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壯士斷腕的時候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但此刻的蘭江根本就不需要勇氣來支撐自己這樣做。因為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用手攔刀,要麼用頭挨刀!
「嗚……」
一片血霧中,一隻齊腕的斷手隨刀勢而掉落在地,蘭江的臉頓時變得慘白,他痛哼著右手捂著左手踉蹌地退後了幾步。在那一剎那,在幾乎眼不能視物的情況下,他的左手準確地擋在了刀鋒前,保住了自己的命。
無數次的刀光劍影已經教會了他在這瞬間逃命後怎麼做,他根本就不花時間正眼去瞧一瞧傷他的是什麼人,只是忍著巨痛,憑著感覺,閃到了剛從包間逃生的兩個兄弟身邊。當事情發生在這裡,KTV燈光通明的大廳裡才響起無數聲關切地大呼:「蘭哥……」
而到了這個時候,蘭江才有時間搞清楚是誰傷害了自己,這裡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首選印入眼簾的當然就是斷自己手的人,就是那個高高帥帥的服務生,他現在暫時沒有機會追殺自己了,因為已經有三個KTV看場子的凱旋兄弟攔住了他。而不遠處,還有四、五個不同打扮的人在和十幾個凱旋的人打著,很明顯是和服務生一夥的,剛才一定就是他們攔住自己這面人,讓這個服務生好整以暇的站在包間外面,等待自己從包間倉惶逃走,立足未穩的時候給自己致命一擊。其中竟然還有一個女人,一個十分惹眼的女性,身材高挑的她一身紅到近乎妖艷的緊身衣,外面就披著一件已經同樣快讓血變成紅色的白衣風衣。她在人群中進進出出,跳躍不止,出手的迅捷和毒辣還在她身邊幾個同伴之上。
他們究竟是誰?
蘭江那被痛和怒燒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這幾個人,如果眼光是刀,那麼這幾個人身上早就被戳了無數的洞了。
「啊……啊……啊!」纏住服務生的三個兄弟並沒有支撐多久,就先後發出慘叫,腰間都迸出一泓紅艷艷的鮮血,栽倒在地。在他們三個瞟見又有十多個隔壁場子的自家兄弟衝進了KTV,心神稍一放鬆,就被這個帥哥一個簡單的俯身衝殺,三個人差點被斬成六截。那個人抓時機的適當,殺人手法的熟練,讓蘭江都吃了一驚。
「呼…….呼!」服務生獰笑著筆直向蘭江衝來,剛才從包間死裡逃生的兩個兄弟只有硬著頭皮衝了上去,可惜今天在自己地盤上HAPPY,身上怎麼可能帶長刀之類攻擊性比較強的武器,只能掏出匕首迎上去,剛進入服務生砍刀的攻擊範圍,就被揮得十分舒展的兩刀砍倒在地。
不過他們的死也有價值,趁服務這一耽擱,蘭江已經跑到了凱旋的人堆中。他咬牙切齒,指著服務生為首的幾個人叫道:「給我殺!統統幹掉!」
「好了,飛雲,走了!」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大聲招呼道。那服務生聽見後,停下前進的腳步,轉身連揮三刀,把圍在自己後面的幾個人逼了開去,殺回到了夥伴的旁邊。
「衝出去!」那個女子嬌呼一聲後,一馬當先衝在前面,而服務生、刀疤男以及另外三個男的很是配合的組成一個錐形的陣勢,如尖刀般狠狠地向敵群插了過去。
「操你媽!他們太狠了!」想把他們圍下的二十幾個人已經有一大半在打退堂鼓了。接連好幾個想幫蘭江出氣的兄弟都還沒給這五人任何一個造成傷害,就被砍翻在地,還是基本上中了個兩三刀,都是在要害地方,首先就是臉上,死狀堪稱恐怖。
「一個都不能放走。殺一個我獎金一萬!」坐在凳子上讓手下包紮傷口,有心無力的蘭江看到這個局面,心急敗壞,只得拿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一套了。
「哼!」
可是他的話已經說晚了,六個行動者已經殺到了大門處,而那個砍下蘭江一隻手的服務生在聽了蘭江這句吼叫後,冷冷地哼了一聲,反轉過身,把最快追來的兩個凱旋的人砍倒在地後,挺刀指著蘭江。而另外剎不住腳步的幾個凱旋的也被返身回來幫服務生的那幾個人放倒在地,特別是那個看起來如電影明星一樣漂亮的女人,她竟然抱著一個人接連捅了幾刀,刀刀穿身。不遜於男人身高的她,這樣做一點也不現吃力。
而剩下的二十多人也沒有再撲上,因為誰都知道,門就那麼寬,衝在最前面的幾個人絕對是單獨面對這群瘋子,最主要這些都是低級外圍成員,只是看場子的,根本就沒那個膽量和那種身手。
「我是葉飛雲!」服務生用刀向著蘭江點了點,「我是代表貓王來向你們凱旋遞交開戰宣言的。」
「媽的……」蘭江憤怒地站了起來,剛包好的白繃帶又被血浸透了。
想不到這個山貓之王的報復這麼快就開始了,而且一來就是針對我這個凱旋武力最強的人。並且是叫來了以前傳說中連政府高官都敢殺的雙煞來招呼自己。那個女的一定就是雙煞之一的施芳華了。
不過他還有點慶幸:如果來的是那個把白虎分屍的人,自己還只是斷只手這麼簡單嗎?
「沒殺了你是你的運氣。這是你的地盤,我們只有走!」葉飛雲傲然道,又用刀分別點著面前這些凱旋的人,「記住,我們不是怕了你們這些雜碎,如果換個地方,我們一定把你們全宰了!」
「飛雲,走!凱旋的狗群就要到了。」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提醒道,看見葉飛雲點點了頭,他突然露出一個絕不能稱之為順眼的笑容,對蘭江等一干人等道:「我是花臉大將軍的野狼,我隨時會再回來的!記住我!」其實野狼的話一向不多,但在這種環境下,剛才又砍得那麼爽,所以學蘇三的語氣說了最後一句話。
於是,KTV裡的凱旋眾人就像應付場面般,慢慢跟著葉飛雲他們走了出去,又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坐進一輛麵包車裡飛馳而去!
而同樣坐不住的蘭江站在最後,僅剩的一隻手拳頭握得緊緊,看到阻殺他的人就這樣揚長而去。他憋著一肚子的火問身邊的一個兄弟道:「總部的兄弟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到?」
那個人扭頭看到蘭江白裡帶青,一臉殺氣的臉,一下便嚇得雙腿打顫,哆嗦著回答:「我……我不……知道……」
「你媽個豬腦!」蘭江狠狠一拳把這個人轟翻在地,然後對著望向這面心驚膽顫的眾人吼道,「還不打電話去問!」
「你說什麼???」正陪著陸有鑫前往春山劍總部,坐在司機旁邊那個位置的陸有鑫的得力助手,一個看起來二十歲不到的白淨小伙子大叫一聲,手裡的手機竟然驚慌失措地滑落在地,又急忙撿了起來,對著電話吼道,「你他媽別胡亂說話!」
「怎麼了?」陸有鑫對助手錢正茂的這次表現十分不滿意。同時也會納悶,平時無論多大的事發生都穩重的好助手今天怎麼如此失常。
「鑫哥……蘭哥的手斷了!」錢正茂在得到那方的準確答覆後,臉上震駭萬分地對陸有鑫說道。
陸有鑫在一這剎那突然感覺自己象被抽空了一樣,身體的整個重量都寄托在了屁股下的椅子上,而旁邊的老牛則忘了自己坐在車裡,驚地一蹦而起,頭「咚」的一聲撞在車頂上,「撲」的一聲又坐了回去。
老牛揉著頭上的疼處,吼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在那裡胡說八道?」
陸有鑫沒有說話,不過嘴唇已經變成了青色,他示意錢正茂把電話給他,然後有氣無力地問道:「我是陸有鑫,你把蘭江的情況再說一次!」
……
「鑫哥,蘭哥……真的……」老牛看見陸有鑫掛電話時的樣子,頭腦再簡單的他都知道消息屬實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因為他希望自己猜錯了;因為蘭江曾經不顧一切地衝入二、三十個要殺他的敵人群中救出了他,受得傷比他還重。
陸有鑫點點頭,說話聲音很小,很是自責地說道:「這一次都怪我!我沒有想到,我沒有想到呀……」
「鑫哥,是山貓?」只有錢正茂明白陸有鑫在說什麼。
「操他十八祖宗!鑫哥,下命令吧!」老牛又激動地跳了起來,這次還是不例外地被重重撞回椅子,但這次車頂卻開了一個洞。
這就是老牛,花滿天的三號人物,與海峰會行動組組長,綽號瘋子的劉光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戰績。劉光華是一個人一把刀單挑十五個人十五把刀的瘋子,被對手砍了三十多刀仍然不倒,最後硬是把對手們嚇走的硬漢,而老牛則是一個人被敵對組織的接近三十個成員堵在一條死巷裡,堅持了近一個小時,才被蘭江救出。最後,蘭江的傷竟然比他還重。
陸有鑫露出一絲冷酷的笑,說道:「山貓這筆帳,我無論如何都要算,不過不是現在!」
揮斷老牛的說話,陸有鑫又道:「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在得知蘭江被阻擊後,凱旋本部的主力怎麼到敵人撤走都沒有趕到現場!」
「我馬上打電話!」錢正茂還不知道有這個狀況,急忙拿起車裡的座機,撥通了總部的電話。
「什麼?你一接到電話就派了人過去了?」錢正茂回頭望了陸有鑫一眼,然後再問道,「可是……」
「不會吧?」錢正茂再一次驚詫,失神地掛斷了電話。今天他堅強的心神防線已經被第一個消息擊得粉碎。
「說!」陸有鑫不虧是厲害角色,他反而在這個時候放鬆下來。
「今天守總部的是彼德總司令,他在接到蘭哥出事地方打來的電話後,就把總部附近的守衛抽調了兩百人過去,另外又打給離那個KTV最近的分部,以最快的速度調派了一百人增援,而且讓隔壁的幾條街分部的兄弟在那條街的所有出口設下了關卡……」
「這個安排很合理,可是怎麼一個人都沒逮到?而且我們的人也沒及時出現?」陸有鑫聽是辦事還算牢靠的彼德,心裡更奇怪了。
「但是事情太湊巧了……」錢正茂一臉的疑惑,說道,「去那個KTV最近的路被警察封死了。因為不久之前,位於我們這個區的四大亂校之一的虎嘯和另一個亂校,育華,發生了激烈的械鬥,十個學生喪命,二十多個學生重傷,全是未成年,這是學校與學校的直接衝突,又是第一次死傷這麼多未成年,可是一件大事,所以北區政府慌了神,就把那條路封了,一來查明衝突起因,一來盡量封鎖詳細情況。沒辦法,兄弟們只有繞道,結果就慢了半個小時。而設關卡的兄弟也沒見到任何一輛現場兄弟描述的車路過,所以……」
「育華?」陸有鑫一下想起了這是我就讀的學校,心裡頓時有了一種挫敗感,深深埋下了頭,讓車裡的人都看不見他臉上的悔恨和那麼一點棋逢對手的快感,嘴裡喃喃地說道:「山貓之王,你真的好狠,竟然都利用到了學生身上!好好好,從現在開始,我們真要好好鬥上一斗了!」
「據打聽回來的消息說,那群育華學生是老師今天才帶來北區寫生的,看到山貓之王早有預謀了。」我所有的資料在凱旋的高級幹部之間都不是秘密。
「這第一戰我們輸了……」陸有鑫抬起了頭,現在的他一片坦然,「正茂,漢哥可能正趕往醫院,你多安派些人手去那裡,以防山貓之王殺個回馬槍。葉飛雲那些人既然現在都沒有蹤影,要麼就是分別換車走了,要麼就還潛伏在我們這裡,伺機再給我們重擊。」
「沒想到山貓之王竟然安排花臉大將軍的人負責這第一戰,我們在南北邊界上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南區的天鷹身上,沒想到讓這隻小老鼠突襲成功了。」錢正茂歎了一口氣。
「靠。我這就帶人去幹了大將軍的萬人操老大。」老牛又向陸有鑫請戰。
這下陸有鑫是狠狠瞪了老牛一眼,喝道:「現在蘭江重傷,白虎身亡,你成了我們唯一一個突擊高手,怎麼可以這麼魯莽?」
大牛臉一紅,低下了頭,嘴裡說道:「鑫哥,我錯了。」
陸有鑫臉色漸緩,語氣也溫柔了些,說道:「何況現在人人都可以死,就是芙蘭不能死!她要是死了,我後面的戲怎麼唱得下去?」
車裡沒有人明白陸有鑫這句話的含義,也不敢多嘴詢問,錢正茂就趁此拿起電話安排人手問題。
「鑫哥,還是去春山劍總部嗎?」見車裡沒有討論了,司機這才敢開口問道。
陸有鑫「嗯」了一聲,說道:「當然,現在春山劍成了我們唯一能抗衡山貓聯盟的組織,哪怕是天塌下來,我今天也一定要搞定這件事!」
在這寒風呼嘯的冷夜,道上最轟轟烈烈的大會戰就這樣開始了。
第一回合,山貓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