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寶旦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了地上眼睛裡充滿了絕望,他用最後的力氣說道:「難道就這麼結束了嗎?我的兒子死了現在我也要死了,占城就這麼結束了嗎?」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似乎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竟然會死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
阿巴才緊緊抱住了國王地漸漸變冷變硬的身子,嘴裡不斷發出一聲聲狼嚎一樣的叫聲,慢慢的,他的叫聲越來越弱,阿巴才用刀子結束了自己的性命,完成了對國王的盡忠。
當看到擅離職守的陳俊霖在城樓上出現。陳中建大驚失色,也來不及和他說什麼,急急忙忙帶著幾個士兵向王宮方向衝去,一邊地韓思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好奇的跟著陳中建一起來到了王宮。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三具血淋淋的屍體,他們第一看到的,就是王后韓煙翠倒在血泊中地身子。
韓思玉被嚇傻了,站在那一動不動,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不久前還在城樓上指揮著占城人奮勇抗擊敵人的媽媽,就這麼死了好久好久後,她才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叫聲,完全不顧地上骯髒的血地,撲倒在了韓煙翠的面前,抱起媽媽地屍體不停地哭著叫著想要把媽媽從熟睡中喚醒。
陳中建看到面前地一切,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一定是保寶旦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殺死守衛,想要逃跑,正好被韓煙翠看到,韓煙翠拼著一死殺了保寶旦,挽救了占城漢軍可能面對地最危急的命運。
他等著韓思玉哭得聲音都啞了的時候緩緩拉起了她,咬著牙對他說道:「公主,現在是生死存亡地時候一切都要靠你了王后和保寶旦死亡的消息,必須嚴格保密,從現在開始,你將擔負起王后地責任組織占城人繼續戰鬥下去!」
韓思玉眼神茫然而散亂,她怔怔地看著地上母親地屍體什麼話也不說。
隨後,韓思玉重新出現在了占城城樓,她地整個人完全都變了就像根本不顧惜自己性命一樣,冒著城樓下如雨一樣飛來地箭枝,指揮占城軍民浴血搏殺在公主的感召之下,占城軍民也爆發出了最大的戰鬥熱情,瘋狂的用血肉之軀死死維護著占城。
「將軍,公主這是怎麼啦,就好像發了瘋一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陳俊霖看著韓思玉地樣子。奇怪地問了句陳中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揮動著手中的寶劍,用已經有些嘶啞地聲音厲聲吼道:「殺給我殺殺光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
占城的天空,被血和火染成通紅;占城地城牆。已經支離破碎,這樣的戰鬥,究竟還要持續到什麼時間……
這時候在泉州,前方戰事地初步穩定,讓王競堯能騰出手來對於朝廷和地方上的事物進行自己設想中地革新。
他首先開始制定出的就是朝廷官員地離退休制度,規定各級官員年滿六十歲必須從現有崗位上退下。並按照相應擔任的職務一次性地給予退休補償金。
光這第一條就引得滿朝嘩然。「退休」是個什麼東西,亙古未聞只要一當上了這個朝廷命官,只要不犯事被罷免,除非是自己告老還鄉,那這官是絕對終身制的現在他王國公居然來了這麼一手簡直是想把滿朝文武都得罪了。
當陸秀夫虎著臉找到王競堯問道:「如果國公你到了六十歲是不是也一樣退休?」
王競堯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是不管是你陸大人,還是我王競堯,到了六十歲一樣得退休,除了皇上,誰都不能例外!」
陸秀夫嗤之以鼻,你王大人現在不過二十幾歲,話說的當然漂亮可等到幾十年後你自己滿了這個歲數,只怕朝廷法規又會改了!
按照王競堯地說法,只怕朝廷一大半以上的官員已經達到了這個歲數,要是全部退休,誰來管理朝廷地那麼多事?難道王競堯真地以為自己有三頭六臂不成?
想到這裡,陸秀夫冷笑一聲轉頭就走就等看王競堯焦頭爛額時的洋相了。
緊接著地一條就是在朝廷成立了「人口調查府」對福建境內地人口進行一次徹底地普查,對有特殊才能的和技能的人,專門立冊登記,隨時準備徵用。只是這項工程相當浩大,一時之間還無法完成這個時候李天正向他舉薦了一個人,就是敢公然在朝廷上要求殺了王競堯的那個魏元征。王競堯想了下,覺得這麼認真執著的人倒真是這方面的最佳人選。只是怕他對自己有意見,不肯前來就職,他拖李天正去試探了下沒想到魏元征一聽是這個事情,當時就滿應承了下來。
不過魏元征也再三申明。自己只是為朝廷辦事,可不是為他王競堯效勞李天正嘴上答應,心裡卻冷笑不止這些個書獃子,現在的大宋朝,為朝廷辦事和為元帥辦事還有什麼區別嗎?
王競堯堅決鼓勵發展工商業,提高商人地地位,允許他們對政局發表自己有限度的看法提高手工業者的地位和收入,大幅度減免他們原本沉重的賦稅。鼓勵墾荒規定凡是新開墾出來的荒地都歸開墾者所有,政府只徵收相應的稅收。
這一來商人倒也算了,本來宋朝商人的地位就已經有了大大提高但那些手工業者和農民卻歡欣鼓舞,如果王競堯大元帥的政令能夠順利實行,那麼那些從事手工業勞動的人,最低限度已經能夠吃飽肚子,說不定過年地時候還能有些餘錢。農民更加不用說了,誰不想有塊完全屬於自己的土地?福建那些被荒廢已久的土地都被最大限度地開發了出來。
接下來的命令,對於商人來說卻是大利。王競堯規定凡是在福建境內過往地商旅只徵收一次關稅,
不再重複徵收;福建境內的商戶只收取製造稅和營業稅。宋末時間的那些商人,早就被林林立立各成一派的收稅關卡,交不完地稅務給弄怕了,王競堯這條法令一出,等於是大大減輕了商人們的負擔但王競堯同時也有一條補充說明,一旦發現有地商人不如實上報實際買賣成交額度,出現偷稅漏稅的情況,則處以十倍罰款情況嚴重,觸犯刑律者,者交監察司處理。
說到這監察司,監察使大人正是那福州上下人人畏之如魔王的杜獄,落到他地手裡,只怕不死也得扒成皮了而這監察司同時還負有一個責任,就是檢查各地官員有無嚴格實行新的法規各地官員有無貪污舞弊地現象王競堯還特別給了杜獄一個特權,一旦發現這種情況,罪行特別嚴重的,五品以下官員可以就地正法,不必再上報給朝廷知道:
五品以上官員,上報至國公府,查實後即日批復這等於是王競堯給了杜獄把尚方寶劍,這權傾朝野的王競堯,加上殺人不眨眼的杜獄組合,福建大小官員誰不害怕?
修路築橋也是王競堯在新法規中重點提到的,並且嚴令福建各府各縣必須將這當做頭等大事來首先辦理。王競堯要在福建修築出四通八達的道路出來,這樣不管在戰時還是平常,都將會起到非常重大的作用。
從戰略上來考慮。福建多山路,一旦蒙古韃子進犯,這將是最好地天然屏障。因此有些軍方將領對此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王競堯告訴他們,不能只注重眼前地利益,朝廷永遠困在福建一域,坐等著蒙古人打上門來,又能支撐到什麼時候?一旦到了出兵北伐恢復中原那一天到來,這些寬敞便捷的道路和橋樑將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如果福建有一天真的被蒙古韃子打下來那些修建這些道路橋樑也算為交通閉塞的福建百姓做了一件天大地好事吧。看到元帥主意已決,那些將領也不再勸阻。
不過話是這麼說,但要想讓福建四通八達這費用卻是筆天文數字,各府、縣地主管官員要銀子的折子雪花一樣地飛到了元帥府。王競堯看也不看,直接轉給了主管財政地李襄陽。
李襄陽愁得頭髮都白了幾根,哭喪著臉跑到王競堯那裡,訴苦到自己到哪去弄那麼多銀子?王競堯卻胸有成竹的把自己地想法說了出來,李襄陽當即眉開眼笑。樂顛顛地跑了出去。
沒兩日,朝廷就貼出公告,鼓勵民間商人出資修路修橋。並且特別說明,凡是民間集資修建地道路和橋樑在和主管財政的財政司商議之後,允許收取過路過橋費一直到這些出資人的本錢和利息收回為止。
道路橋樑一旦修好之後,每天過路過橋的人何止千萬?這一來那些個商人紛紛踴躍捐資,光是大商人李成一個人就出資一百萬兩白銀。老百姓們對此倒也沒有什麼看法,鋪路修橋是最積功德地事情,可也不能讓人家白出錢,況且這些過路過橋費也不是永久性收取的有個幾年,最多十幾年估計也就成了。
這些法規制定好後。王競堯立刻開始著手處理一旦離退休法實施後,將會出現的朝廷官員嚴重不足的情況他開始著手從低級官員中大量提拔那些有才華,但資歷淺、沒有後台地年輕人,並且從早就成立的新學堂裡甄選優秀學生提前畢業,他要用這些新鮮血液源源不斷地補充到朝廷之中。
在召集這些人地時候,王競堯特別強調了一點,這些人年輕沒有經驗,所以王競堯允許他們犯錯誤,甚至是非常重大的錯誤,但有一點,一個錯誤不能犯相同地兩次如何出現這種情況,自己立刻捲鋪蓋回家,嚴重的還要追究其錯誤地責任政務處理得好的,不管他多年輕,哪怕只有十來歲,他王國公也會毫不猶豫地提拔上去,一直封侯封爵為止!
這些年輕人聽完無不歡呼雀躍,大有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王國公的味道本來按照他們的情況。想一步步從底層開始。一直做到朝廷大員,非得等到了四五十後才行那還得運氣特別好的人才有這機會現在看王國公的意思,也許不到三十歲,這些人中就可能會出現當朝丞相之類地。
這群人中後來果然出了兩個出類拔萃的人才一個叫何明顯,原是學堂裡地學生在處理政務上很有一套自己地見解,被王競堯任命為中侍大夫,景福殿使地時候不過才十八歲初一上任,他就把事情弄的一團糟,搞得同僚叫苦不迭,紛紛跑到王競堯處投訴此人只會紙上談兵,等到了需要動手的時候,卻什麼也不會。
但王競堯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人,他給了何明顯足夠的時間。
但這何明顯偏偏不爭氣,三年裡一事無成,眾多朝廷官員都在暗笑王競堯大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但三年後何明顯就像是突然開了竅一樣,處理起朝廷上的任何事情來都得心應手終於成為了一代名臣,在日後成為了王競堯倚重地一名大臣。
還有個叫柳星的,喜歡喝酒,年紀輕輕的就是個酒鬼,當上武郎翼,供備庫副使的時候,上班時還偷偷帶著個酒瓶,搞到工作的地方到處都是酒氣但他的頂頭上司丁銘卻不知道為什麼非常喜歡這個人,處處護著柳星,也別人說他句壞話都不行到後來,這柳星果然成為了丁銘地左膀右臂,把個後勤整治得井井有條。
至於在軍事方面,這是王競堯最關注的他嚴格規定軍校學院不管成績有多麼優秀,但一律不得提前畢業,哪怕前線將領全死光了他們也必須在軍校畢業了才能投身戰場。而王競堯同時任命鋒錐營統制蔡戌中為軍校總教官,負責所有未來軍官的訓練指導工作蔡戌中深知這是擔負著為天衛軍源源不斷提供人才的重擔,哪敢怠慢,每日裡起早貪黑,兢兢業業。
本來王競堯還想對天衛軍進行改制工作,但考慮到現在前線正在打仗,這樣做未免福建改了,前線卻改不到,造成軍隊編制混亂,因此只得把這個想法壓制在心頭,放到以後再做。
這些事情全部制定好後,王競堯正式在朝廷裡公佈,懇請皇上批准,這下朝廷裡就像炸開了鍋一樣原本那些官員明哲保身對王競堯能讓就讓,但現在這些新規矩已經嚴重觸及到了他們自身地利益,這些當官的哪裡還能忍耐的住?
「太后,陛下,老臣為大宋兢兢業業效力了一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就把臣這麼趕出了朝廷,這王競堯還有一點良心嗎?」一個年紀看起來總有七十歲的延福宮使跪倒在朝堂上,痛哭流涕地說道。
陸秀夫上前一步說道:「不錯,這些個臣子在臨安城破之後,不戀富貴不顧生死,千里迢迢投奔到泉州現在卻要把他們掃地出門,難道不怕天下當官的為之心寒嗎?太后,臣認為王國公的這一條斷斷不可行!」
楊太后也不說話,只把目光投到了王競堯身上。
王競堯不慌不忙,將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寫滿了字的紙遞到了那個延福宮使地面前,說道:「麻煩你把上面的字給念出來!」
那老官員巍巍顫顫。盯著紙看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念道:
「臣……以為……朝廷……朝廷大事……國公,麻煩你把紙遞進一點,我老眼昏花,實在看不清楚」
「臣以為朝廷大事豈能以年紀大小而定奪?」王競堯反而把紙收了回去,大聲說道:「就像這位老大人,年紀大地字都看不清楚了,請問還能為朝廷做什麼事情?難道每天只需要上朝下朝就算為朝廷辦事了?這樣的話隨便到路上去拉一個不識字的老百姓來也能做到!況且,我們也沒有忘記他們的功勞,每人都會有一筆豐厚的離退休金,足以安養天年難道這樣還不算朝廷對他們的回報嗎?陸丞相,你說這樣做會寒了天下官員之心。我卻想問我這麼做究竟錯在哪裡?」
那老官員氣得渾身發抖連聲說道:「胡扯,一派胡言!老夫如何不做事了?老夫在延福宮時,自然有人幫我念那些奏折、朝廷命令,就連寫字也有專人幫我寫,哪用我自己來看!」
王競堯大笑起來,指著那官員說道:「這樣就更加用不著你了一切都是你地手下做的,那不如直接提拔你地手下為延福宮使何須再多增加大人的俸祿?要知道,朝廷現在財政吃緊這筆離退休金都是勉強才湊夠的!」
老官員知道自己失口,卻無法辯解只顧著拚命向太后磕頭。
「馮大人,你伏侍了三代皇上了,要說資歷,這滿朝文武還真沒有人能比上你的就讓你這麼回去了,我也於心不忍」楊太后這時說道。
只聽得這位姓馮的官員心中大喜誰知道楊太后話鋒一轉說道:「不過王國公說的也在理。你都這麼大年紀了,依然天天來上朝。我也實在不忍心啊。我看你還是拿著一筆銀子,買上座莊園安心養老,平時種種花,養養鳥,和家人團聚在一起,盡享天倫之樂,有何不可?若是將來想念朝廷和皇上了,大可以再回來看看,那些後輩有誰敢不尊敬於你?」
太后這麼一說,老官員整個人都傻了,他愣愣地跪在那裡不知所措。忽然,他嘶聲叫道:「我三朝為官就這麼被趕回去,我還有什麼臉面見人?先皇,你等等我。臣這就下來陪你啦!」
說完,他站起身來,就要往旁邊地柱子上撞去,那些官員趕忙拉住他勸慰不止。
「王競堯你當真要逼出人命來才肯罷休嗎?」陸秀夫氣急敗壞的責罵道。
「公然咆哮朝堂,馮勝你該當何罪!」王競堯猛然厲喝一聲叫著那官員的名字厲聲說道:「全部都給我放開了他。看他敢不敢自盡!你要真有本事死了,那退休金可一分錢都拿不到,還得給你安個藐視朝廷地大罪!」
眾官員被王競堯氣勢所鎮,都慌忙放開了老官員馮勝。馮勝此時尷尬萬分,撞也不是,不撞也不是,真撞了只怕王競堯說到做到給自己安上這麼個罪名,還真是自己理虧,想了半天,只顧著哀哀哭泣。
「送馮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楊太后歎息了一聲,說道:「朝廷也該補充點新鮮血液了我看國公這主意可行!」
看到太后立場鮮明地站到了王競堯這邊,誰還敢反對?那些到了退休年紀的官員,這時一個個都在盤算著自己能夠拿到多少退休金。
「既然太后都說了,我們也不好反對」楊亮節站了出來,陰陰地道:「不過有去必有來這新晉官員地遴選重任,不知國公您準備交給誰啊?登時所有的眼光都看向了王競堯,這可是份油水十足,權利重大的職務,誰當上了都有數不清地好處不過這些官員想想,王競堯不把這權利牢牢抓在自己手裡那才真的有鬼。
「若論資歷,陸丞相是不二人選,不過陸丞相卻政務繁忙。實在脫不開身啊。若論為朝廷盡心辦事地份上你楊大人當仁不讓,可是大人身為皇親國戚,為國家選拔人才這類地事情卻不太好處理啊!」王競堯慢悠悠地說道。
眾人都大是不屑,說了半天地話,找了這麼多理由,其實說到底還不是自己想做,要找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麼?
「所以,太后」王競堯看到眾官面上的表情,冷笑了下,說道:
「臣保舉右丞相文天祥文擔當此重任,文丞相忠心為國,為朝廷不二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