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逃回到了武夷山,來不及趕回武夷仙境,蝙蝠老祖就悄然落下雲頭,在一道小溪前,捧起一些水來,洗去臉上風塵。
說他是蝙蝠老祖,看起來卻也不像,只不過是個紅臉的消瘦漢子,三十來歲左右的樣子,一絲鬍鬚都沒有。出了奇的又紅又瘦,彷彿是個紅燒小排,紅潤潤的,卻又是皮包骨頭。
他身後背著一對飲血劍,卻是又寬長又厚重,真是極其不對稱,哪裡是人背劍,簡直就是劍上沾了一個細長的紅燒排骨。
「晦氣,竟然沒有完成任務,只怕回去之後要被天蠍大人處罰,這可真是有點令人頭痛的事情呢!」蝙蝠老祖狠狠的跺了跺腳,踩在那溪水中,把水踩的混濁無比。還不解恨,又重重踩上一腳,卻聽轟的一聲爆響,卻是被他踩出一個百丈方圓的大坑來。
「蝙蝠老弟,你不用這麼洩氣,大人都已經知道了,不要忘了,那紫霞仙境中可還有大人的眼睛,方纔的那一戰,大人可看的又氣又笑!」
無緣無故的身後傳來一陣怪聲,嚇得蝙蝠老祖一驚,慌忙回過頭去,卻沒有看到什麼人,只是那一棵老竹上,纏繞著一道老葫蘆籐。
這葫蘆籐綠幽幽的,發出鬼火一般的磷光,所結的葫蘆卻是五顏六色,什麼都有。
蝙蝠老祖看到這葫蘆,忍不住冷哼一聲,喝道:「憑你也配喊我老弟,我成名的時候,你不過是廬山香爐峰上的一個小葫蘆籐而已!」
「是的,是的,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在大人坐下,你不過排第六,我卻是第三呢!」葫蘆籐兒忽然縮起來。化了一個綠油油的矮胖子來,身後背著一個五尺餘長的大葫蘆,又黑又亮,他從老竹上跳了下來,笑嘻嘻地看著蝙蝠老祖,一點也不生氣。
蝙蝠老祖是個瘦到沒有肉的傢伙。這個人卻是胖到離譜的地步,只是那腰卻細的很,就彷彿是個大葫蘆。他身後背著地黑葫蘆更大,比他人還高大幾分,幸好是斜著背的,否則他的腳都落不到地面。
不僅身後背著一個黑葫蘆,腰上還掛著一個七彩葫蘆,閃耀著刺目的絢麗光芒,看起來倒是很美,只是葫蘆中又隱隱流露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你怎麼來了?」蝙蝠老祖見他徹底現身了。說話反而有點客氣,似乎是默認了這葫蘆精方纔的話。
「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地,只是大人交代了,靈寶那個小王八蛋發展的比他預料的進度快了點,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壓制一番,既然你也不能做到,那只好讓我出來了,畢竟這個小禍根。當年還是我一手縱容的!」葫蘆精無所謂的甩甩手,彷彿是天氣太熱,給自己扇扇風一般,他一說話,臉上的肉就亂跳。真的太胖了。
「妖葫蘆,你當年就不應該助那個小王八蛋,現在成了氣候。真是害死個人了!」蝙蝠老祖頗是有點不服氣,也說不清楚是對白蒙不服氣。還是對這個妖葫蘆。
妖葫蘆倒是一臉的不在乎,笑哈哈的坐了下來……不,他是坐在了自己所背的黑葫蘆上,這黑葫蘆太大,他稍微一彎身,黑葫蘆兒就落了地,根本不給他坐到地上的機會。
他擦汗一般,在臉上抹了一圈,笑道:「沒有關係啦,他就算是再橫,遇到我,也只能乾瞪眼。可惜啊,我現在不能出手太重。按大人的話,救玄蛇大人要緊,得留著他,不能一葫蘆砸死了,只能打壓打壓,讓他在大人的計劃內成長。這才是麻煩事情,我就怕我一不小把他給殺了!」
蝙蝠老祖很是不滿意,冷笑道:「你就吹吧,我可告訴你,他有個專門克制妖怪的寶鏡,如果不是我有修羅鏡,那真的不好應付!」
「這個問題……大人看過那鏡子了,叮囑我要下手毀掉,別的法寶不礙事,那照妖鏡遲早要害我們。」妖葫蘆的神色也有點緊張起來,說完這話,卻又哈哈一笑,道:「沒有關係啦,我肯定能毀掉,大人給了我一個專門毀那鏡子的法寶兒,哈哈!」
「哼哼……那要恭喜你,又得了大人的賞賜!」蝙蝠老祖頗是有點嫉妒,話兒說地酸酸的,令人聽了之後,渾身的不舒服。
那胖子卻毫不在意,傻呵呵的大笑一番,忽然幽幽看了蝙蝠老祖一眼,嘴角陰森一笑,沉聲道:「現在……我們要去七里洞,有個人……哦,是有幾個小妖得接走,免得被靈寶倒打一耙,壞了大事!」
紫霞仙境山門大陣內……!
見到金靈子、天龍子等人,頗是花費白蒙不少時間,就算是這大陣殺機畢露,不再算是迷宮無窮,也用了一個時辰才飛到浩瀚海前。
眼前景象倒是令他一驚,原來那小妖精都已經死光不少,只有七個妖精還在苦苦支撐,可金靈子他們也未必是很輕鬆,或許,還吃虧的很。
在這三百六十萬玄黃石劍、天上北極星光和無窮無盡天地玄機三大殺機下,還能苦撐到現在地,那都是些很有點修為的老妖了。除了天狐老妖,還有千眼、金光、青狐三太保,白骨、石姬二娘娘,餘下一個妖精很古怪。
白蒙法眼一掃,覺得像是個泥鰍,卻又不是泥鰍,還有四爪,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怪物,修為也不淺了,竟然不比金光差多少,看起來卻像個四五歲的娃娃。
據他所知,七里洞萬妖門中應該是沒有這號人物地,也許就是風雷冰毒四太保之一,可看他的法寶,卻也不是風雷冰毒四象。
這妖怪用來用去只有兩個法寶,一個五行水土二相地粘寶籐,好像是蛤蟆的舌頭一般,特別古怪,只沾到什麼法寶。就能硬生生奪下別人的法寶。還有一個是身上的護身水元光,看起來是無色無形,卻是萬般法寶一打到他身上,就再也收不回來。
白蒙遠遠觀看。才發現這個妖怪頗是不好對付,只有七星劍可以應付,金靈子的日月星魔輪也可以狠狠地砸他一番,只是金靈子被天狐老妖攔住,其他人都對付不了這個妖怪。
其實,這七妖都不太好對付。若非天上北極星光鎮妖,天地玄機驚魂迷魄,玄黃石劍飛天遁地,只怕金靈子他們早就敗下陣來。
只是,如今他一回來,形勢自然要大改變了。
白蒙一眼看那白骨娘娘手中的千藏萬血印最是歹毒,傷了不少二代弟子的性命。乘這些老妖沒有反應過來,猛然一念訣竅,奪了天龍子掌陣之權,號令三十六萬玄黃石劍同時刺過去。
陡然之間。天地一陣呼嘯肅殺,風雲際會之中,萬劍崩山毀岳一般,從天地四方同時刺來。這一下來的突然,立刻就結果了白骨娘娘地性命,當場砸碎肉身魂魄,元神化了灰灰。
諸人一看,卻是白蒙安然無恙的殺了回來,既然他全身而返。定是蝙蝠老祖吃了大虧,或許連命都丟了。
大家一陣歡騰,金靈子和廣陽真人支撐的最艱苦,這幾個時辰,靠的就是他們二人。真的是心中謝天謝地。
白蒙一晃而過,腳下天煞神劍一閃,已經回到了紫霞仙殿中。不是他不想囂張一番。方才是個偷襲,若是六妖不顧死活殺過來。他小命也難保。
正所謂安全第一,還是要先回到紫霞仙殿中比較妥當,如今回到紫霞仙殿,生命獲得了最好的保證,自然就可以發飆了。
「哼哼……天狐老妖,看來,要不了多久,你這個萬妖門,也要壽終正寢咯!」白蒙臉色平靜,既不感覺不到他有何遺憾,也不感到他有何興奮,甚至是冷淡到了極點,讓別人的心,也跟著巴涼巴涼的。
天狐老妖一輩子縱橫,今天吃了蝙蝠老祖一個悶虧,就要把命丟在這裡了,想想自己活了三千四百餘年,可真是個鬱悶啊,越想火氣越大,怒道:「你有什麼好高興的,要知道,若非血蝙蝠那王八臨了甩我一刀,你莫要想勝我分毫!」
「師父,莫要扯了,小聲點吧,今天我們命可被人家控著呢!」金光螳螂得勢的囂張無比,如今聲勢不如人了,立刻頹廢起來。
白蒙冷冷掃了他們一眼,抬了抬眉頭,和天狐老妖道:「若不是有蝙蝠老祖,你們早就死在我手中了,休要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既然輸了,不管修為還是其他諸道的領悟,你總有不如我的地方。你若還當自己是一代人物,不要再為自己辯解,就算是死,那也要死的像個人物,我留你魂魄不滅就是了!」
天狐老妖仰望蒼天,看著那天斗星群,還有那無數道刺眼至極的北極星光,忽然幽幽長歎一聲,復又悲壯無比的大笑,指著白蒙,喝問道:「你可敢和我一戰,若是你能勝我,我死而無憾!」
白蒙無可奈何的搖頭,所以人也好,妖也好,都不要活個幾千年,簡直是太跟不上時代了,只能一語道破:「哎……你死而有憾也好,無憾也好,和我有什麼關係嗎,你當我是聖人啊,靠!」
天狐老妖神色尷尬,復又道:「遙想當年游龍子何等地英雄氣概,到了你這一代……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白蒙真的有點受不了,恨不得現在就給這老狐狸兩個耳光,怒道:「好,你這老妖狐,你等著,我保證讓你心滿意足去送死!」
他立刻催動大陣,一百二十萬道玄黃石劍陡然從四面八方衝向天狐老妖,這老妖狐也有真本事,立刻現了百丈高大的原形,一甩九條妖火尾,竟然將那一百二十萬道玄黃石劍硬生生擋住,還毀了不少。
白蒙再次調動,這一次竟然雲集了三百六十萬道玄黃石劍,幾乎將整個白玉天壇上空擠滿,滴水都不能漏,此刻這老妖狐沒有陣法庇護自身,哪裡還抵擋得住。
石姬娘娘倒是有點氣節,一舉飛石幡,擋在天狐老妖身邊,喝道:「靈寶,你有本事就和我師父單打,就算你不敢,你也可以找來幫手,莫要用這等天地大陣壓人!」
「石姬,不要怪我不提醒你,時代已經變啦,一個人要想橫,那就得狠,要想狠,那就得毒,你們無緣無故殺到我山門前,還想我和你們講什麼道義,你們也未免把我當傻子了吧。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你們若不想吞我這紫霞仙境,怎麼會有今日!」白蒙怒喝一聲,滔滔不絕,非要辯出個是非來。
石姬娘娘無語,青狐太保卻喝道:「你若不敢和我師父論劍,且和我戰一番,若是我敗了,我等心甘情願為你奴僕!」
白蒙腦海中迅速掂量一番,很快就打消這念頭,青狐太保實力了得,比不得天狐老妖,卻也差不了太多。想這天狐老妖比那蝙蝠老祖也差不多少,自己和黃靈子、北極真人聯手,又借助大陣之力,還不過勉強和那血蝙蝠打個平手而已。
若是和這青狐太保單對單,自己法寶再多,也是難以保全性命。
他正要回絕,天丹子忽然上前一步,喝道:「我呸,你這老妖怪,好不知道廉恥,我師大道所悟,天下無人能及,不過是修行時間尚淺,修為稍有不足。若是論道講經,你們拍馬都追不上絲毫。想我師修道不過三年而已,如今已是渡劫後期的人物,所悟大道真經,地仙也比不得,他日必定是一代宗師,就憑你們這種不留名的老妖怪,也配和我師父交手。說你們無恥,你們就是無恥。修煉三千年,不過是這樣而已,不過是時間長些罷了,所學所悟,莫說是我師,就是在我眼裡,也不過是些膚淺雜學。我要是你們,現在早就自刎投胎去了!」
白蒙暗暗叫絕,天丹子越來越潑辣了,這話說的真夠勁的,搞不好,青狐太保真要自殺去了。心中暗笑,也不再和青狐太保他們費口舌了,有天丹子在這裡,十個青狐太保也說不過她。
六個老妖怪被天丹子連喝帶諷的,說的臉是青一塊,紅一塊,黑不拉嘰的,再也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