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一大清早，正擁著曼狄絲好睡的我，便被電話鈴聲吵醒了。曼狄絲倒好，迷迷糊糊地埋怨了幾句便沒了聲息，又進入了夢鄉，而我卻得把胳膊從溫暖的被窩裡伸了出來，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接通後，正待大罵幾句，裡面卻傳來了柳老頭兒的聲音：「小丁啊，你要的情報已經差不多整理好了，你來一趟吧。我和吳老大、陳三叔都在等你呢。」
還好最近精神不錯，不但一下聽出了是老爺子的聲音，沒有順口罵過去，還馬上就反應過來是什麼事，急忙裝好衣服，連臉也未洗，口也來不及漱，邊給旁邊公寓住的小獄龍等幾個親衛打電話，便衝出了門。他們的動作也不慢，我出門不到十秒，一個個就衣冠不整的滾了下來，出現在我面前。
假裝聽不見他們嘀咕著怎麼早上五點就有行動，一陣小跑向華商街衝去。
吩咐小獄龍他們在外面等著後，我便進入了會議室，空蕩蕩的地方只坐著柳老頭兒一個，所謂吳寧人和陳碩在等我，是在各自的書房裡，通過視頻電話在守候著。
「情報都收集好了嗎？」我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柳老頭左手一抬，請陳碩先說，只聽陳碩咳了一聲，也不謙讓，看著手上的一個黃皮文件夾說道：「XX部隊過去三年來一直在南區一個名叫『天為集團』的綜合公司進日用產品，經過我們聽將堂兄弟一個晚上的打聽，終於查出，這間集團真正的老闆就是黃一漢。如果不是貓王你叫細查，我們一定不會知道，因為天為集團背後的控股公司高達二十一個，有的幕後公司竟然遠在非洲。花了近八個小時，最終的公司鎖定凱旋集團。」
「接著是花臉大將軍調查的情況……」陳碩喝了一口茶，翻開另外一個文件，低頭說道，「三年來，XX部隊內部除了搞大裝修兩次，還修了四個兵營、兩個足球場、五個籃球場、並且加了一個小伙食堂，全部是由北區凱旋集團手下的分公司『天煌建築』負責的。交易總額高達三億七千萬，依慣例來看，凱旋在這一項裡就起碼獲益七千萬。」
「嗯，我們這面的情況和陳老那面差不多，不過，情況更嚴重。」吳寧人邊說邊點擊著自己身旁的電腦，「經過一個晚上的調查，我們發現了西區的『萬年財經』，這個最近三年在本市股票金融市場異軍突起的公司，有不少可疑之處。我買通一個副總經理後，終於知道，萬年財經背後的控股公司就是凱旋集團！這個副總理說出了一個很大的秘密，三年前因為國家軍事改革所造成的股災，萬年財經本該破產，可是在短短三天時間，凱旋竟然調來了救命的四億圓資金，說是某個大客房的。所以不僅安全補倉，還低買很多股票。在一個月後，國家頒布法令取消改革，股票便像瘋了般突飛猛漲，萬年財經不僅撈回那四億，還淨賺三億四千萬，除了支付給那個大客房的利潤，萬年財經還分得一億三千萬。」
「不用猜也知道，那四億很可能是XX部隊調給凱旋的，憑凱旋，在那個時候，除非變賣掉所有財產才可能有這麼多流動資金。當然，那個部隊或許並不是因為友情而支援，而是知道軍事改革的內幕，也趁機賺上一筆。但是，為什麼通過凱旋呢，讓凱旋白白賺上一億三千萬？可知，兩者之間還是有關係的。」吳寧人眼睛離開電腦總結道。
「沒有人有那個本事能調查出XX部隊裡那些領導人的資料，所以他們和凱旋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我們就不得而知了。」輪到柳老頭兒了，他侃侃而言，「我們一個晚上的調查下來，只知道，東區的『月輝車廠』專門為XX部隊提供各種車輛，運輸車、訓練車、卡車等等，而他們背後的控股公司也是凱旋集團。」
「現在我們很苦惱，因為我們對這些公司沒有辦法，他們全都是正道生意，受法律保護的。」陳碩聳聳肩道。
「我也許還可以利用生意場上的力量對萬年財經進行打壓，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吳寧人臉色不好，看來晚上根本就沒睡。
「現在得到這些情報，我們完全可以肯定了，凱旋很有錢，他們是近年來通過與XX部隊的勾結，而賺取了大量資金。錢雖然很重要，但我們也不是很怕，又不是打持久戰，所有的一切都要在一月一號解決，最多拖到蔡忠明和劉全坤其中一個真正接掌本市為止，要不了兩個月。」我在腦裡把所有資料整理了一下後，開始發表意見了，「最擔心的還是凱旋和XX部隊的關係究竟到了哪一步！」
「在凱旋危急的時候，派兵假裝黑道支援？這絕對不可能吧？」柳老頭兒臉上也出現了罕見的凝重之色。
「事情往嚴重方面想也不錯，畢竟前天我們見識過了鐵血那一隊，雖然都是退役了的。」我歎了一口氣道，「勝者王敗者寇，到時如果我們完了的話，誰去追查這些。」
「吳老大，依你在白道的關係能和XX部隊的一把手彭司令見上一面嗎？」陳碩突然冒了一句。
吳寧人搖搖頭，答道：「雖然這些年來，軍隊比以往向地方開放了很多，但他們這些高官還是不會出席什麼地方上的會議、宴會什麼的，根本無從下手，找不到借口。」
「那陳三叔，你可不可以通過劉秘書長向姓彭的探聽點什麼？」我反問陳碩。
陳碩黯然地說道：「縱然劉秘書長肯定要和駐我們這裡的XX部隊的高層見面，但是，他也肯定不會為我們探聽什麼。這可事關重大，搞不好觸到這個軍隊的死穴，弄得他還沒真正上位就得罪了這些守護神，那也太……太扯了吧。」
「既然沒有辦法，那我們還是把一切交給貓王你吧。」柳老頭倒乾脆。
我「呵呵」一笑，說道：「這些情報很有用，現在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們有什麼關係，但至少還有辦法知道這關係到哪一步了，並且……嘿嘿嘿……」
看見我突然住了口，一陣奸笑，沒有了下文，三個老大頭真的大了，吳寧人苦著臉說道：「貓王，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出來好嗎？」
「對不起，太得意了。」我急忙道歉，然後說道「並且很可能惡化他們的關係！」
「那是怎麼樣的？」三個老大這下喜上眉梢，畢竟，我還是很少讓他們失望的。
「剛才陳三叔也說了，向XX部隊的人打聽凱旋的事，很可能觸碰到死穴。我們就從這裡入手。軍隊負責和凱旋勾結的人，願不願意讓外面所有人都知道軍匪勾結……呵呵，暫時說我們是匪，這樣說起順嘴些。」我笑著說道。
「那當然是不可能願意的。」三個老大一致回答。
「對的，如果我們現在就向外界宣佈，說凱旋和我們這裡的軍隊有勾結，會有什麼樣的情形呢？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呢？」我抿著嘴，掃視了一下他們，不懷好意的問道。
三個老大同時沉默，陷入思考。吳寧人首選注意到了我的表情，笑道：「好呀，貓王，你是故意來整我們吧。」
「呵呵，我還以為你們會一口說就把這件事宣佈出去呢。」
聽到我這句話，他們這些人精當然一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然後隨著我的意思再想，一下就明白了，陳碩說道：「對，不能宣佈出去，我們無憑無據的，甚至連一點理論的根據都沒有，就這樣說出去，百分之百會受到軍界的指責，還會受到打壓，甚至，為了討好這些守護神，政府方面也會嚴懲我們。這樣，凱旋就偷著笑了。」
「真是可惜，我們拿不到什麼證據的，每個公司都有張有據，證明不了他們在生意中有什麼貓膩。而更找不到為萬年財經注入資金的大客房就是XX部隊的證據。」吳寧人歎道。
「呵呵，你們擔憂什麼？」柳老頭兒笑道，「貓王既然都說出這些話了，他肯定有打算了，我們好好聽就是了。」
「確實的證據我們是拿不出，但我們可以敲山震虎。」見三個老大只是聽見這一句話就興趣昂然的樣子，我談興大起，說得更詳細道，「這樣說吧，我們幹一件必須讓凱旋請XX部隊出面才能解決的事，然後以此為理論根據向他們發難！」
「當然，這理論證據算不了什麼，但是，這樣也會讓那些軍隊的人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他們和凱旋有勾結，並且還想方設法在暗中抓他們的把柄，你說，他們會怕嗎？」
「如果怕了，那肯定會想辦法和凱旋撇清關係。就算生意上還有來往，也不敢在其他方面支援凱旋了。」我說道，「而這一點，才是我們最怕的。只要杜絕了，錢方面辛苦一點也沒什麼！」
「可是，會有什麼事是凱旋解決不了，而要請助XX部隊的呢？」柳老頭兒想不出來。另外兩個老大都想不出來，他們看著我。
「其實，我……」我一想到這點，心情頓時低落下來。
「貓王，怎麼了？」吳寧人看見剛才還神采飛揚的我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很擔心地問道。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變了很多？」我卻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問出這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
三個老大都是同樣一愣，柳老頭兒先說：「確實，你經過那個打擊後，好像變得太有自信了。大概是因為你覺得芙蘭的死對你來說，是這一輩子最大的打擊，以後你不可能再遇到了，所以覺得所有的困難對你來說已經不可能是困難了。」
吳寧人則笑道：「變得更像一個黑道天才了。我曾經對余濤說過，你除了第一次勒索凱旋手法略顯天真幼稚外，以後在慢慢成熟著，手段越來越趨完美。這次振作的你，更讓人看到了什麼才是真正黑社會的頭腦，活捉朱子欣那麼不可能的事，竟然讓你辦到了。」
陳碩贊成，他知道我有辦法讓凱旋受更大的打擊後，心情顯然很好，所以竟然開起了玩笑，說道：「我只知道，如果在南區之亂時，知道你會變成這樣，我一定不惜一切把你埋葬在南區，呵呵。太可怕了！」
我一下把目光放在了陳碩身上，說道：「我記得陳三叔你在南區那一戰的時候，就對我有個評價，是嗎？」
陳碩努力回憶了一下，答道：「嗯，我是對著電話對你說的。當時你派蘇三來我面前送死，就是為了激起大將軍外圍成員與我們天鷹一戰的勇氣，對這破釜的一擊，我可是氣壞了，就說你是個瘋子，還說人都怕瘋子，因為瘋子心中根本就沒有自己，根本就不把自己當個人。你就是瘋子，但不可否認的是，天才通常也是瘋子……對，就是說的這些。」
「呵呵，我當時聽了陳三叔你的這個評價，心裡就在苦笑，我告訴自己，當我走上黑道這條路，我就是徹徹底底的天才瘋子。」
「貓王，你怎麼了？」柳老頭兒也注意到我的狀態了，因為我說這句話時，聲音全是落寞，還帶了點痛苦。
「貓王，難道，你馬上對凱旋聯盟的一擊，也要犧牲……」陳碩舉一反三，從我的態度上一下知道了我的打算。
「你們一個晚上在調查，我也沒息著，我思前想後的，以凱旋和XX部隊有關係為前提，想方設法找出破他們關係的辦法，讓XX部隊知難而退，我想到了，我終於想到了……」說到最後，我聲音一咽，一股心酸湧上心頭，心好痛，為了自己。
他們顯然誤會了我，還以為我是因為要犧牲自家兄弟來換取成功而感到心傷，便齊齊勸道。
柳老頭兒說：「為了聯盟的明天會更好，我想，那些兄弟是不介意獻出自己的生命的。」
陳碩道：「我們混黑道的，早就有了各方面的覺悟……貓王，你說吧，哪怕是犧牲整個南國神鷹，我也你。」
陳碩不說還好，一說我心更痛。
吳寧人則說道：「我肯定會全力你的。放心吧，只要是為這次行動而很無辜傷亡的兄弟，我會加十倍的撫恤金，而且他們的後代，全部都進海峰集團工作！」
「我想你們是誤會了……」我看著三個老大同時一震，一臉吃驚的樣子說道，「這次行動不是要專門犧牲我們的兄弟，當然，死傷難免，因為肯定有戰爭，這是不可避免的。」
「那你為什麼情緒一下子……」最先發現我異狀的吳寧人問道。
「我是在心痛自己，我原來真的變了。」我再次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