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少年兄之山貓 正文 <一二五> 背叛
    山貓生死五十天第九天,十一月十八日凌晨,小梅在康康醫院被姦殺。

    看著小梅那張死後蒼白痛苦的臉,曼狄絲失聲痛哭。我心中的火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燃燒了,那股灼熱的痛深絞著本來已經堅強的心。我拍著趙信仁的肩,對他還能穩穩地坐著表示讚揚。

    趙信仁反手握著手悲慘地說道:「小梅死的時候,眼睛都沒有閉!」

    嚴格來說,自我入黑社會來,小梅是第一個在我面前意外死亡的朋友,「朋友」這份感情不同於幫派裡兄弟之間的感情,一種是生死相當,一種是快樂痛苦一起分享,兩樣同樣來得珍貴。當我還在以為這個社會黑社會最大,在生活中無所不能時,一下便面對了無力挽救生命突然逝去的場面。在我有點複雜、傷感、憤怒的情緒中,更能理解現在趙信仁心中的現狀,如果是曼狄絲或芙蘭其中一個像這樣死在我面前,我真的不敢想像我會發瘋到什麼程度,絕對不會像他那樣,還算理智。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個問題縱然還要傷趙信仁一次,我還是得問。

    趙信仁也露出狐疑地神色,為難地說道:「小梅是在女廁所裡被人……」

    我終於明白趙信仁會哭得那麼厲害,原來他現在自己也知道了他在那個時候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才讓小梅受害。這一點肯定是他現在最不願想的,但我仍然還要問下去:「施芳華下手肯定不會沒有分寸,很明顯,她只是以這種手段來讓小梅害怕以至讓小梅退出競爭你的比賽而已,所以小梅的傷肯定不會太重。但是儘管這樣,她畢竟也傷了骨頭,應該在房間裡解手呀,怎麼會跑到廁所?」

    趙信仁悔恨地握緊了雙拳,說道:「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在她的堅持之下,竟然讓她去了!而且扶她到廁所門口的時候,她還反覆叮囑我,她可能要花費很多時間,讓我先回去。我當時已經不放心了,待在轉角的椅子上等她,沒想到……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我眉頭自然皺得很厲害了,在趙信仁身邊來回踱著步,保持頭腦的清醒來揣測小梅那看似很反常的行為。究竟是什麼原因才讓她這樣做呢?是完全贏得了趙信仁後讓她反而心裡有了羞澀,羞於在愛人面前做那種事,以至於運氣太糟,在廁所裡遇到了潛伏的色魔?這種女性心理我曾經在女性雜誌上看到過,大部份情侶破鏡重圓後都有以前第一次的那種感覺,而所謂的廁所色魔,經常在電視新聞上有所報道,專門針對醫院女性醫生、護士和病人。

    又或者是在趙信仁背叛她的同時,其實小梅也背著他和別的男人交好,現在她也想讓自己深愛的男人完完全全的擁有自己,就和那個男人約好,在某個時間在醫院的廁所裡等她,而那個男人不願失去小梅,苦留不得,便狠施辣手摧花洩憤。基於這一點猜測的理由便是當小梅得知趙信仁還有其她女人時表現得太過反常,一點也沒責罵過趙信仁。再沒有嫉妒心的女人也不應該在這種事情上表現的大度。

    當我想到這一點時,我竟然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那是興奮過度的反應,就像射精時那樣暢快。原因很簡單,我為自己能想得這麼多,思路這麼寬廣而為自己感到高興和自豪。想一想,我才十六歲,如果讓我歷練才再精彩一點,社會經驗再豐富一點,到了趙信仁、又或者陸有鑫、更者陳碩和柳耀輝那種年齡,我到達的高度將是不可想像的。看來命運真的不是不可預料的,從柳老爺子的一句話四個字--「黑道天才」,我就走上了這條路,現在連我自己都感覺到,我正走在天才的道路上,並一步步走向完美。

    在我得意之餘,我沒有忘記對其它情況的猜測,無疑,施芳華也有重要的嫌疑,她很可能賣兇殺人!現在該是打電話給相關人員查詢的時候了。

    經過半個小時的收集,我所有的估計基本上都被推翻了。我首先是打電話給芙蘭,芙蘭很肯定的說,施芳華回來就找到她家和她談心,兩個人一起聊到十二點過。並且核對一下時間,與施芳華離開東區回到南區所花時間差不多,而施芳華剛回國不久,肯定還沒認識到多少朋友,要抓緊時候找人動手,也只得選擇大將軍的人,可是很明顯,沒有一個大將軍的人可能做出這種事。開玩笑,不是我自吹自擂,現在大將軍的核心成員心裡都認定了兩個老大,一個是芙蘭,一個就是我。他們怎麼可能做出針對山貓的事。而且芙蘭說現在施芳華還睡在客房,問我讓她接電話嗎?我想一想,覺得沒必要,道了歉後,就掛斷了電話。

    因為我下意識不願意是身邊的朋友做出這樣對我、對趙信仁、對山貓的所有人來說是大孽不道的事,再加上還有其它可能,我又十分相信芙蘭,何況小梅是被人姦殺的,施芳華始終是個女人,既然沒有時間買兇,就沒有細查下去。我只能說我依然不夠成熟,不知道女人的心是不可捉摸的,何況芙蘭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芙蘭了,她從這個電話開始,便不斷地嘗試著欺騙我。

    然後是打醫院方面的人來求證某些事。也可以是說運氣好,小梅遇害時間是凌晨零點剛過,那個時候正好有個清掃廁所的人員對醫院廁所進行當天最後一次清掃,剛好在小梅之前幹完。她說當時廁所裡只有一個女人在,因為是單間,所以她只能看見一雙穿著紅色高跟鞋的腳。當我們問她會不會有色魔男扮女裝時,這個阿姨很肯定絕沒有這種可能。因為她在拖那個單間外面的地板時,剛好頸上的項鏈斷了,她俯身撿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所以那麼有信心說那個人不可能是男人。原因就是這個坐在馬桶上的那個人,穿得雖然是三十八碼左右的高跟鞋,但她的腳背非常柔和纖細,從門縫下面還可以看到兩條穿著緊身皮褲的腿非常修長,個子應該很高,穿這種碼子沒什麼稀奇的,並且身上的香水味很特別,很好聞,不是常常能聞到,這種香水應該屬於高檔物品,不是那些色魔能出入的商店。說到這裡,她就開始把話題轉到了她女兒身上,說什麼她女兒的男朋友就送給她女兒很多類似於此類的高級女用品。我們當然沒空聽她囉嗦,叫個兄弟把她「請」出去了。

    跟著是趙信仁澄清了另外一點。小梅絕對不會有其他男朋友,而且恰好他在小梅死之前也問過我心中剛才所想過的原因,小梅的回答是:既然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女人在和我一起爭男人,你竟然能得到那麼出色一個女人的芳心,我雖然心中不滿,但更多的還是自豪,而且我堅信你會回到我身邊,背叛了一次的你在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更好的對待我。

    雖然女人很可能在這種問題上說謊,但經過那個清掃廁所的阿姨話後,我便相信了。既然裡面不會有男人,就絕對不存在以上的事了,何況趙信仁就坐在轉角不遠的地方,據他自己所說,除了那兩個發現屍體的護士從他身邊經過進廁所之前,就那個阿姨,就再沒有人從他面前出現過了。當然,事發之後,還有一個在附近的男醫生聽見護士的慘叫後趕了過來,和他一起衝進了廁所。在發現小梅赤身裸體躺在廁所地板上後,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只隱隱知道身邊不斷有人來來去去。當他清醒後,面前就剩下了小梅的屍體。他後來才知道,是一直守在病號外的山貓兄弟,感受到不遠處騷動的不平常後衝了過來,把廁所裡的人全部趕了出去。

    當然接著我又問了那幾個山貓兄弟,答案很一致,就是他們趕到時,情況已經十分混亂,小小的廁所擠滿了人,大部份是醫院的成員,少數幾個病人,全部都在大聲的議論紛紛,當時還有不少人向那邊湧去看熱鬧。在知道有醫院的人還報了警,而且小梅姐這個樣子是不能讓太多人看到後,他們採用了強制性手段,把人全部驅逐了。再把發呆的趙信仁叫醒後,退出了廁所,並一致決定通知卡特的人來幫忙。

    我在表揚了這幾個兄弟的靈活應變後,最後問了最先趕到的那三個醫生護士,以及其後再到的幾個醫院職工和病人。都暫時沒有頭緒,只得再回來病房,靜坐在沙發上沉思,曼狄絲取我而代之,在我面前走來來走去。

    「暈,大姐,你讓我眼睛休息一下行不行?不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拉不出屎賴廁所,把頭想痛了也想不出所以然,就怪罪在曼狄絲身上。

    曼狄絲則沒和我計較,轉向趙信仁道:「聽你和那幾個兄弟的話,我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小梅姐自始自終都沒被醫院的人抬走,大不了就是被醫生粗略的查看了一下情況,怎麼說小梅姐是被姦殺的?僅僅是依靠小梅姐是裸體這個表面現象嗎?」

    趙信仁奇怪地瞧著曼狄絲,說不出話來,我也好奇,問道:「對呀,信仁,怎麼回事?再怎麼說,醫生不可能在廁所,更不可能在你這個與死者大有關係的人面前做查看死者是否被強姦這種事的。」

    趙信仁扭頭看了小梅一眼,痛苦地說道:「小梅只是死的話,我可能不會這麼失態、失神,我一進廁所便變成這樣,就是一眼便看出小梅不是裸體而死那麼簡單,她的……她的……陰……紅腫……還在流精液。」

    我和曼狄絲同時「哦」了一聲,然後對望了一眼,曼狄絲首先說道:「那麼兇手是怎麼跑掉的呢?唯一的途徑好像就是這廁所外面,走廊上的窗戶,從樓下爬下去。可是剛才你去找人問話時,我去看了看,因為是冬天,那堵窗戶已經封了,沒有撬動的痕跡。那要離開這裡,只有從信仁哥這裡到樓梯或電梯離開了。」

    「你的意思就是說,那個雜碎得逞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趁場面混亂的時候才走的?可是……」我的頭突然好痛,沒辦法,這段時間動腦太厲害了,有點傷神傷身,「有點不對呀。」

    曼狄絲和平常一樣,一但我有事,突然便會溫柔下來。她走近我身邊,把我按坐在沙發上,然後輕輕地按摩著我的右腦。邊作邊說道:「是呀,如果那個坐馬桶的是男人,他穿著紅高跟鞋、女人服裝地從廁所裡出來,不被發現才怪。就算他有充足時間把東西放在口袋裡帶走,也會有人注意到的。兇殺現場不比其它地方,何況還是廁所,有這樣一個人提著包的人,應該有很多人能看到的。這個理由當然是基於我們沒在廁所裡找到任何雜物。」

    趙信仁看到我痛苦的樣子,非常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向我走了過來,邊走邊說道:「老大,你還是回去休息吧。從南區回來還沒好好休息,又來費神這件事……小梅這件事雖然很大,但還是重要不過整個山貓的前途!」

    我舒服地把頭靠在沙發上,任由曼狄絲按摩著,擺手道:「不要說這樣的話!小梅姐既然是你的女朋友,那就是山貓的朋友!我如果不能替她報仇申冤,我愧為山貓之王!搞不定這件事,我就沒臉面對你這個兄弟。」

    趙信仁現在心神脆弱,所以容易大喜大悲,被我這番收買人心的話一聲,激動地就要向我撲來痛述知己之情,一不小心碰到沙發旁邊的小桌,上面的兩個杯子一下被撞翻,裡面的水馬上傾倒而出。

    我一下站了起來,衝出了門外。等曼狄絲和趙信仁奇怪地跟出來後,我已經在開始對那幾個山貓兄弟的展開另一番問話了,在他們腦裡的模糊概念還沒有完全清晰時,我已經飛快向醫院的職工休息室走去,裡面有接近十個當時最快到現場的醫院職工和病人,我現在迫切需要他們的幫助。

    曼狄絲看見我這個樣子,就示意趙信仁不要再跟去了,她輕輕地說道:「你們老大肯定有什麼頭緒了。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他回來。」

    趙信仁還沒表態,旁邊一個山貓兄弟就奇怪地說道:「老大就是問我們見到什麼有印象的人沒有,或者聞到什麼影響深刻的味道沒有這些問題,就知道誰是殺死小梅姐的兇手嗎?」

    與這些和我朝夕相處的兄弟不同,在蘿蔔頭心中,則是對我有著盲目的崇拜,他信心十足地說道:「老大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那個殺小梅姐的兇手馬上就會被老大一口道出了。」

    趙信仁現在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一個再強的人在軟弱,重大的打擊面前都自然地要找一個依靠,他當然也不例外。他喃喃地說道:「老大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當我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心情彷彿沉到了谷底,拿著電話的手直囉嗦,彷彿沒了一絲力氣。只有腳步是沉重的,感覺走向病房之路是那麼的遙遠和困難。

    再長的路也有到頭的時候,當我鐵青著臉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全部人都意識到,我找到了一個非同小可的答案,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問出聲。運籌帷幄於談笑之間,殺戳征戰於輕鬆之時的我,現在的臉色是他們第一次所見的,就算是曼狄絲為救鄭宣被姚秋所擒,我也只是慌而不怒,怒而不暴,就算是道義為我和馬天宇而死,面對著那些雜碎,我也沒暴怒在這種程度。現在我的心就像是炸藥,隨時做出一些事來毀了自己,炸了別人。因為,我不僅感受到朋友的死是那麼的不值,而且心被朋友的背叛深深地劃上一道深不見底的傷痕。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樣走進病號的,我只知道我是被曼狄絲溫柔的手所喚醒的,她深情地看著我,手輕輕地撫摸著我因痛苦、憤怒所扭曲的臉,看到我睜開眼睛,輕輕地說道:「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了什麼真相。但你千萬不要憋在心裡,說出來會舒服點,因為在這裡的都是你在世上最親的人。」

    我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趙信仁,再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已經無一絲生氣的小梅姐,我長長吐出一口氣,重新把手舉了起來。剛才已經怒到無我狀態時,手裡的手機是我讓自己感覺還活生生生存在這個殘酷世間的唯一物體。

    「芙蘭呀。麻煩你讓施芳華接電話。」我用盡了全身力氣吐出了這句話,因為此話一出,就向她們說明了,我已經知道了你,芙蘭,我一直認為最好的情人,施芳華,你,我已經認同的朋友,你們一起背叛了我!

    看來芙蘭已經預料到了我遲早會發現,從現在急促的呼吸聲就可以知道,她從剛才接電話到現在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再入睡,而是提心吊膽的醒著,所以一接到電話,連聲「喂」都沒說。

    「怎麼不說話了?該不會是施芳華根本就沒有在你那裡,所以找不到人接電話吧?我親愛的你,你很聰明,揣測到人一般的心思,先用『芳華在客房』這句話來堵我的嘴,如果我還要她聽,就是對你的不信任,你知道我不會對你不信任的。何況你知道我這個人,年紀太小,有很多事都還不懂、還沒經歷……沒經歷過朋友的背叛,就永遠不會疑心朋友……我親愛的你,你為什麼要背叛我,欺騙我?給我這麼一段痛苦的經歷,要讓我從此以後一想到這件事都會心痛呢?心痛一輩子?」我沉痛地說道,施芳華還不算什麼,你芙蘭可是我深愛的女人之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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