過，明天下午就可以開始了！」
「說到朱子欣，忘了告訴你們，凌晨兩點左右，我還在努力思索，完善這個計劃的時候，就接到了馬天宇的電話，凱旋聯盟竟然在那種時候行動，派了四個花滿天成員潛入那個什麼皮條王的訓練基地暗殺朱子欣。還好馬天宇和余濤輪流守班，才沒給對方可趁之機。怕驚動夜間巡邏隊，安上一個深夜擾亂秩序的罪名，只幹掉兩個，跑了兩個。」
「呵呵，時間比我們的散打行動還要晚，真是……哦，對了，貓王，這種事就不說了，還是說這個行動吧。」陳碩正想嘲笑一下凱旋聯盟，卻又醒悟過來最重要是什麼事。
「嗯……」我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開始詳細的敘述以後被後人稱為黑社會合法以來最驚天動地、冷血無情、陰險毒辣的「陷殺」行動。
「今天，除了三區合攻不要停外，還有一點要改變。昨天我們東區，是虛虛實實攻擊羅氏街，今天，我們在對羅氏街發動一次猛攻後，必須裝作節節敗退，要有讓對方反而興起有拿回JJ街的衝動。跟著，我們就要表現出很困難很困難才守住JJ街的假象。這個前奏，我打算是大龍哥負責，他比較穩重老練，應該能瞞過敵人。如果陸有鑫不上當，還是那麼保守，好，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就攻，反正就是攻不下來就好。」
「而做這種假象的效果就是為了給明天作鋪墊。」
「今天就這麼熱火朝天的打一仗後，我們在戰後就要對外宣佈說，羅氏街不陷，北區便不滅，所以，為了提高本方士氣，打擊凱旋聯盟，拿下羅氏街，將在明天，也就是十二月十七日下午開戰的時候，把調教好的朱子欣拉到JJ街接客，並還要現場直播，讓全黑道的人都看看，昔時凱旋聯盟的功臣、北區的驕傲是怎麼被八個歐巴桑強姦、五個男變態雞姦。你們那些北區道上的兄弟，還有什麼臉面站在戰場上為了所謂的尊嚴、面子廝殺！」說到這裡，我情不自禁奸笑。
「貓王，你好毒！」三個人同時湧起這個想法，不過柳老頭比較直接，乾脆就向我豎了一下大拇指，說了出來。
「呵呵，這樣的話，如果我是陸有鑫，傾盡一切力量也要在十二月十七日開戰的時候就猛攻，讓所有黑道的人都看看，為了免於敵人的羞辱，北區的兄弟是怎麼樣拋頭顱灑熱血的。」陳碩沒想到柳老頭兒竟然把想法這樣就說了出來，笑得很開心地說，「當然，單是攻肯定是沒有用的，最主要還是殺掉朱子欣。怎麼殺呢？肯定就是在今天戰後得到朱子欣要到JJ街的消息後，明知是陷阱，也會想法設法在JJ街埋下殺手。一旦明天開戰，兵慌馬亂的時候，他們就趁機殺入朱子欣接客的地方，寧肯與朱子欣同歸於盡。」
「不錯，如果突然收到這個情報，哪怕陸有鑫號稱狐狸，也只有用這個辦法了。」吳寧人也笑著說道。
「當然也不只這個辦法了，但是我們不事先公佈接客地點，陸有鑫就不得不用上陳老說的那個辦法了。」我說道。
「那行動的下面呢？我們怎麼樣保證不惹上一身騷？犧牲無辜市民，這可是大事件！」陳碩追問。
「對的，不過為什麼偏偏要犧牲我們西區的？不會是讓我們海峰會作大頭吧？」吳寧人開玩笑的說道。
「誰叫你吳老大除了是黑道海峰會的老大，還是白道海峰集團的總裁。」我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
「媽的，那山貓之王振作後，我們就沒有過一天好日子。今天又是三區合攻！」周立昨天才失去第二精銳軍團，心情極其不好，一巴掌重重拍在大理石雕做的大型辦公桌上。
十二月十六日下午兩點半，無論是上班族還是上學族，在結束自己午休時間，回到自己工作學習的地方後，黑道再次暴發大規模械鬥。依舊是東以神卜會為主、南以天鷹為主、西以海峰會為主，三個方向數千人殺向北區還未佔領的地盤。當然，無數的新聞記者也跟著披掛上陣，跟蹤報道。
「我們日子不好過，他們的日子還不是一樣。我們佔領天時地利人和，損傷始終要比他們少很多。」黃一漢才不慌呢，他有的是錢開出勤費和醫療撫恤費。
「反正看到就是有點彆扭了！」周立冷靜下來，他也不是為了錢急。凱旋在我復出後，便向聯盟發了通告，反正所有組織的戰爭支出，他們負責百分之五十，如果每一戰是勝利結束，多負責百分之十作為獎勵。
「不就是人嗎？難道我們北區耗不起？」峰哥心情不錯，蹺著二郎腳，連播著戰鬥情況的屏幕也不看，晃來晃去，「別說這場戰爭只打到一月份，就是長久打，我們也不怕，除開昨天正式收編了三千個預備隊的成員，在我們銀元攻勢下，這段時間還補充了近千個無業、流浪人員，另外，還有數百個實力不錯的保安、保鏢、退役軍人、拳師什麼的加入。」
「***，還不是因為我們凱旋出錢。」黃一漢心裡想道，臉上卻不露出什麼表情。
「因為羅氏街這麼重要的街道被我們拿了回來，所以山貓之王策劃的散打行動這幾天對我們都沒什麼打擊。不管怎麼樣，那條街不能失。」陸有鑫說話了，他專門用一個小屏幕來播放我們從JJ街攻打羅氏街的情景。
「還有西北邊界的臨安街，與南北邊界上的躍式街雖然可以深入北區，但重要性弱不同，我們很多重要的產業都在那面，畢竟那一帶比較富裕。」峰哥補充道。
「海峰會再也使不了昨天那種卑鄙手段了，正面攻擊，誰怕誰。」周立始終對昨天的化學攻擊耿耿與懷。
「耶，今天有點意思。」陸有鑫一下坐了起來，看著屏幕說道。
「怎麼了？」除了負責調節畫面、記錄戰況有工作的兄弟外，會議室的所有人都順著陸有鑫的眼光看去。
「不就是今天柳大龍帶隊攻羅氏街嗎？有什麼問題？」周立問道。
「難道今天山貓之王想真正猛攻羅氏街？」陸有鑫自言自語地說道，「柳大龍帶隊，攻防比例改成七比三，真要干？」
「看起來是有大幹一場的意思，看站在JJ街邊緣與羅氏街接壤的三個路段負責攻擊的人數，怕不下一千人吧？」峰哥盤算了一下。
「嗯，你看，電視上在播放，神卜會現在有三個運輸車坐了近兩百人正從流星街出發進J一漢指著旁邊的電視說道。
「還好我們今天也埋伏了五百人，加上表面上的防衛力量，神卜會的攻擊部隊數量可能只是與我們持平。我們有地利，還佔了點便宜。」峰哥說道，「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調點支援部隊吧。」
「這樣也好，宏圖街還駐紮了六百個兄弟，可以調一半過去，另外心情大道等附近幾個街道，也可以調三百個人過去。」陸有鑫說完便向旁邊負責通訊的兄弟下了命令。
「呵呵，東區也還在往JJ街注入力量，靠，一會兒打起來，羅氏街前面的路段不是連站的地方也沒有？」不僅是處於防守，而且人數也多於敵人，所以凱旋聯盟的人都很放鬆。周立笑道。
「這還是試探。」看見不再有東區調動人手的情景，黃一漢說道，「現在JJ街有一千六百人，可能會有一千兩百人負責攻擊羅氏街，而羅氏街，我們表面佈防了一千二百人，不算實際還藏有五百人，大家還是持平。現在東區沒有增援行動，看來他們是想和我們拼一下手下這些兄弟的實力。」
「如果真打起來，在中途，那五百人也要用上。不管怎麼樣，都要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做到自己傷七分，敵人就要傷九分。」陸有鑫說道。
「西區無打仔，呵呵，他們又失敗了。」看著海峰會又退回貧富街的畫面，峰哥笑道。
而在這個時候，黃一漢、周立、陸有鑫以及另外幾個在會議室的兄弟都同時低聲驚呼：「開始了！」
屏幕上，只見柳大龍手上砍刀一落，一千多個頭纏繃帶或臂纏白巾作為標誌的東區兄弟齊齊狂喝一聲，殺過了JJ街，衝入了羅氏街。今天最大的一場械鬥就這樣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