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靈子就站在白蒙身邊,忍不住和白蒙笑道:「掌門師兄,這天丹子好厲害的嘴角,呵呵,只怕天狐老妖是再也無話可說了!」
白蒙也是笑意盈盈,道:「有這個天丹子在,日後逢人說理,我們就是無理,那也要成了有理的一方了!」
白蒙此刻是故意拖延,反正局勢難以變化了,就要等到黃靈子和北極真人回來,就算是天狐老妖真的邀戰,自己也會給他個面子,讓他死到心碎了無痕。
就在他和金靈子交頭接耳,側面傾談的時候,天狐老妖陡然爆吼一聲,彷彿是要從沉默中爆發一般,癡狂一般和白蒙怒笑道:「你來啊,用這三百六十萬的石劍殺我吧,哈哈!」
呃……徹底瘋了,正所謂「天要其亡,必先令其狂!」
好嘛,這都自己要尋找一種最悲壯的死法,白蒙也不和他囉嗦,立刻催動三百六十萬道玄黃石劍,從天降下,就要殺他個魂飛魄散。
轟……陡然之間突然有了變化,倒是青狐太保衝了上,為天狐老妖擋住這一擊,自己卻化了灰灰。
白蒙大驚,他故意拖延時間,想穩住局勢,要的就是留下這青狐太保,以方便日後化解淪為八世怨女的陸芸。
「這……這……弄巧成拙了,只怕更難化解了!」白蒙忍不住搖了搖,心中一陣懊惱,狠狠瞪了天狐老妖一眼。
天狐老妖來時貪慾熏心,卻被蝙蝠老祖甩了一記重刀,如今卻要一門喪盡,此刻早已神志混亂,哪裡還能感受到白蒙的憤怒。他踉踉蹌蹌的走上前去,從那漫天血雨中。拾起了青狐太保所用的青靈劍,抱著那劍就是一陣嚎啕大哭:「師父……害了你啊,你讓師父如何和你的小柔兒交代啊,嗚嗚……哈哈!」
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無論天狐老妖曾經有多麼討人厭,此刻……此刻他卻成了一位平凡無奇的老人,曾經有過弟子,弟子還是自己的女婿,還有了一個小孫女,三代同堂……!
看著他在這一刻。懺悔自己往日惡行一般地慟哭悸動,瘋瘋癲癲的哭述著往事,倒讓白蒙心中更加低落起來。
這種感覺,白蒙自己也說不清楚,好像是因為殺錯了而鬱悶,又好像是因為天狐老妖臨死前的癲狂而鬱悶。
天狐老妖那離奇蒼老的身影,在白蒙地眼中,漸漸模糊起來,一點點的高大起來,彷彿整個眼睛中。就只能看到他了。
忍不住努了努嘴,闔上眼簾,這一刻,白蒙什麼都不太想看到。
「靈寶……宗主……宗師,請饒了我師父的性命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就要飛天了,您……行行好吧!」
白蒙睜開眼,卻看見石姬娘娘和千眼太保都跪伏下來。天狐老妖依舊抱著那青靈劍,痛哭流涕,金光螳螂和另外一個奇怪的妖怪,相互對望一眼,也猶猶豫豫的跪拜下來。
「師兄。你打算怎麼辦?」金靈子轉過臉,望著白蒙。
素來冷酷的他,此刻……也似乎有點猶豫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啊……嗯,金靈子。你覺得天狐老妖真地懺悔了嗎?」白蒙幽幽地問,隨即又自問自答:「他只是為了自己而哭,直到此刻,他仍然是為了自己所不值,在他的心中,我們根本不配做他的對手呢!哭的是很傷心,卻沒有悟道之心,放他一條生路,他仍然是個老妖,依舊會和我們作對而以!」
「大丈夫……無毒不丈夫或許不對,但對敵人仁慈,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為了他而傷心,那誰為我們死去的弟子而傷心呢?」白蒙幽幽深遠的長歎一聲,頃刻之間,臉色又一冷,用那大五行金花拂塵在那天空悠然劃了一個圓……三百六十萬道玄黃石劍,如暴風驟雨一般,迅急衝下去,彷彿是一場曠世暴雨。
「啊……師父!」石姬娘娘陡然間驚悚了,看著天狐老妖連魂魄也未能留下的慘死在眼前,她似乎非常不願意接受這一幕,她寧願自己是個瞎子,看不到這一幕。
千眼太保「啊!」的狂吼一聲,舉起千龍萬鳳印,腳踩一道精光,立刻衝了過來。他的臉都已經變形,忽而是個六頭鳥,忽而是個三十開外地壯漢,無論怎麼變,卻終究滿帶沖天的殺氣。
不待其他人出手,白蒙再次一甩大五行拂塵,萬千玄黃石劍擊下,連他也砸個粉碎,只在那白玉仙壇上,留下斑斑點點的血跡,好像是六頭鳥的淚。
白蒙緩緩睜開眼,凝視著石姬娘娘,帶著無盡的霸道和鎮壓,看著她抓起飛石幡,一步步的走過來,冷然沉聲道:「我願意留你一命,你不要自尋死路,我殺你師父、師兄,只不過是為求自保而以,只要你願意歸降,我決不為難你!」
石姬娘娘停下腳步,仰天呵呵大笑,驀然停下,瞪了白蒙一眼,喝道:「你所看重的,不過是我這法寶而以,我也不怪你,今日是我們自尋死路,正如你所說的,你不過是為求自保而以。」
她說完這話,便將手中飛石幡丟在地上,逆行運轉真元,全身傳來咯登咯登的一陣陣亂響,眼看就要爆裂碎開,化了一地亂石。
「姑娘莫急!」天空猛然傳來一陣高喝,卻是黃靈子和北極真人趕來。
黃靈子一看這女子是那黃山上一道天外飛石,歷經數萬年吸納天地精華才生地魂魄,實在難能可貴,又還有點真性情,立刻飛出三十六道鎮元靈符,將她逆亂的真元都鎮壓住。
白蒙並不出手阻難,和黃靈子一樣,群妖之中,唯獨這石中化出的女子,最得自己欣賞。雖然性格難免有點偏激,卻也算是有情有義。
天狐老妖該死,可她、青狐、千眼三妖卻不該死,只是造化弄人。失手殺了青狐,不得已殺了千眼,如今只剩下她來,白蒙自然是希望黃靈子救下她來。
眼看黃靈子修行不足,鎮不住這石精,而她也一心向死,白蒙只好出手。飛出日月仙籐,捆了那石精。此籐捆靈鎖魂,立刻鎮住她體內亂竄的真元。
看見白蒙出手救這石姬娘娘,金光螳螂大喜,慌忙跪伏,連連叩頭,喊道:「宗師饒我性命,我金光願意終生為僕,必不敢悔!」
白蒙幽幽一聲冷笑。天煞神劍立刻順著他的心意飛了出去,這金光螳螂沒有個堤防,立刻被刺穿護體金光,萬道真元嘩嘩如泉一般流向天煞神劍內。
站在金光螳螂旁邊地娃娃妖怪張大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出手相助,卻又不敢,只是不敢置信地望著金光螳螂,眼睜睜看著金光螳螂的身體一點點乾枯下去。
「救我……老白魷!」金光螳螂無比艱難而痛楚地向娃娃妖怪伸出手。求他施手相救。
娃娃妖怪渾身打個激靈,彷彿是觸電一般,慌忙退後數步,觸目驚心的看則金光螳螂慢慢消瘦,最後成了一根枯柴棒一般地螳螂乾屍。
白蒙將天煞神劍收回來。又冷冷地看了那娃娃妖怪一眼,喝問道:「你究竟是何方妖怪,以你的實力。為何不在那十三太保內?」
娃娃妖怪聽白蒙問話,卻沒有直接甩那黑漆漆的凶劍過來。急忙忙的撫了撫胸口,哮喘一般連連喘氣,撲通一聲跪下來,道:「我……小妖……本來是廬山黃田溪中的一隻玉魷,也有人稱我玉皮娃娃魚。修行千年時候,一位廬山北宗老道傳我一脈五行道法,我就在廬山五老峰下苦修起來,兩年前被幾個太清派的老頭欺負,只好逃入黃山。後來……就認識了這個金光,他說保我日後可以飛昇得道,我就入了這罪惡地萬妖門!」
他說著說著竟然還哭起來,啼聲哇哇,和嬰兒也真的差不多。
白蒙猜不准他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就看了天龍子一眼,天龍子見白蒙看了過來,立刻會意,祭起天命神鏡,先照石姬娘娘,再照了玉魷一次。
他照完兩個妖精,露出一絲笑容,並不說話,但在白蒙看來,自然是這白魷未說假,且和紫霞仙境有緣,當即喝道:「我見你修行不易,也沒有什麼惡果,就繞你一命,從今日起,你就在那藏經寶殿外的靈蓮池修行,無我法旨,不得外出,若是你敢生噁心,我必然取你性命,令你永世不得輪迴!」
玉魷大喜,他立刻磕了幾個響頭,大聲道:「弟子知道了,弟子只想安安穩穩渡過萬般皆難,日後也好取個正果,必定不會生事!」
白蒙看得出這個玉魷是個怕事的主,本來留著也無用,只是這玉魷既然沒有做過什麼壞事,且他修真不易,就留在仙境中,任它慢慢修行,等待飛昇好了。
到了這時候,也就只剩下石姬的問題了,不過這石姬還需要黃靈子慢慢點化,白蒙也不想過問太多,就讓黃靈子收了石姬回紫宮地殿。
白蒙讓天龍子領著諸星君和二代弟子,將戰亂之地好好打掃一番,他則隨手收了千龍萬鳳印和千血萬藏印回了仙境。
這一戰下來,損傷慘重,前後死傷的二代弟子,只怕不下二十人,幾乎是人人負傷,死去一半。白蒙清點一番名錄,忍不住皺眉輕歎。
這些二代弟子,大多都是當年從紫陽派和月魔神殿領回來的,本身都已經很有點修為根基了,經歷這一戰,紫霞仙境累積的人脈根基,毀去不少。
南宮派青松真人都受了重傷,名下弟子,除了天長子、天樂子和天吉子外,餘下四弟子都未能保全。連大弟子天長子都受重傷,不是青松真人和青梅散人力保,只怕也要當場送命,卻也只剩下三名二代弟子。
紫陽派參戰雖然晚,卻是比較慘烈,青荷負傷不說,門下帶去的五弟子,死傷四人,只有大弟子天基子全身而退。幸好紫陽派還有不少本門童子,修為也不低,並不影響氣數。
廣寒派更加慘淡,紅月兩次負傷不說,最後黃月也被天狐老妖打傷,不是廣陽真人出手,當場就要把命丟了。門下七名女弟子,前番傷了三位,好不容易靠龍龜換了肉身,其餘四位卻又戰死,差點斷了門基。
這三派本來是紫霞仙境中,除了玄門陰陽正宗外,氣數最盛的三派,這一下子卻是根基損了大半,損失慘重。
其中大半都是在白蒙、黃靈子和北極真人衝出去追殺蝙蝠老祖時,因為本門實力不足而戰亡地,白蒙心中懊惱無比。
若不是他只顧著冰蠶和金蟾子的乾坤通寶,去追殺那蝙蝠老祖,第三戰就不會有大損傷。現在倒好,第三戰的損傷,比起第二戰還慘烈幾分。
白蒙低著頭,坐在蓮花寶座上,沉默不語,心中多少有點喪氣,若非是自己太過魯莽,這本來應該是場大勝才是,不由得又歎息一聲。
黃月見白蒙一臉自責,當即強顏笑道:「宗師不用擔心,我仙境經此一戰,雖然折損不少,但也算是大獲全勝,自此之後,料定百年之內也無人敢來闖我們的山門呢!」
白蒙苦笑,道:「蝙蝠老祖可未必不再敢來,如今大陣玄機被他見識了,以他的本事和膽識,再經細細準備,必定敢來。其實,就算他再來十次,我也不怕。只是,此次大戰,我一時失策,令大家損傷慘重,真的是愧疚啊!」
「宗主,您無需自責,想我紫霞仙境以如此之力,能夠力克那些大妖邪,已經算是難得了。不過,我所擔心的卻不是蝙蝠老祖,還是那蜀山派,這一派素來喜歡劍走偏鋒,又有崆峒三寶在手,派中大乘期的高人不少,若是他們乘著我們此刻力弱之時,以兩年約期之借口前來生事,只怕我們就不太好抵擋了!」廣陽真人驀然沉歎一聲。
白蒙心中一陣低沉,明明是大戰獲勝,此刻不知道是為什麼,反而人人心中低落,想來也是,紫霞仙境素來氣數旺盛,從未有過如此挫折,諸人諸事順利慣了,一時之間,難免都有點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