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長出去之後,審訊室裡恢復了平靜,留下的幾個警員都神色怪異地看著她,依稀還能聽到他們的小聲議論,但心琳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談話,她現在十分恐懼,她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東方勝的慘死,突然而來的牢獄之災,神秘失蹤的研研與趙靈月……恍惚之間,彷彿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咆哮著要把她深深地捲進去,萬世不復輪迴
極度恐懼中,心琳反而鎮靜了下來,那個屬於琳林的性格重新回到了她身上,晃了晃腕上的手銬,她沖一位警察擠出了一絲苦笑:「我可以打個電話嗎?」
幾個人對望了一眼,那個警察掏出了手機沉默地遞了過去,但心琳剛接過來,還沒來得及撥號,一聲暴喝就響了起來:「你在幹什麼!」
被這聲大喝嚇了一跳,心琳雙手一抖,手機砰地一下摔在了地上,她手忙腳亂地蹲下身拒起來,但這個舉動似乎刺激到了剛剛進到的小羅,毫不猶豫地,他拔出來腰中的手槍,對準了地上的女孩:「不要動!雙手舉起來放在腦後!我會開槍的!」
周圍的人嚇了一跳,那個警察連手機也來不及拒,急急地按下了小羅手中的槍支「你瘋了?你怎麼能這裡拔槍?這是違反紀律的!」
「不,我很清醒!小羅緊緊地盯著地上的女孩——女孩雙手抱頭蹲在那裡,睜著一雙驚恐慌的大眼睛瞪著烏黑的槍口。見她被手槍鎮住,小羅長出了口氣:「這個人很危險!如果她突然暴起發難,我相信在場沒一個人能活著出去!」
這麼誇張?幾個人吃驚地瞪著小羅,而後者滿臉嚴肅,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可以去看看這份卷宗,不過,要她帶下去和行!小李,你把她帶到後院去——要千萬小心,別讓她逃掉了!」
被這麼多把槍指在腦袋上,任誰都會嚇得全身發顫,心琳還逄好了,雖然臉色發白,雙腿直抖,但她竟然堅持著站了起來,是只話語中帶了一絲哭腔:「不……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
沒有殺人?小羅一聲冷笑,根本不相信她的話,不管面前這個女孩裝做之麼柔弱的樣子,但只要看了她殘忍冷血的手段,任誰也起不了任何的同情心。一前一後地走著,小羅根本沒注意其它人的目光,手中的槍口一直緊緊盯著心琳的背心。
穿過厚重的大鐵門,心琳突然看到了高高崗樓上警戒的哨兵,心中頓時閃過一個不詳的預感。而當她看到那個閃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囚室,這才終於驚慌了起來,前面那個警察手中拿著的沉重腳鐐,怎麼看都像是死刑犯才能用上的!為什麼,為什麼還沒審理就給我定了罪?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
她突然劇烈地掙扎了起來,奮力地想逃開李姓警察的雙手。沉重的腳鐐被她踢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為什麼要給我上腳鐐?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不!我要見我家人!我要見瓊瓊!快放開我,快放開我!」她激動地大叫了起來,李警員幾次想按住她,但心琳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奮力甩開了他的手臂。
「不要動!我說過我會開槍的!」小羅咆哮了出來,握槍的雙手不由地顫抖了起來,但心琳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發瘋般地向門外跑去。
「砰!」小羅終於開槍了,一聲悲愴的哀鳴,鮮血四下飛濺,少女重重地倒在了監室門口,泉湧的鮮血泊泊而出,迅速聚成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泊。
開槍的時候,小羅的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而李警察也被嚇呆了,他劈手奪下小羅手中還冒著青煙的槍支,一臉驚駭地望著他:「你瘋了,你怎麼真開槍了!趕快看看人還有沒有救!」
「不……不用了……」小羅喃喃地說道,他哆嗦著摸出了一支煙,抖著手點燃了火,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用了,剛才那槍正中心臟,不會有救了,我……我會承擔全部責任的……這裡,沒你的事……」努力地吸著香煙,他緩緩平復了自己激烈的心情。自從十年前他親眼見到自己的朋友被野狼分屍,他已經從未這樣害怕過了,而今天的現場勘察,讓他彷彿又到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坐在硬梆梆的木椅上,楊隊長的心情很煩燥,今天這個安子總讓他覺得心神不寧,而兇手——那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女孩,表現出來的手段也太詭異了,要不是見到了真人,他都有點懷疑這是鬼神之為了。
鬼神?這世上哪有換!楊隊長為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啞然失笑。他站起身來,開始往自己的杯裡沖泡茶葉,但沒等茶水泡好,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而接了電話之後,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怎麼……國安局的人也插手這個案子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楊隊長給小羅撥了個電話,但等了許久,那邊都沒人接,而就在這時候,一個警員匆匆地衝進了辦公室。
「不好了楊隊!小羅出事了!」
「你說什麼?」楊隊長大吃一驚,蹭地跳了起來。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那個女子又傷人了,心急之下,他直接從桌上翻了過去,死死地瞪著來人:「傷在哪裡了?傷得重不重?他現在在哪裡?」
「不是!小羅沒有受傷!」地個警察有些哭笑不得:「他在看守所裡開槍殺了人!據說,殺的不審一個剛剛抓捕的嫌疑人……」
嫌疑人?他把女孩打死了?愣了一下,楊隊長抓起外衣,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看守所離局裡只有一牆之隔,等楊隊長趕過去的時候,小小的房間裡已經是水洩不通了。門口聚了一大灘的鮮血,已經有些乾涸了,旁邊的一副擔架上蒙了塊白布,法醫正蹲在那裡不斷地記錄著什麼。羅新成木然地站在那裡,手槍與彈殼已經封存,幾位同事站在一旁,正小聲地在安慰著他,而一旁的小李則在幫他錄口供。
「這是怎麼回事?」楊隊長又驚又怒,劈頭沖小羅喝問道。但羅新成臉色木然,仿若未聞。一旁的小李苦笑了一下,小聲地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楊隊長呆了一下,按小李的說法,羅新成簡直是有些精神不正常!
這個小羅,到底是怎麼搞的?楊隊長又急又氣,可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根本有任何補救的機會!他正低頭思考之中,兩個相貌平常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大概是沒想到突然愛麼多人,兩人同時愣了一下,當他們看到放在一旁的擔架時,彷彿想到了什麼,頓時臉色大變!
「楊隊長,這裡是怎麼回事?」其中一人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是國安局的同志?」楊隊長有些意外,但臉上隨即換成了苦笑:「如你所見,人就躺在那裡……」他指了指一旁的白布。
其中一人臉色鐵青地走了過去,他掀開白布,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罵了出來:「胡鬧,人還沒死就拿白布蓋了,為什麼不送去醫院?嗯?……等一下!」他揮手制止了聞訊而來的法醫,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考慮了一會兒,他小聲地叫住楊隊長,咬了一會兒耳朵。很快,屋子裡的都被趕了出去,只剩下三人還在裡面。一刻鐘之後,兩人抬了擔架出來,跳上開來的汽車揚長耐粗,只留下一頭霧水的警察們。小李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但卻得到了楊隊長的喝斥:「不該管的就別管!這件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羅新成,開槍的事,你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
被擊中那一剎那,心琳覺得彷彿是被重錘猛擊了一下一樣——整個靈魂都被打出了體外。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的兩個警察開始緊張地打電話,然後,一擁而入的人群和不斷在她身上動手動腳的法醫——這讓她很反感,而法醫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差點暈厥過去!
「……已無任何生命反應,可以確定已經身亡,死亡原罪心臟中彈……小羅,你的槍呢?按程序,還要做彈頭的技術比對……」
我……已經死了?心琳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她的精神一片恍惚,她不能接受——事實上從早醒來開始,她就一直覺得這只是個夢,一個宛如真實的夢境,可是夢中的主人公已經死了,為什麼自己還不醒來?為什麼,自己會遇上這種事情?
靜靜地看著那張屬於心琳的面也,(他)她突然平靜了下來,他是王林,但同也是心琳,兩具不同的峰體內,承載的是同一個靈魂。看著這具女性的軀體,他終於面對起自己之前一直逃避的問題來。
自己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明明是個男性,卻躲在一具女性的軀殼之中,有那麼多的人在關心著自己,可是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呢?
逃避,偽裝,欺騙,無所事事!天真地躲在人群之後,逃避著嚴峻的現實!是的,瓊瓊會幫助你的,可是,如查他不在你身邊了你怎麼辦呢?用自己的柔弱去打動別人嗎?認命地等死嗎?像上次一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嗎?
我!不!甘!心!
彷彿是聽到了他的吶喊,一股絕大的力量瞬間將他年回了體內,才一接觸,他就感受到了其中蘊涵著的龐大無匹的生命力,他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快速地修復著受損的組織,那枚彈頭正一點點地被擠出體外——剛才那人掀開白馬大哈之後,正好看到了這詭異的一,但王林心根本沒有任何察覺,劇烈的疼痛讓她很解脫地暈了過去,而那人似乎並不驚奇,和楊隊長小聲交談這後,就把昏迷中的心琳匆匆帶走了。
東方勝遇害的消息,王書雄幾乎立刻就知道了,而當他知道王心琳正好出現在事發現場,而且還被人當做兇手抓起來時,老奸巨滑的他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很明顯有人在挑起吳家與東方家的矛盾,而且已經得手了。
王校長苦笑了起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丟卒保帥了,可是如果這樣,瓊瓊非要找自己拚命不可!可一旦接手,那同樣也是接過了一個大麻煩!到時候,就是兩家的直接對決了!後悔自己的大意了,因為他也沒想到,有人竟然敢直接對東方勝下手!
事情的經過,他自然很清楚,而心琳被國安帶走的消息,讓他皺起了眉頭。國安,是東方家的勢力,那女孩被東方家的帶走了,再想救出來就不容易了,難不成,派人把她搶出來?王校長搖搖頭,把這個可笑的念頭趕了出去。要想平熄東方家的努火,又要保住小姑娘,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王心琳啊王心琳,你真的給我惹上了一個天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