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蒙皺眉道:「前些日子,蜀山派前來求救,我未取走他們家底鎮山法寶,真是可惜了,如今卻是保管一番,分文未取!」
水鏡上人眼色一冷,道:「現在取走也來得及!」
白蒙搖頭,道:「算了,那也無用,反正好些材料、丹藥都已經取了入庫,只是法寶未動。歸根結底,那些法寶已經平淡無奇,不過是煉製的火候和材料不錯,沒有崆峒三寶在手中,蜀山派……廢物一個!」
水鏡上人淡然一笑,他泰山仙境如今是沒有後顧之慮了,有了陰陽宗的天地玄機如意陣,加上自己太虛派的諸多長老,就算是三位老妖前來,那也勉強能夠抵擋。
既然自家安危已經保全,若是蜀山派真的被滅,對太虛派和陰陽宗而言,短時間內是壞事,長遠來看,卻是好事。畢竟以泰山仙境如此陣容,已經是天下第一仙境了,那所需要的空間自然廣大的很。
一宗四派,那更是少一個好一個,當然,相對應的,最好魔教也相應要少一些。只是水鏡上人卻也有恃無恐,白蒙如今才不過是渡劫後期,一旦抵達大乘期,天下之間,除了三妖外,何人能敵。
到時候,幾個魔教之流,根本不在話下,太虛派自然也跟著風起雲湧,好處無限。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住白蒙等三人地性命。只要他們能夠安然抵達大乘中後期,那太虛派注定還有千年傳承的氣數,至於太清派和青城派。那真是有多遠死多遠為好,蜀山派更是最好現在就散了。
白蒙不念著那天遁鏡的好處,他多少還惦記著些,陰陽宗地法寶獨特。自身又有煉器的絕學,自然是不在乎,可太虛派卻沒有這樣的絕學。
水鏡上人悠然拍掌一笑。道:「宗主是釜底抽薪啊,不過,那天遁鏡卻是個禍害!」
白蒙又一次皺起眉頭,道:「上人所言甚是,可惜下手晚了,當時一年之仁,見他們太可憐了,就沒有出手,如今倒好,反而便宜了青城派!」
「何以見得!」水鏡上人話一出口。已經想明白了,蜀山派雖然是保住了一條命,可山門是肯定丟了,十之八九是要暫時投靠青城派。
「太師公,宗主,要不要領他們三老進來?」乾虛子急忙詢問。
「自然是要請他們進來!」水鏡上人知道是攔不住,也只能同意。
「兩位道友真是神速。不過短短半月,這已經萬事皆備,貧道和太清派卻是遲遲未能談妥。真是慚愧不已!」昆林上人一進大殿來,就已經是道出心意來。
白蒙早就猜測到了。只能和水鏡上人各自假作歎息,紛紛和雷雲、雷罡二人問好。
「上人,既然兩位上人活著走出仙境,只怕是那三妖已經被降伏了吧!」白蒙故意詢問一番,臉上卻是滿臉關切。
「慚愧,前番不知好歹,還要和宗主作對,如今卻是宗主出手相救蜀山門人,真的是慚愧啊!」雷雲上人避而不答,顯然是其中還有不少文章。
白蒙思量片刻,笑道:「這些都是舉手之勞,我和上人之間,其實不過都是些正道之間地小誤會,誅殺那三位老妖魔才是大事啊!」
雷罡上人猛然跺足苦歎,一臉苦澀,道:「宗主,我們能夠活命出來,已經是萬幸了,哪裡還敢妄談什麼降妖除魔,非雷罡無恥,忘道背義,實在是這三妖非人力可敵,除非地仙界有真人下凡,否則,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白蒙暗笑這兩個老傢伙被妖怪嚇得連膽都碎了,正要說話,那雷雲上人卻道:「宗主陰陽宗果然是絕學天下,符、陣、器三道貫絕天下,那三妖所學所用的正是陰陽宗天地日月星二脈絕學,一符就能拍死我師弟雷溪真人,兩儀微塵陣在他們眼中,簡直是如縷平地。就連傳說中地天地乾坤幡,那一祭起來,真的是個毀天滅地!」
這一次,倒輪到白蒙膽顫心驚了,登登登的連退三步,幾乎無法相信雷雲上人所言,驚呼道:「怎麼可能,我派法寶落在他們手中也就罷了,為何他們連天地日月星兩脈絕學都會,上人可曾看錯?」
雷雲上人歎道:「哪裡能看錯,玉皇頂上,宗主以符化獸的絕學,七星馭劍之道,天罡地煞立陣之學,那三老妖都是精通無比啊!」
白蒙臉若死灰,跌坐在椅上,忽然想通一切,怒然拍桌,將那一張白玉紫檀香梨圓桌拍成粉屑,爆怒道:「好你個天蠍啊……原來,當年的那個昊陽老道就是你啊!」
水鏡上人更加吃驚,急忙問道:「宗主,你說的昊陽老道,可是青雲子的弟子!」
白蒙心中還有無限疑問,但已經可以肯定,當年給自己典籍的人,肯定就是天蠍,而這些典籍正是天蠍殺昊陽真人所得。
可為什麼他要把典籍給自己,這其中有什麼玄機,那就是無法解釋了。
白蒙心中一陣陰冷,說不出的寒風刺骨來,就彷彿是一縷縷陰寒的泉水,充盈在骨髓中,肌膚下一般。
誰的心中都清楚,此刻最受打擊的就是白蒙,誰也不敢再問半句話,所有人都靜悄悄的沉默無語,卻又不停地偷偷打量著白蒙。
在一片混亂至極的思緒中,白蒙勉強還能意識到自己不能被嚇倒,他極力不讓自己再去想這事情,一直壓抑了兩柱香的時間,他才漸漸腦海清晰起來。毅然道:「我就不相信,他還能精通太平和盤古兩脈地絕學,我陰陽宗絕學眾多。就算他悉數瞭解天地日月星兩脈又能如何?」
水鏡上人等人都知道白蒙此刻在咬牙硬撐,撐地不是面子,而是內心的自信,各自都出言贊同道:「確實如此。宗主一門絕學眾多,更何況,宗主乃是大仙緣之人。天賦了得,他們不過是些妖邪,哪裡能夠領悟天道真經和大道精深之學!」
白蒙果然拒絕再談此事,以免心中思緒更加凌亂,問雷雲上人道:「那上人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地,這倒令人感歎,這真的是老天有眼啊!」
雷雲上人臉色更悲,唏噓良久才歎道:「說來就更令本座慚愧,那三妖殺光本門弟子之後,竟然要放我們二人離去。連紫青二劍都扔還給我們,只是將九天元陽尺和璇光尺扣了下來。哪裡是老天開眼,不過是三妖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而已!」
白蒙心中暗自推敲,那三妖不可能是這種善類,既然出手了,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除非他們的目標只是削弱蜀山派。而不是滅蜀山派。
或者說,他們只是想打擊蜀山派,滅掉蜀山派對他們卻又並沒有什麼好處。尤其是收走了克制自己的崆峒三寶。
仔細推敲一番,隱約之中。白蒙忽然發覺三妖這麼做,最大的受益人應該是自己,然後自己剛剛從蜀山山門之約的危難中解脫出來,卻又重新落入三妖地威嚇之中。
更有一種可能……三妖和雷雲上人達成了某種協議,那前提必須是他們有一個一致的目標。想到這裡,白蒙更加不寒而慄,三妖和雷雲上人若是有什麼共同的目標,那顯然就是自己了。
他忍不住警惕地看了雷雲上人一眼,隨即笑道:「不管怎麼說,蜀山派終於逃脫一劫,那蜀山派弟子,就應該跟隨雷雲上人離去了,靈寶已經收留他們多日,實在不便久留!」
不待雷雲上人說話,白蒙立刻密語水鏡上人:「小心雷罡、雷雲出手!」
水鏡上人正要順和白蒙說話,忽然聽到白蒙提醒,心中陡然一驚,他是個活了幾百年的老人物,執掌三大長老職位都有數十年,白蒙的話雖然簡單,但也立刻讓他明白過來,悄然手捏法決。
且不說陰陽宗和太虛派之間的那些因果,如今兩派相聯合,他太虛派氣數本來已經要盡,眼下所能指望的就是陰陽宗相助一臂之力,就算拼了他自己這條命,也要保住白蒙。
雷雲上人一看白蒙忽然後退到水鏡上人身邊,眼中精光閃爍不定,隨即也笑道:「那真是多謝宗主了,雷雲悔之晚矣,卻慶幸宗主仁厚,不以往日恩怨定是非,對正道建樹良多。雷雲無以為報,但聽說宗主輪迴寶鏡可發黑白二光,專破陰陽二寶,蜀山派還有一面天遁鏡,此鏡可發五色神光,能破小五行類法寶。兩鏡相合,那就是真正的天遁鏡了。今日將崆峒三寶所留最後一寶托付宗主,但求宗主能以此寶,為我蜀山派陣亡的弟子復仇!」
白蒙幽然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多謝上人,卻不知道上人日後要帶貴派弟子前往何處?」
一直沉默不語地昆林上人忽然上前一步,笑道:「此事早已談妥,只因為清流上人執意要本派遷移回太清派,故而終究是沒有談妥,慶幸蜀山派未滅,想當年蜀山、青城一脈而出,不過是一脈以青城丈人為首,一脈以余道人為首,實則都是太浩一脈。今日佳緣已經到了,自然是該重歸太浩派!」
白蒙和水鏡上人相視一笑,卻又各自皺眉。若是真如此,蜀山派雖然根基被毀,但實力尤在,兩派歷經劫難,重歸於好,反而互相彌補,日後只怕要成為眼中荊棘。
倒是太清派,自此之後,本來已經抵達四派之首,反而淪落到最後一位,命運的難測難料,實在是不容捉摸。
就算是有天命神鏡,也不過是能觀一人的命運,卻難以覺察這大勢的走向,更甚至,在白蒙等人的存在下,世事和人的命數,還都在不斷轉變之中,更加難以琢磨。
白蒙稽首一笑,道:「那就要恭喜太浩派了,歷經千年,終於破鏡重圓,可喜可賀!」
不待昆林上人說話,雷雲上人已經稽首答禮,兩個人性格的差異,一眼可破,白蒙暗中擔憂,不要看雷雲上人如今勢弱,但要不了多少年,蜀山派還是能夠重新立足。
白蒙此刻恨不得蜀山派地弟子立刻就滾蛋,立刻讓天龍子去請那些蜀山派弟子出來,只留下了天遁鏡,就想讓雷雲上人領走這些弟子。
雷雲上人和昆林上人卻是遲遲不願動身,反而留步下來,各自都彷彿還有話要說,白蒙一眼掃過,知道他們今日帶回蜀山派弟子倒是其次,前來答謝更是其次,只怕還有事情相求自己。
白蒙還沒有說話,水枯上人和水燈上人也依次走了進來,白蒙和他們對望一眼,見他們神色凌然,顯然是有所準備,心中已經明白是水鏡上人見雷雲、雷罡遲遲不走,更加擔憂,便用密語請他們前來,以防萬一。
如今太虛派和陰陽宗是榮辱與共,有大利則同享,不像以前那樣處處要有暗爭,白蒙若是遭遇不測,太虛派的前景也是堪憂,水鏡三人簡直比白蒙更加緊張。
有他們三人在,白蒙倒是輕鬆了幾分,和水鏡上人笑道:「昆林上人只怕還有要事相商,上人,不妨略備薄酒,我們幾個人坐下來慢慢談!」
有了水枯和水燈前來,就算雷雲上人和雷罡上人真的要動手,水鏡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怕。他知道白蒙實力雖然還不足,但本事卻不小,又通身都是大法寶,雷雲他們也未必能夠在幾個回合就能得手,當即笑道:「自然理當如此!」
此處是太虛靈山,又是他水鏡上人坐鎮地靈墟宮,自然是他做東,立刻讓乾虛子擺設薄酒茶盞,和雷雲上人等人坐下來閒聊。
酒過三巡,昆林上人才道:「靈寶宗主,此次前來,確實是還有一事,三妖雖然離去,但終究是我們正道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除。要除三妖,只能有兩個條件,一是宗主抵達大乘後期,二是取得九鼎。如今,除了太清派自保堪憂之外,我們一宗三派,都可以自保無疑,不如乘此時,先去蚩尤西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