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裝防盜門自動打了開來,菊三七踱了進去,上到二樓走廊,在椅上坐下來耐心地等待。通常,女人花在穿戴和化妝上的時間總是很長的。如果想看到她們最美的一面,就必須要有耐心。但剛才樓下一場驚心動魄的博鬥猶在眼前,令菊三七緊崩的神經仍沒法鬆弛半點,乃至興奮異常。他腦子裡把剛才發生的每個細節重新過了一遍,以權衡得失。
總的來說,對剛才的表現他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雖說羸得極不容易,但只要羸了就值得慶祝。
試問,世上又有哪種好處是可以唾手可得的呢?
半小時後,戴敏敏盛裝出來了。從出來就沒給菊三七好臉色看,好在菊不以為忤,很是吃得開。畢竟,要想在歡聲笑語中賺錢,這對生活在豺狼般塵世的大多數人來說,仍是種癡心妄想。在這世上,要想活得風光,出人頭地,就得鉚足了勁兒,和別的人爭。爭地盤,爭面子,爭錢財,爭女人……有人羸,自然就有人落敗。羸了的人,受人尊敬;落敗的人,自然便要備受冷遇的了。此種情勢之下,若是鬥志仍存,迎難而上,越敗越勇,就仍有鹹魚翻身的機會。到時打拼得一片天地,爭足了面子,豐衣足食。坐有香車,住有別墅,也可以處處受人尊敬了。但事實上,一個人之所以成功,最重要的是戰勝自己,而不是別人。偏偏這世上的成功似乎永遠都只有少數人才能享受到,看來戰勝自我委實是世上最難之事。
菊三七把戴敏敏帶到廣場時,離她指定的時間只差十分鐘。原來這裡即將舉行一場盛況空前的模特大賽哩。菊三七定睛細看,只見豪光氣派的T台上方明晃晃懸掛著一條巨大橫幅:「XXX模特大賽中國賽區總決賽」。廣場早黑壓壓圍滿了人,被手持防暴盾的防暴特警擋在警戒線以外。人牆裡頭,上百個貴賓椅早坐滿了人。貴賓席中央一個腆肚胖子正對著一台造型碩大的攝像機進行調試,顯是某參與合作的電視台欲進行現場直播了。菊三七這才想起一路上彩旗飛揚,全是此次模特大賽的宣傳標語。看來來頭還真不小咧!
從菊三七搭載戴敏敏出來,他懷中手機就響個不停,是辛晴打來的。
菊三七不由以狐疑的目光看了戴敏敏一眼,大聲問:「喂,你是模特呢還是觀眾?」
戴敏敏露齒一笑,不答。把頭盔向菊三七懷裡一扔,拿起包急匆匆向後台跑,丟下一句:「你沒事在這裡等著!」眼見這個風情萬種的女郎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瀟灑消失在人群裡,菊三七頓然明白了,自言自語:「我早該想到的。」
菊三七當然不會在台下乾等,和辛晴這邊還有要緊事哩。於是一溜煙騎回傅園來了。直奔二樓,進屋看見辛晴在屋子裡急得團團亂轉,口裡大罵,不由樂了。趁辛晴一個不備,菊三七鶴步潛到她背後,猛地將她抱到懷裡。隨著一聲尖叫,菊三七撮嘴去女人唇上吃了一口,嬉皮笑臉地道:「小寶貝,你這是罵誰哩?」一隻手不老實地去她胸部峰間探幽,佔盡便宜。辛晴格格笑起來,罵道:「呸呸!罵的就是你!白癡!」
菊三七大笑著放她下來,嬉皮笑臉地學她一句:「罵的就是你,白癡!」
辛晴把眼一瞪,推他一把:「還不快走!白癡!時間趕不及了!」
菊三七道:「不是時間趕不及了,是嫖客等不及了!白癡!」
辛晴道:「不跟你爭了!快走快走!白癡!」
菊三七道:「遵命,白癡!」
同時周旋在幾個女人之間,菊三七覺十分好玩。他只恨自己從前為人太過拘泥,瞻前顧後。現在他不會這麼傻了哩。他時常想大不了命一條,他***怕什麼?吃不吃得開,就看誰臉厚膽大。
今晚,辛晴要侍候的這個客人看來極有隱蔽性。因辛晴要他沿著一條通往郊區的大路一直走,現在路上幾乎看不到人影,連過往車輛也越來越少。燈影飄搖中,風吹草動。黑暗中只見遠處幾家工廠的大門發出幽幽的燈光。辛晴是個蕩女人,似乎隨時都離不了男人的懷抱。此時她把碩大的胸脯緊緊貼在菊三七背部,須臾不離,還不時地扭動著,似乎時時刻刻都需要安慰。弄得菊大腦發癢。到一座高山腳下,陡然出現一條水泥岔路,旋轉著通向山腰。辛晴立刻伸手一指道:「沿這條山路岔進去,白癡!」
菊三七大聲答:「還用你說,白癡!」
辛晴也大聲反駁:「我不說你怎麼知道!白癡!」
菊三七不吭聲了。抬頭看這條山路比想像中還幽深詭密。道旁植著高大、濃密的香樟樹,還雜種著連片的女貞,長得十分茂盛。
轉了幾個彎,終於看見一幢別墅。別墅只亮著一盞昏暗的路燈,燈光從濃密的枝葉間透過來,四下除了枝葉微響,一片死寂,詭異非常。連菊三七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問辛晴:「如果是你,你敢一個人住這幢樓嗎?」
辛晴道:「當然不敢了,怕鬧鬼。白癡!」說到「鬼」字,辛晴粉臂抱菊三七更緊了,更再不敢向四下密林中看,生怕菊三七丟她到路上撒手不管似的。八點二十分,車子抵達別墅漆黑的鐵大門前停下來。
院子裡立刻傳來凶狠的犬吠。菊三七小聲地提醒辛晴:「呆會千萬別忘了按下攝像機按鈕!」辛晴認真地點頭。去門邊大理石上按裝的一款揚聲器上嬌嘀嘀說話:「沒良心的,人家來了哩!還不快出來!」不一會,鐵門嗒的一響,自動大開。
只聽得院子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響,菊三七放眼看去,只見一個腆著大肚子的發富男子小跑著奔出來了。操著磁性十足的男中音笑咪咪道:「哎喲,小心肝,我想死你了!快進快進!」那人生得嘴大額高,滿面紅光。笑起來漾起酒窩,一看便知是個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的人物。
菊三七再看辛晴,見這個女人立刻變戲法似的,兩眼光芒萬丈,那情形像極了恩愛夫妻小別重逢。只見她扭腰擺臀,搔首弄姿地撲到男人懷裡,使出渾身解數,先把甜抹在男人鼻子上。二人在旁人注視下溫存,菊三七正要避嫌走人。突聽辛晴碎步跑來,邊叫:「喂,師傅,人家忘了付錢哩!」菊三七一怔,看見辛晴拚命向自己使眼色,頓然明白。辛晴剛要去包裡找錢,那發富男人已搶先一步,笑咪咪把張二十元的票子塞到菊三七手裡,道:「夠了吧?」
菊三七點頭:「有多。」
發富男人一揮手:「不用找了。」
菊三七的摩托掉頭之際,看見別墅鐵大門已牢牢關上,辛晴被那發富男人抱著進房去了。不知怎麼,他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的醋意。嘴裡罵句:「這老傢伙,五六十歲了吧?真會享受!
他不再多想,駕輕就熟,射箭般向市內廣場的模特賽場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