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思明就火急火燎她坐飛機往深圳趕。
昨天夜裡,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將他吵醒。電話是徐大帥打來的,他語無倫次的話語讓在溫暖被窩裡的李思明如墜冰窖。昨夜公司科技大廈頂層著火了,存放著公司最重要的技術檔案給燒個乾乾淨淨,那是公司所有工程師幾年來的心血結晶之集大成。這無疑是對正蒸蒸日上的微星科技集團的一次重要打擊。
李思明風塵僕僕趕回公司,公司上下正忙成了一鍋粥。大火將九樓與十樓所有的東西燒得面目全非,那鋼製的窗戶被燒得熔化變扭成了麻花,一樓面上遍佈碎裂的玻璃。消防隊員早就結束了滅火工作,早晨來上班的工程師們都站在隔離帶外,呆呆看著那被燒得漆黑的十樓。
公安局的劉局長昨夜在第一時間就來這裡,深圳黨政領導也都趕來組織滅火。他們懷疑這是一起人為的縱火案,也許還有更深層次的和秘密,所以就連國家安全部門的領導來到場。眼下技術鑒定專家正在現場調查。
李思明剛一踏進公司。就被工程師們圍住了。曾智等人一邊哀聲歎氣,一邊張羅著收拾殘局。
「阿明,火災是昨夜十一點左右起的,幸虧發現得早。各種消防措施也實施得力,電器公司上夜班的人也不少。都過來幫忙,沒有把下面樓層也燒了。但還是將兩層摟的實驗室,所有技術資料給燒得一乾二淨!還有一些先進設備儀器。」徐大帥道。他臉上白一塊黑一塊,聲音嘶啞。
「你快告訴我。有沒有人受傷?」李思明急切問道。
「有幾個人受傷。是後來救火時受的傷,都無大礙!」徐大帥回答道。
「那就好!」李思明聽了這話勉強笑了笑,「只要人都在,那就一切都會好起來,沒有比這更壞的了!」
「李副總!」公安局劉局長見李思明來了。連忙過來打招呼。「發生這樣的事。我很遺憾。不過您放心,我們公安部門一定會認真調查。找出原因。絕不會讓破壞分子逍遙法外!」
「有什麼發現?」李思明問道。
「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是從九摟的兩個垃圾箱同時燃起的。貴公司清潔工一向是在早晨和下午各清理一次垃圾箱,晚上是沒有人清理的。」劉局長道,「我們首先會從貴公司內部人員調查起!因為我們懷疑是人為!」
「那就太謝謝你們了!」李思明道。「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們這麼大動干戈,並不是個好主意,我不想讓我們所有工程師都成了懷疑對象,人人自危並不是我希望看到。更想讓人互相猜忌。你們暗中調查,不要影響太大。如何?」
「這樣也好!」劉局長點頭答應道。
李思明到來。似乎讓大家都找到了主心骨。他在眾人的注視下走了大樓的台階前,人群安靜下來。等待著李思明的憤怒。不過李思明卻沒有表示出自己的憤怒,他卻很慶幸:
「我很遺憾很憤怒。昨夜到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想到我們過去幾年出色工作因為這一場火災而受到挫折。此時此刻我跟大家的心情是一樣的。這些寶貴技術資料是我們數年心血總結。正是因為有你們的努力,才有我們目前的成績。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已經覆水難收了,我們並不需為已經發生了事情而懊悔,因為那根本就沒什麼用處。
但我很慶幸,因為你們當中沒有一個人受傷,這是萬幸的事情。因為你們才是公司最重要財產,這不是那些寫在紙上技術方案、圖表可以衡量。我們當年白手起家,從小到大、從無到有,建起了這樣的一個欣欣向榮公司,那麼我們今天同樣也可以。古人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是上天對我們的一次小小的考驗,我們應該勇敢接受這個挑戰。
如果我們只是歎息過去。感歎命運無情捉弄,那麼我們將一事無成,真的勇士就應該直面這一擺在我們面前小小的挫折。當年我在戰場之上,當我們以劣勢兵力兵器,完勝佔據優勢的敵軍之後,當別的部隊在慶幸我們的無畏和輝煌之時。我們卻悄悄收拾好戰友們的遺體。強打起精神。又踏上了一條更為崎嶇的道路,直到最後的勝利!
誠然。微星科技在過去7年多的時間內,取得了無數的成就,也被人冠以『民族科技救星』的稱號。沒有這場火災我們也會遇到其他的打擊、這讓我們警醒,我們要時刻準備著,準備著更大的挑戰。
但是我們都還活著,我們的思維能力仍然跟過去一樣正常,只要有你有我。我就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恢復,而且必將比以前更加出色!」
李思明站在台階上,一隻手插在腰間,一隻手用力在空中揮舞著,目光堅定在人群間移動著,神情莊嚴,語調激昂。那一瞬間,他似乎想起了生命中的多牟,但卻愈挫愈勇。李思明甚至有些興奮,這幾年他實在是太順利了。
李思明無疑是所有人的領頭人。是一艘規模不斷擴大的巨輪的船長。有什麼樣的指揮官就有什麼樣的軍隊,李思明激昂的演講就像是一首戰歌,讓所有的人拋棄心中的傷痛,重拾起信心來。有一個細節是,李思明幾乎是出於本能反覆強調人才是第一重要的。這讓所有的工程師都很受感動。工廠倒了可以重建,重要科技機密燒了可以重來,但是士氣不能沒有。信心也不能沒有,李思明很清楚這一點。
「沒什麼大不了,不破不立!」李思明安慰徐大帥等人。徐大帥昨夜到現在就沒休息過,他總認為是自己的工作沒做好,讓人有機可乘。
「恐怕沒六個月是恢復不了了!」渡邊歎道。「這對我們來講可謂是損失慘重。好在發生在夜裡。」
「有什麼大不了的?重建又何妨?當年我們還不是一步步來的。技術機密可以被燒掉。但是只要存在技術人員大腦裡的東西還在。我們照樣能浴火重生!」曾智倒是挺有信心的。
「說好,浴火重生!」李思明道。「不管公安部門調查的結果如何。我們還要檢討一下。這個防火意識和安全意識,不怕賊記得就怕賊惦記!」
在深圳冬天裡發生一場規模並不大火災的消息。迅速傳遍全國,飛到海外。在世界各國以最快的速度傳播著。
「那個人是什麼來路?」事情發生後第二天,李思明問道。
「是個短期實習生。11月來。」徐大帥道。「讓他給跑了!」
李思明明白了,當初公司為了引進人才,跟美國各大學進行相當密切的協作。為一些有意向加盟公司留學生提供一些實習崗位。讓實習生在畢業前就早點瞭解公司。火災發生之後,一調查很快就發現當天就少了一個人,沒想到這位同樣黃皮膚黑頭髮的中國同胞。竟是個白眼狼。科技大廈向來有不少人工作很晚,誰走得晚。也沒有人太在意。
吃一塹長一智,李思明忽然想起了一句老話:防人之心不可無。李思明過份相信了別人的操守。他應該想到,有人為了錢什麼也可以做。報應啊,事情發生的那天白天,他還在北京痛罵那些媚外者。沒想到自己後院卻起火了。這冬天裡一把火真是燒得旺啊!燒得李思明是心有餘悸。損失並非不可挽回。但是卻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這個傢伙跑路倒是比較快!」曾智道。「不知道他外國干大爺是誰?」
「也許我們該看看能不能得到點好處?」李思明卻說道。
李思明根本就沒把這場百分之百是人為的火災。跟世界上最大半導體公司英特爾公司聯繫起來。因為英特爾如果做出這種事情。無疑是自取滅亡,那太有失身份。但是英特爾公司卻似乎成了第二個受害者,因為該公司還在跟微星半導體公司打著官司和口水仗,並且夾雜著複雜政治因素和貿易戰的烽火。雙方似乎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如是從犯罪的動機來看。英特爾公司很顯然有這樣動機。中國的媒體有意無意輿論往這方面引。英特爾公司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們對於發生在微星半導體公司火災事件。深表遺憾。我們很軟佩微星半導體公司在現代IC製造和計算機微處理器上的卓越貢獻,但是本公司澄清一個事實。我們是一家有著悠久歷史,嚴格遵守美國法律和市場所在國法律的上市公司。我們的股東來自世界各。有著良好的商業操守。格守市場競爭原則和立場,反對不正當競爭,紀錄一直良好。因此,我們強烈抗議不明真相者強加於本公司身上的指控和無事生非。特此聲明!」
這是英特爾公司董事會作出通告,也是無奈之舉。
這很顯然是一個新聞熱點。人人都像福爾摩斯一樣分析事件真相。甚至還有人聲稱這是微星半導體公司自編自導的一個大騙局,因為李思明就是一個「金牌導演」嘛,是很有演戲基礎。
火災事件卻激起了中國內部的民憤,簡直就像是八國聯軍又殺進了北京城。英特爾公司冤啊,可是卻有理說不清,誰叫你跟微星半導體打官司搞得是如火如荼,人們總是不由自主將事件引到官司上面去。一向拒絕談判的英特爾公司,不得不放下姿態跟微星半導體公司談判,這又是相互指責相互推諉的過程,在英特爾公司看來。這何嘗不是以退為進呢!
事情結果之一,各大型公司都加強了自己安全意識,並將微星公司事例作為反面教材,這也算得上微星集團對全世界的「無私貢獻」吧?只苦了李思明和他微星集團,不得不收拾起信心,做那浴火重生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