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慷慨就義」總算換來了施芳華答應今天與趙信仁的面談,與芙蘭在床上翻雲覆雨的同時,心中更多掛念的是那邊。
我沒有想到施芳華會同意的那麼快,幾乎是我一開口,她就已經乾脆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她在走之前很堅定的說了一句:「貓王,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身為女人的我做出昨天那一切代表了什麼。今天,信仁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哪怕他要殺死我,我全都認命,不過只要我還活在世上一天,我就會愛他一天!」
是呀,無論什麼事情都有兩條路可走,兩個極端可達,愛也不例外。愛到極致要不就是當聖人,只要愛的人幸福自己就快樂,而第二條路當然就是霸佔!要愛的人手段會無所不用其極,只是為了讓被愛的人留在她(他)身邊。有些人哪怕是殺了對方再自殺也再所不惜,幸好施芳華這個極端還沒真正走到瘋狂,她是寧肯自己死也不願趙信仁受到傷害,這還算不幸中大幸。但也是因為她的這個情緒,才遷怒於我,慫恿著芙蘭,一起走上背叛我的不歸路。
從芙蘭的口中,我也知道了另外的事情。那就是小梅昨天執意去廁所,是受施芳華所約。施芳華在毒打了小梅之後,又把她送到了醫院,當時她就已經意識到趙信仁可能會惱怒她,所以她就和小梅約好,凌晨過後在醫院女廁所見面,作個真正的了結。當時施芳華打的主意是,如果這場競爭宣佈她輸了,哪怕再丟臉,她也會要求小梅原諒,和其二女共侍一夫。而小梅當然是等趙信仁親自宣佈她贏了後,在最後一次見面中讓施芳華徹底明白自己已經失敗,不要再橫插一腳,讓三方都不愉快。
所以,當兩個見面後,實力強勁,又愛趙信仁到極致的施芳華在見小梅這個情敵毫不退讓,甚至有種勝利者耀武揚威的姿態,一怒之下,只有用最後一個手段,也就是回南區和芙蘭商量好的最後一招,把小梅殺掉了。
「唉!」一般男人高潮完全過後,腦裡都很亂,我當然不由自主想到了昨天,深深歎了一口氣。
芙蘭把柔軟的身體緊緊地趴在我身上,溫柔地說道:「怎麼了,我沒有讓你徹底盡興嗎?」
「沒有……」我把被子拉上了一點,遮住她裸露在寒冷空氣外的大半身體,「我只是感歎老天對每個人的待遇都不一樣。你看嘛,我們三個就圓圓滿滿,哪怕以後有一人要走,那縱然會有遺憾,也真正坦坦蕩蕩擁有過。可施芳華、趙信仁他們呢?比我們多坎坷,但是最後還是不能走到一起,甚至還有可能活著的兩個人互相其實愛著,但不得不又恨著的孤老終生。唉,真夠幽默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未來如何甚至可以預料,但偏偏不能掌握。這也算是人生的精彩之一吧!」芙蘭心裡藏的事很多,所以感歎就比我更深了一層。
我這個時候怎麼會想那麼多,還以為是芙蘭在安慰我,拍拍她的肩,笑道:「都怪昨天凌晨從醫院回去,只是小睡了一陣便無心繼續,跑去上學,沒怎麼休息好,晚上又心事重重,仍然沒睡好,不然今天少不了還要和你大戰三百回合。」
「呵呵,三百回合,你認為你是超人呀。我可不想你變成人干一樣回去。」芙蘭被我逗得又開心起來。
步履蹣跚地回到東區,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冬季的天黑得又快又冷,我們一行人無不是把人都縮在大衣裡面了。現在的我其實跟人干差不多了,還以為和芙蘭戰個兩回合就可以完成任務了,沒想到過後她又吹又彈又摸又硬上,使盡該有的手段,活生生地再「奸」了我三次。憋了多年的她,遇到我之後,就像火崇山爆發了,二十多歲的年齡正好是需求正旺的時候,讓我終於見識到有句歌裡的「女人是老虎」是什麼意思了。
「芙蘭真的是越來越像那種少婦級女人呀,還不是普通的爽。不過我以後還得節制點,畢竟還有一個曼狄絲需要呵護,還有一個幫派需要打理。精力很重要呀。芙蘭那裡還是少去為妙,等我長大些,事業又上了軌道,再荒唐不遲。」我邊心猿意馬地想著邊踏進了山貓的臨時總部。
和趙信仁昨天說的一樣,他堅定著小梅之死帶給他的信念,鐵石心腸地拒絕了高傲如施芳華的跪下哀求。不過他為了避免施芳華還幹出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傷害到她自己和身邊的朋友,絕話中留了餘地:「我從來沒有過我這樣一個人會有獨自一個人走完整條人生路的念頭,到了今天,我還不敢相信,我真的要一個人了。幸好這只是在情愛的路上,在其他地方,我身邊還有那麼多生死與共的朋友、兄弟在陪著我,我還不算天煞孤星……我雖然很愛你,但一樣很愛小梅,我不可能去和一個殺害小梅的兇手在一起,而我現在在世上也不可能除了你之外,再喜歡上什麼其她的女人,我希望你能瞭解,不是我那麼絕情,只是……這種感覺我只能希望你明白了。如果有朝一日,時間撫平了一切,我能再選擇的話,一定會選擇你。」
看著趙信仁滄桑的喝著悶酒,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作為一個黑社會,作為一個長期在生死邊緣掙扎的人,作為一個情緒隨時都會大起大落的黑社會人士,他沒有殺掉施芳華再自殺的那種瘋狂情緒我已經感到很滿足了,而且他最後一句話還說的那麼理智,讓我很高興。一個人一旦沒了愛,全身心地撲在幫派事業上,這也未必是件好事。現在我和其他兄弟,只能一人上前與趙信仁乾一杯,以示安慰。他當然來者不拒,很快的便成全了我們的最終目的,醉得不省人事了。睡吧、醉吧,誰說酒入愁腸愁更愁,你只要有心思,想擺脫,天天灌醉自己來麻醉,時間久了,傷口自然就癒合了。什麼事情,在時間面前都那麼蒼白無力。
十一月十九日,趙信仁和施芳華分手了。自假姦殺案發生,拖了一天,這件事還是走向了該走的結局。就像我可以預見般,性格如山貓般乖張的施芳華一定因為這件事在心中留下了非同一般的陰影,當所有的痛苦累積到一定高度的時候,肯定會如火山般爆發。但我偏偏卻無心也無力改變什麼,恨和愛都是勉強不來的。
連續這幾天都發生了事情,我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可能是什麼兆頭,也許還有什麼更重要的事將要發生,所以極盡了神卜會和大將軍的所有偵察勢力,不過得到的信息也只不過是江湖還是以前的江湖,除了天鷹和凱旋、劉全坤和蔡忠明的劍拔弩張外,再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人注意了。
十一月二十日,無論是身心還是頭腦,已經十分疲倦我,安穩地在課堂上打著瞌睡。當我還以為很難得今天沒發生什麼事情,能讓我徹底地休息一下時,刺耳的手機聲就響了,我再怎麼大牌,也禮貌性地向老師和各位同學道個歉後出了教室。
「老大……出了一件比較嚴重的事。」周遠志忐忑不安地說道。
我差點聞之暈倒,這段時間究竟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上天看山貓太順了,非要來點波折才行嗎?我苦笑著揉了揉鼻子,問道:「什麼事?」
「信仁把柳大哥的二兒子弄成重傷了!」周遠志的嘴巴裡吐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這……這怎麼會?」沒想到情傷的趙信仁果然在剛把全付精力放在社團伊始,就作出了這樣一件事。我的預料果然不錯,全身心的付出反而不會達到最佳的效果。
「老大,社團的章程你沒看嗎?今天,是影界四大天王和兩大天後一起主演的影片在全國五十二條線同步上映的日子。我們東區就有一條。我們早在兩天前排了一個通宵的長龍才搞到三張票,準備今天去做盜版的樣板。而我和鄭宣見信仁精神雖然看起來沒昨天那麼頹廢了,但還是有點不振,就讓他帶兩個兄弟去看電影散散心。沒想到,剛才有個兄弟打電話回來,說信仁捅傷了柳虎,闖下了大禍。」
周遠志囉嗦了半天,還沒叫出個所以然,我不禁急道:「這些事情你不用給我講的這麼詳細,我只是想聽你說,事情的前因後果,然後就是現在趙信仁怎麼樣了!柳虎,他就是大龍哥的兒子吧,又怎麼樣了!」
周遠志「哦」了一聲,繼續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拍樣板那個兄弟的位置剛好坐在了柳虎的前面,手這樣舉著當然經常擋住了柳虎的看電影的視線。影片剛進行了十分鐘,柳虎就從後面一巴掌打在那個兄弟的頭上,然後趁這個兄弟一扭頭,他就揪住這個兄弟脖子,把他提了起來,並開始破口大罵。信仁本來是想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結果見到柳虎這麼囂張……你是知道的,信仁心情本來就不好,都拿工作來發洩,既然這個時候看到這種情況,心中的火當然不是普通的大,話也沒說一句,就抽出刀一下捅進了柳虎的腹部,再砍翻了兩個驚得站起來的神卜會的兄弟……這時現場一片混亂,當電影院不得不中止播放,放映廳的燈拉開後,彼此才發現……大水沖了龍王廟!現在柳虎和受傷的兄弟被送進了醫院,我們也有一個兄弟受了暗算,被幹了一刀。而信仁和另一個兄弟現在都去了華商街。」
雖然周遠志說的不是很清楚,但還是大致闡述好了當時發生的事情。我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一來為以前算起來是山貓裡最理智、最冷靜的趙信仁,在經歷了感情的風波後,也變得衝動起來,以後我計劃裡的不足還要靠誰來補充?難道曼狄絲適時地安正式成為山貓成員,真的是老天開的玩笑?知道我的得力助手將發生變化,為了補償我才作的安排?二來老爺子很早以前給我說的一句話又浮現在我腦中,雖然我堅信老爺子沒其它意思,但是我的性格當時就多想了。本來已經不記得了,現在發生了和神卜會之間的衝突,自然而然就又再想起,不安的感覺再次爬了上來。
當時老爺子說:「小丁呀,很慶幸,你是我的夥伴,是我的希望,而不是敵人,不然一定會給我絕望!」我記得我聽了這句話,嚇得站了起來,而老爺子向我解釋:「有什麼比親手捧起一個黑道天才更能讓人心慰,更能讓黑道人生有意義。」聽到這句話,我心裡就半開玩笑地想道:「親手捧起一個希望又親手滅掉他,會不會讓人生更有紀念價值?」
這次對話已經過去了很久,而我從來沒想過在這長長的一段時間內會和神卜會產生什麼裂痕,因為現在的局勢把我們變成了一條線上的蚱蜢,誰也離不開誰。雖然摩擦肯定是不可避免的,畢竟人與人相處不可能有永恆的寧靜,何況是兩個組織,這麼多人,但沒想到會發生的這麼快,還這麼嚴重。
「老大,你在想什麼?快拿個主意呀!」皇帝不急太監急,周遠志叫道。
「還有什麼主意?難道你想讓我拿出對付天鷹那種手段,脅迫神卜會放人?作夢吧你,我只想說,我們都不得不承認,神卜會想讓我們生,我們就生,想讓我們死,我們一干兄弟就注定完蛋!人,最大的威脅不是來自於敵人,而是來自於突然有了二心的朋友。」我感歎道。這是事實,哪怕你風火輪是東區最大的組織,但想要在這個時候找到我們,雖然不是說難如登天,起碼費盡心思也不可能抓住我們,但神卜會不同,只要他輕輕吹我們一口氣,我們就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哪老大你是準備過去了?萬一……」周遠志不是笨人,他擔憂地說道。
「萬個屁的一,我不是說了嘛,去不去情況都是一樣。我有絕對的信心,老爺子不會拿我怎麼樣的。」說是這麼說,我其實絕對沒有把握,柳虎可是他老人家的親生孫子,我則什麼都不是,最多只是他欣賞的人罷了。現在我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柳虎的平安無事,只要他沒事,這件事就不難擺平了。
本來不準備帶馬天宇去的,可是這通電話的打得久了,馬天宇和曼狄絲都意識到了有什麼事情的發生,我剛掛電話,他們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不得不向他們說明了一切,其餘的話沒說,因為再怎麼說都沒用,他們兩個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我身邊的。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這已經是習慣了。
當我們三人進入華商街時,都可以感覺到那股不尋常的騷動氣氛。騷動的來源當然是神卜會的人都把握不住這件事最終的走向。
在凱旋和春山劍的虎視眈眈之下,當真要因為這件事和自己最親密的盟友發生衝突嗎?可是,柳虎這堂堂柳老大的嫡孫,還很可能成為神卜會接班人的重要人物,現在生死未卜,更是大事。要是他真死了……沒有人願意面對這個結果,哪怕…
哪怕山貓以前是神卜會一手扶持起來的組織!是現在附擁在神卜會之下,才能逃過風火輪追捕的二流組織。但是只要有山貓之王在,再困難的事也有解決的可能。我知道這就是他們心裡所想的。
沒想到,我會親耳聽見這樣的話。那是剛靠近這幢大屋,柳大龍的聲音就遠遠的傳來,他大概是在吼趙信仁吧:「別以為你們山貓現在風生水起,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我告訴你,沒有我們神卜會,會有山貓嗎?沒有神卜會,你們還會活生生地存在於四大組織的壓迫之下,成為很多同行心目中的傳奇?如果不是你們那個貓王不知輕重,一張嘴亂說,我們用得著和凱旋、春山劍正面衝突嗎?這倒好,你們倒動起我們來了!還一動就是……就是……」
我拉住正要衝動的馬天宇,然後對著用歉意的目光看著我的神卜會的那個帶路兄弟一笑,表示沒什麼,還沒說話,柳老爺子的那不緊不慢的聲音就響起了:「大龍,你在胡說什麼?小丁馬上就到了,事情總有解決的時候嘛。」
「爸,你怎麼這個樣子……虎子可是你的孫子呀!」柳大龍不滿道。
「既然出來混,就要有死的覺悟。你這麼痛兒子,幹嘛幾年前還把他從法國叫回來加入社團?現在出了這檔子事,要怨只能怨你當初想讓他繼承你的事業!」老爺子竟然說出這番話來。
站在外面的我愕然,我沒想到老爺子的態度會是這樣的,我更沒想到我在老爺子的心目中竟然佔了那麼重要的位置。發生這種事,他還能平靜如昔。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就是代表神卜會和山貓真正能和平共處了嗎?即使再有摩擦,也不可能傷害到對方了。
「爸!」柳大龍的聲音大了起來。
站在我旁邊的神卜會急忙叫道:「貓王,你快請進,老大正等著您著。」機靈的他生怕柳大龍還要說出更難聽的話,到時傷到雙方的面子,更不好談了。所以及時打斷了裡面的話。
這也是我想要的。我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呼吸了一口,大步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