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明又去了趟北大。
此時已經是放寒假的時間,三三兩兩的年輕學子已經背著行囊準備回家過年,年輕的臉上洋溢著春節的喜悅。午後的陽光曬在人身上暖意洋洋。讓這北方乾燥寒冷的季節變得不那麼不討人喜歡。李思明的心情很不錯,自從事業小成之後,來這到裡似乎有些「榮歸故里」的味道,就差夾道歡迎了,不過他的好心情很快就會變得糟糕起來。
一面避風向陽的草地上做著一群學生,中間圍坐著一位年輕的女人。這個女人一邊抽著過慮嘴香煙吐著煙圈,一邊用很不屑的口吻吹噓著:
「我剛從美國回來,9月份去的,看過了自由女神像,然後在美國夏威夷呆了三個月。嗯,我是從夏威夷檀香山直飛香港,取道回北京的。
美國人真是幸福。那麼美麗迷人的海島,那麼精緻的海灘,真像天堂一邊,咱們北京到處都是垃圾。隨地吐痰大小便,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美國男人都有紳士般的笑容和風度,比中國男人更有男人味,那才叫真男人……
從旁邊路過的中國男人李思明。打了個踉蹌,好懸沒栽了個跟頭。他皺了皺眉,對著北大負責接待的某位老師問道:
「這人什麼來路?」
「哦,李教授!」這位老師尊敬地回答道。「中文系的一位助教。聽說是一位先鋒派詩人。很有名地!」
「噢,我還以為我到了日本。聽說那裡的日本妓女最喜歡美國大兵!」李思明不鹹不談地說道。
教師啞然。
李思明這次來。借探親的機會和北大商議設立專項獎學金和基礎研究基金的事情。李思明作為北大的「教授」。當然也很樂意做出一點貢獻力量。北大對這次極為重視。李思明也是被動地成了北大地驕傲。其實李思明地所謂才華和名氣,跟北大沒有太大的關係。校方安排了一次座談會。邀請了一些年青教師和李思明交流一下關於科技方面地經驗和看法。
沒有想到的是,李思明這一次終於忍無可忍地拂袖而去。
「我在美國華盛頓大學。是一個CLUB地會員,在學習和研究之餘,就會參加各種CLUB。在這些各種CLUB中。我認識了很多美國科技界各行各業的LEADER。跟這些LEADER交流時。我發現美國科技的發展享受到許多好地POLICY……」某位所謂歸國學者大言不慚地大談山姆大叔地種種令人羨慕地地方。誇誇其談。說就說唄,還非要夾雜著英文單詞,讓人以為這是新發明地一種語言,彷彿不這麼說,就不能表明自己喝過洋墨水。
李思明心說。你怎麼不留在美國。抱著美國人地大腿,那不是很好嗎?
「我去過許多國家。但是無論我身在何地。我總覺得我的祖國最好。我會英、日、德、俄四國語言,但是我說得最多最熟練的永遠是中國話。」李思明緩緩站起身來。控制著想扁人的衝動。不緊不慢地扔下這這句話。轉身就大步流星地走出會議室。很沒有風度地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
李思明氣呼呼地穿過校園,保鏢們跟在後面一路小跑,不知道地還以為是一幫便衣警察在抓壞人。
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兩個小時之內。就傳遍了這春季校園裡地所有人。在這校園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李思明跑回岳父家,一屁股坐下,猶自憤怒不已,抓起岳父剛泡好一杯茶。張口就喝,沒想到卻被燙著了舌頭。一家老小看著目瞪口呆。兒子李小明見爸爸出了洋相,還不知好歹地咯咯大笑。差點挨揍。
「喲,跟誰生這麼大氣啊?」楊月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我不生氣,跟那種人慪氣不值得,還減壽!」李思明平靜下來。
他將今天在北大看到和聽到的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這種事情早就可空見慣了,我畢業那會兒。不是也有出國潮嗎?前兩年也有一拔出國潮。外國地月亮比咱中國圓,這話還是你說地。」楊月輕笑道,「犯不著生這麼大氣。」
「小李,你們公司不是有一大批歸國中國留學生嘛,他們不都是很有志氣很有原則地一部分人嗎?別一棍子將所有人打死,到哪都有沒骨氣地人!」岳父緩緩了
嗯,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說到李思明心裡面去了。這也是他引以為傲地方。
李思明在北大校園裡的「過度反應」,讓那些還未得及回家的年輕學子們坐不住了,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論著。終於大家合計了一番,派人找到了李思明,請求李思明給做個報告。
「什麼報告?「李思明問道。
「您想講什麼、就講什麼!」學生代表懇求道。
李思明當然不會拒絕。在他的眼裡年輕學子是他最願意打交道的一群人。因為這些人才是國家地希望和民族的未來。李思明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影響到這些人的機會。正如他當年影響到葉向東、陳劍這樣的人一樣。
報告或者說演講,是在北大法律系大禮堂進行地,那些早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回家過年的學生,也紛紛放下行李,齊聚一堂。李思明看著台下黑壓壓地人群,那種洋洋灑灑出口成章的感覺又找回來了:
「造船技術、航海技術和富於冒險精種地航海家,促成了歐洲小國荷蘭成了海上馬車伕,佔據著遠比它本國要大的多的殖民地,並且一度壟斷著海洋貿易。
英國則是在以新技術為基礎地工業革命的推動下。走上了稱霸世界的地位。並且曾號稱「日不落帝國」
德國也是如此、但為何是普魯士統一德意志,而不是其他的聯邦,因為它不僅率先實現資本義的改革,而且技術力量最先進。
近者。美國人是如今唯一的超級大國。擁有全球最龐大最先進地軍事力量。最多地跨國地企業,各種先進技術也是美國排在頭一位。更可怕的是,以美國為首地發達國家,掌握著話語權,他們可以一邊殺人放火,一邊大談和平自由,卻面不改色。
也許西方大國崛起的過程還有其它更重要的東西,但我是一位工程師。我只看到其中的技術因素。
中國崛起是改革開放以來的最重要的一個話題,從1840年。有識之士就在探討這個問題,洋務運動,改良主義和辛亥革命,無數中華兒女為此不拋頭顱、灑熱血。時之今日,我們中國還有億萬人口處於貧困線之下。我們許多國人,只看到杯子一半是空地,而看不到另一半是滿的,動輒外國如何如何地好,國內是如何如何的落後。張口就是英文單詞,這很可悲。以之為鏡。我們探討歷史。總結經驗教訓。可以為未來指引方向。
1982年我在美園加州遇到一位美園華裔教授,屬於第三代的華人。當時他說中國留學生有原則有立場有擔當,很勤奮,也很聰明,他很為他們驕傲。去年的時候,我又遇到了他。他說新一代中國留學生A、B、C弄得很清楚(指語言),X、Y、Z也很明白(指數學和智商),但對美元、英鎊、馬克更精通(指金錢意識)。可是不知道文天祥是什麼朝代的人,只想拿到『綠卡』。我不知道該如何表示一下。
科學沒有國界。但是科學家是有祖國的。我在美國好萊塢拍電影,可不是為了出人頭地。坦白地講,我只是覺得美國人地錢比較好掙,因為美國人很傻(台下大笑),我聽說過一個笑話。在美國某位中國人給國內寫信只有八個字:此地人傻錢多,速來(台下大笑)!我為什麼能獲那麼多獎。這可不是我有什麼狗屁藝術才華,因為我抓住了美國人的價值觀,我知道美國人想看什麼,我很會拍美國人地馬屁(台下又大笑)!就是拍馬屁的藝術。我們微星科技集團的發展地資金來源,就是我拍美國人馬屁得到地獎賞,用美國人的錢開公司,打倒美國跨國公司是一項很偉大地事業。
我聽說國內有很多導演也想得個小金人,有兩種途徑,要麼跟我一樣用美國人演美國的故事,拍美國人地馬屁;要麼就按照美國人的價值觀拍中國人地事情,比如那部《末代皇帝》,拿地獎不少吧?那兩年國外只要有獎,大多被這部電影給拿了。因為導演是外國人,劇本也是外國人寫的,符合外國觀眾和評委地審美心理,中國人卻不太能著明白或者理解電影裡說地故事。
如果某位中國導演要是為了拿外國人頒的獎,將在中國發生地事情。按照外國人的觀點曲解,那麼這個導演不值得尊敬。但是話說回來。我們這些非美國的導演為什麼想方設法地要拿美國人的獎,除了物質利益之外,因為美國是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能得到美國人的承認,那麼就似乎高人一等。
所以我們中國人應當有志氣。應該有勇氣說不。我們不排斥外國先進的東西,更要推陳出新,要讓最先進的東西打上中國人的標籤。微星集團過去幾年做得就是兩件事,一是模仿,一是創造。因為我們得承認我們全面落後於美國人。但我們面對技術的鴻溝,並非是一籌莫展的,我們可以贖買,可以模仿。更重要的是消化和創新,最後才有我們今天的自主知識產權,而且都是獨一無二的專利。英特爾公司不是聲稱我們『侵權』嗎?因為我們觸動了他們最敏感的神經,否則人家根本就沒功夫理你!
我想我們微星集團的例子可以讓在座的各位年輕學弟學妹們得到一些啟發,外國先進的東西,並非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只要我們有著一顆自強不息的心,科學管理科學投資,也是能迎頭趕上的。而我們租國的崛起,也正是因為你們而更加強大。
我們77級的一屆學生,大多都有過下鄉插隊的日子,這些人大多走上了工作崗位,據我所知他們有得都走上了領導崗位。但是他們卻告訴我:他們很珍惜在大學學習的日子。你們擁有更好的條件更好的基礎,完全能比我們做得更好!
微星集團現在正處於一個擴張時期,我們正需要更多的年輕學子們的加入,讓我們一起為民族科技進步添磚加瓦。所以我們也拿出一筆錢,獎勵那些不僅學習優秀富有創新精種的學子,同時也贊助一部分教授從事科研工作。今天發生的事情讓警醒,加上有一條,那就是不能培養崇洋媚外者!」
李思明的演講是成功的,因為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他不僅拿自己做正反兩面的例子,更是針貶時弊,對社會上一番不正常的現象進行批判,讓這樣並不缺乏正義感和責任感在情感上得到共鳴。換句話說,他也在拍學生們的「馬屁」。
李思明被台下的學生圍住了,紛紛要求李思明給簽名。更多的人是拜李思明傳奇經歷十分感興趣,李思明不得不對一些以訛傳訛給予糾正:
「我從來就沒遇到一百隻狼、要不然我早就成了狼的點心了!也不是赤手空拳,我可不是武松,我有一把帶刺刀的槍。」
「我承認我是上過戰場,但並不想跟你們講任何細節,如果能夠,我願天下太平!」
李思明在北大很風光,笑容可掬,頗受愛戴,今天下午遇到的晦氣一掃而空。可是他卻不可能注意到這一天即將到來的深夜,正是月黑風高時。