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夕現正身在上海至北京的飛機上。
娛樂界有名的「中國風尚大典」還有4個小時就要在北京國際博覽中心舉行,這是近幾年每年舉行一屆的盛大娛樂趕潮,舉凡中國娛樂圈、時尚界、各大文廣媒體的知名人物幾乎都會雲集此地。在紅地毯上的明星、名人們走秀的那一剎,是所有記者們爭相擎下相機快門、鎂光燈四閃的時間。雖然像《星聞週刊》這樣的小媒體根本未受到主辦方邀請,但同在娛樂圈,如此隆重的盛典,誰又不想去分杯羹呢?
司夕輕蔑地「哼」了一聲,在他看來,娛樂圈所謂的盛大「頒獎」、「典禮」無非就是一場隆重而公開的集體意淫。明星、名人們在意淫,主持人、主辦方、贊助商也在意淫,台下的觀眾,就更是在意淫了。多少人,想在這時刻風光一把,其實無非是將自己捲進了意淫的漩渦。明星名人們幻想著自己是天之驕子,頭頂奪目的光環、主持人幻想著自己能與這些名人們為伍,雞犬跟著升天、而台下觀眾們更是幻想著自己能成為台上紅地毯間走馬幻燈般的明星……這裡面,說明了,就是名與利、金錢與色相的赤裸裸交易。
「俗!」司夕在心底吼了一句,可是轉瞬他又歎了一口氣,即使這些東西俗得像一坨牛糞、俗得發臭,也畢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小司你哼什麼呢?」座位旁同事老王扭過頭來,雜誌社派了他兩人到北京。
社裡最得力的記者、現已是雜誌副總編輯的老王親自出馬,看得出《星聞週刊》對這次「中國風尚大典」的重視。
「沒什麼,我在想,什麼東西很臭,我們卻要吃它。」司夕答道。
老王一笑:「很簡單嘛,臭豆腐。」
司夕無語。
「中國風尚大典」將於晚上7點開始,現在已是下午4點了,二人下了飛機後扛著攝像機,攔了部的士,便去往國際博覽中心。像他們這種小雜誌,只有比別人早,才有機會獲得獨家猛料。的士司機見他倆是外地客人,便頗為熱情周到,為他倆介紹國際博覽中心的具體情況、一路上噓寒問暖,叮囑他倆下車後小心行走,天寒地凍的、10來分鐘路程收了他倆50元。
「我呸!」老王盯著遠去的車子啐了一口,「媽的,這北京司機咋這麼黑!」
中心大門前早已是人山人海了,全是影迷和歌迷們。二人扛著設備,在入口處守候了大半天。陸陸續續的,他們的同行便多了起來,不多時,周圍全是清一色的扛著攝像機的記者。
「曹蠅!曹蠅!」驟然間全場呼聲雷動。但見在一群西裝墨鏡男士的簇擁下,一位妙齡佳人翩翩而來,觀眾和狗仔們「嘩」一聲聚了上去。
「曹蠅小姐,您主演的《驢症佳人》引起了全國的收視狂潮,請問你們有拍續集的打算嗎?」記者們紛紛將鏡頭對準了這位影視紅星。
曹蠅甜甜一笑道:「不錯,我們準備拍一部它的姊妹篇《驢症少年》。」說罷揚長而去。一些記者追了上去,另一些則早注意到了又有一位大腕降臨——
「哦!好漂亮啊!趙萎,我們愛你!」隨著粉絲們的瘋狂吼聲,這些娛記狗仔們一擁而上,將那萬眾中光鮮奪目的大眼睛美女給包圍了起來,老王和司夕自然不甘於人後。
「趙萎小姐,請問你自上部連續劇《殺豬格格》後,最近沒有新的作品,不知您近期有什麼打算?」一記者首先問了起來,隨著趙萎的移動,記者們也退後著,再加上觀眾們的無比狂熱,直有眾星拱月之勢。
趙萎神秘一笑道:「這個請咨詢我的經紀人。」頭也不甩地繼續走著。
「趙小姐,聽說日本最近有一家公司請你代言他們的泳裝,你能發表點意見嗎?」一記者剛喊出來,趙萎和她的保鏢立即停下來,注視著這名記者,目光竟有些惡狠狠。
這記者見狀立時一個勁地搖頭道:「趙小姐別誤會,我們都知道這泳裝上沒有印日本軍旗。」
周圍瞬間一片哄笑。
接下來,眾多受到邀請的大陸、港台明星攜妻帶子地緩緩走進大門,場外粉絲們的呼聲早已是此起彼伏、排山倒海。
「快看啊,魔女曾桃艷來啦!」
眾人立即又圍向一身材曼妙、風姿卓絕的美女明星。
司夕渾身頓時一震,一陣雞皮疙瘩陡然生起:「該死!曾桃艷怎麼也受到了大典組委會的邀請?一個靠緋聞出名的人竟也……真討厭!」旁邊的老王盯了他一眼,說道:「司夕,沒事,鎮靜點,都過去了好幾個月了。」
眾多狗仔早已將曾桃艷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請問曾小姐,香港一雜誌拍到你出現在豪門霍家的遊艇上,能發表點看法嗎?」
這神采奕奕、波濤洶湧的美女欣然一笑,剛要說話,卻忽然停了下來,眼睛裡陡然露出一絲凶光。眾人隨著她的目光,看到了不遠處的司夕。
幸好司夕在娛樂媒體行業中只是一無名小卒,這些同行無人能認出他。但曾桃艷望著他的這眼光,彷彿如見了殺父仇人一般!
不遠處的司夕已然是汗流浹背了。
「是這樣的,你們誰能確定那遊艇就是霍家的?其實,那只是我和朋友租借的……」曾桃艷說罷,再次望了望司夕,走進了大門。
老王拍了拍司夕肩,示意時間快到了。司夕定定神,扛著攝像機便向大門走去。向工作人員出示了採訪證件,進入大堂。
大堂內金碧輝煌,美輪美奐,雪亮的燈光映在T台上那鋪滿榮耀與光環的紅地毯上,伴隨著觀眾們的陣陣尖叫以及主持人歇斯底里的誇張措詞,盛大的場面和氣氛醺得人人血脈噴張。
「中國風尚大典」既非影視、歌壇頒獎,又非純文藝表演的晚會,它只是一場明星走秀、名人拋頭露面、主辦方掙錢的名利場遊戲罷了。
「又是一場赤裸裸的意淫!」司夕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